第58章 清醒之间
摸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之时，林燚瞬间陷入癫狂。
他猛地掏出血荆棘，就往自己的额头削去！
“林大哥！你冷静！”
密撒见状赶忙阻止，迟天逸等人赶忙抱起面无血色的耿小璇远离了林燚，躲在了火光之中。很快，蛛不如就急匆匆地从耿小璇衣服爬出来，飞速地爬到她的伤口处，用自己的蛛丝开始为她治疗。
洁白的蛛丝很快就铺满了被削开的皮肉，耿小璇秀眉微蹙，似乎感到十分痛苦，但是她的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另外一边，彻底抓狂的林燚已经听不进入任何劝阻，他飞起一剑，就削掉了自己鼻子以上的脑壳！
那长满眼睛的上半截脑壳落地之后，突然动了动，几只细细的、蚯蚓一样的肉足从下方窜出，拖着那怪异的身体猛地窜入火光之外的黑白世界中去。
或许是因为已经达到了天破，林燚的身体早已非正常人可比，失去了上半截脑壳的林燚并没有因此而濒死，猩红烈焰没有发动。他的脑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但是疯狂的林燚抬手又是一剑，将刚刚生长出来的脑壳再度削掉!
缺了上半截脑袋的林燚彻底失去理智，怒吼着提着血荆棘就冲入了黑白世界之中。他对着黑白世界里的那些树木狂劈乱砍，凭借着直觉死追那逃窜的半截脑门。
林燚很强，他现在一剑就能砍断一颗粗大的树木，很快，毫无颜色的森林几乎被全部砍倒，而他如同一个诡异的杀神一般，杀气滔天，凭借着仅剩的半个头颅和整个黑白世界硬刚！
那长了脚的半截脑袋像个古怪的虫子，在林子里不停穿梭、躲避，发出哀嚎，但是林燚如同一个幽灵， 根本甩不掉，总是在下一个拐角就悄然而至。不管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它都想不到身后这个人居然没了脑袋还能这么猛！
一时间，究竟谁是怪物，众人已然分不清！
林燚身体灵动异常，像个猴子，几个腾挪之间他就追上了那半截子脑壳，抬手就是一剑，将那东西死死钉在地上，血荆棘被他催动，一朵荆棘之花在剑尖爆开，那个怪异的东西瞬间炸成一团血花。
很快，林燚的半个脑袋又再度长出来，他毫不犹豫地又是一剑，随后直接将砍下来的那部分乱刀剁碎！
面对如此诡异、恐怖的林燚，众人吓得颤抖无比，没人敢上前。
紧接着，疯狂乱砍的林燚像个暴虐的龙卷风，直直地在黑白世界里穿进穿出。整片森林像是被狂风揉碎的花朵，只有被切成碎片的份。突然，一声刀剑戳入肉体的噗嗤声，紧接着就是一声痛苦的呜咽，什么东西应声倒下。那是一截树。
黑白世界突然凭空消失，一切恢复原状，只有没长出脑袋的林燚还在继续冲杀。那棵树被砍断之后，倒地之时突然化作一个枯瘦的、黑白透明的怪人，五脏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唐雪松认出来那是什么了。他大叫：“黑居！是黑居！”
“黑居是死于战乱的人变的！”
“这种邪祟会抓孤儿和老人！”
只见那人挣扎着爬向自己被砍断的下半截身体，却始终无济于事。在林燚的前方，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凭空出现一个耸立的巨大怪树，怪树中间有个大洞，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赫然是一个个眼珠黑白分明的孩童和老人！
听见响动之后，失去了半个脑袋的林燚提起血荆棘就冲了过去！
“不要、不要！”
刚刚醒来的耿小璇看见这一幕，痛苦地强撑起身子，不顾众人的阻拦，跌跌撞撞地向林燚追了过去。
可是刚刚恢复的他哪里跑得过林燚，只见对方像一个蜘蛛，纵身一跃扒住树洞洞口，提起血荆棘，怒吼道：“怪物！！给我死！！”
当啷一声，什么东西砸得林燚脑袋一歪。耿小璇看到，赫然是金子。
只见那个趴在地上、只剩半截身子的黑居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金块在砸林燚。林燚手里动作一缓，更换了目标。他仅剩的半个脑袋慢慢地转了过来，随即像个炮弹一样冲了过去，一剑将那半截身体钉死在了地上。
那半截身体用尽最后力气举起一只手伸向林燚，颤抖的手指缓缓张开，里面是一把碎金块。
很快，那只手就无力地垂下。
耿小璇最先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她大声吼道：“林燚！树洞里面的是孩子和老人！他在求你放过他们！”
可是林燚根本就听不进去。
他在杀掉地上那人之后，缓缓地站直身子，步履沉重、僵硬，手里的血荆棘泛着乌光，杀伐之气几乎凝成实质。
他一步一步走向树洞。
他的头颅在逐渐恢复，随着他粗重的喘息声，骨骼、皮肤渐渐地长了出来，那场面无比地怪异，恐怖，可是耿小璇却并不害怕，她小心翼翼、缓缓地挪动着身体，用身体挡在了树洞前面。
“小燚？咱们不要这样，好吗？”她声音颤抖着，眼里都泛起了晶莹的泪光，耳朵长出来的林燚微微地侧了侧脑袋，步履迟缓了一些。
耿小璇接着低声哀求：“小燚，我没有死，我有蛛不如的，我没有事。。。。。”
“我不怪你，真的。。。。。。我真的不怪你，我知道你被怪物骗了。。。。。。”
鲜红的肉芽在蠕动，林燚皮肤里的神经像是虫子的触手一样不断向上生长。
“我知道你听得见，拜托你，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一个恶魔。。。。。。。”
听到恶魔两个字，林燚突然站住了。他的身体绷得笔直，似乎很痛苦。
“我。。。。。不是。。。。。恶魔。。。。。”
林燚死死咬着牙齿，他在拼命地压抑着饥饿，在与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吞噬欲望作斗争。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冤魂尖叫着的汹涌大海中央，滔天的猩红巨浪里，他仅凭借着肉身在与狂涛怒浪相抗衡！
他拼命地阻止着自己前进的步伐，以至于身体如同不协调的僵尸。等到他拖着血荆棘走到脸色苍白的耿小璇面前时，他已经气喘吁吁、精疲力尽。
就在这最后一刻，林燚最后一点皮肉已经长好，他疲惫的眸子近乎涣散，但是眼底里那股腥红却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不是、恶魔。”林燚虚弱地说道。
“嗯。”耿小璇的一丝泪光终于顺着脸颊滑落，她轻轻地抚摸上了他的脸颊。
“你不是。”
“你是大家的保护神。”
双眸相对，林燚渐渐感到了一丝平静。
直到他看到，背后树洞里的一个老太婆，双手颤巍巍地拿着一把刀，捅穿了耿小璇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