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天地失色
难道是那一老一少搞得鬼？
林燚立刻否决了这种想法。不可能，他们也是受害者。分析来看，除了没有吃过菌子汤张城，没有任何人有嫌疑了。但是林燚很快又再次动摇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城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怀疑自己的亲生兄弟会不会在背后捅自己一样，答案只有一个，不会！
本能地，那种能感觉到危机的本能又出现了。
有哪里不太对劲，他只是还没有发现。
现在只能假设队伍里出了一个内鬼，如果不揪出来，他们根本活不到抵达龙学院的那一天。他扶起迟天逸，回到众人身边。
“这地方充满了邪祟，现在开始，我们谁也不要离开彼此的视线。”林燚说道。
众人点点头，他们被那种古怪的菌子吓着了，如果不是林燚，他们恐怕也会变成那种怪物。
“天色还早，我们继续前进吧。张城，你体力好，今天开始你和密撒走在最前面，一起探路。”
张城点了点头，走到了密撒身边。
这样他就无法察觉到自己在随时观察他。想到这里，林燚感到一阵阵的苦恼和烦躁，这种怀疑至亲没干好事的感觉十分的糟糕。
所幸的是，他们一路前进，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夜幕低垂，众人已经进入了针叶林的腹地。四周的树木异常高大，几乎遮挡了大半部分的星空。林燚用荆棘长剑轻松地砍断了几棵树，划出一片视野开阔的区域，随后点上篝火。晚餐吃的是众人在路上收集的野菜和野物，吃完之后，今晚由林燚守夜，众人在篝火中沉沉入睡。
第二天，一切如常。
林燚心中的怪异却加重了。这种不可掌控的无规律性是最可怕的，因为没有规律代表着彻底的“无知”，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恐怖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又是两天。
就在众人以为已经脱离了危险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片针叶林，越走，颜色越淡。
原本葱绿的绿色渐渐失去原本的鲜活，在不知不觉中过渡成了一种毫无生气的灰色，树木也变得越来越扭曲、怪异。
等到众人想回头的时候，发现身后的林子也被那种灰色所代替，林燚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成了黑白默片电影里的主角。
那种怪异的感觉如芒刺在背，他脑海里的危机本能在铃声大作，可是除了四周一望无际的、如同黑白默片一般的高大针叶林，什么事情也没有。
天空也变成了一种怪异的灰色，飞过鸟儿成了掠过的黑影。所有的色彩都消失了，声音也消失了，他冲着身边人大喊，但是他们的表现都非常木讷、呆滞。
林燚产生了疯魔、非我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其实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看着这好像怪诞梦境一般的一切。一种怪异的孤独感和颤栗席卷而来，忽然，他发现自己只身站在黑白森林之中。
或许这一切都从未发生过？是我自己的幻想？
他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掏出了能看破幻境的耳摩帝诃面具，但是透过那扭曲的漩涡，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不是幻境。
这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真实存在的。
这句话如同警铃一般不停在林燚脑海里重复、重复，那种非我的感觉愈发强烈！强烈的不真实感让他产生了非常严重的认知障碍和自我否定。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了，就连空气也变得缓慢，他能看见自己行动所拖拽出的连续黑影，那仿佛是四维空间之虫。
随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黑漆漆的灰色丛林缓缓站起一个灰白、干瘦的人形生物，手脚极长，面部被一种看上十分薄脆的皮肤包裹，没有五官，只有一张格外鲜红的嘴，和额头上大大小小的眼睛。
那东西扭曲着走了过来。
在强烈的自杀欲望的侵扰之下，林燚用尽全身力气催动血荆棘，尖刺藤蔓再度绞进了他的皮肉更深之处，那种撕心裂肺的强烈痛苦让他的意识瞬间空明，一顾色彩斑澜的观感瞬间扑面而来，四周的空间突然恢复原状。
林燚筋疲力尽地坐在原地喘息，寂静空明的森林里只有他一人。
怪物也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人到哪里去了？
这个时候，他明显地听到了一声疑惑地“嗯？”
紧接着周围的空气一凝，林燚眼睁睁看着天空、草木和四周的一切在瞬间又失去了颜色！怪异的失色空间再度降临！而那个额头长满乱七八糟眼睛的东西，竟然就与他面对面！
一股疯狂催动着林燚产生了强烈无比的杀念，他抬手就用血荆棘去削那怪物的脑袋，但是突然间他听到那个怪物发出一声熟悉无比的惊叫，林燚心念十分焦急，手里的剑已然收不回来。
“耿小璇？！”
他用尽所有力气，才堪堪扭转身体，一剑刺入怪物的肩膀，黑白的画面之中，喷射而出的鲜血格外显眼。怪物痛苦地颤抖着，发出呜咽声。
突然，一团橙黄色的明亮火光照亮四周，火光所及之处，所有的东西都有了颜色，也都变了模样，那是举着火把，满脸是血的密撒，他身后的火光里蜷缩着几人，是迟天逸、凌仙和池宿。
火光之中，林燚看见了森林原本的模样，那里的针叶林已经天黑了。火光之外，是黑白二色构成的、阳光刺眼的寂静森林。
林燚呆愣愣地看着密撒举着火把向自己靠近。
很快，被自己刺倒的怪物就被包裹在火光之中，显现出了原本样子。
正是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耿小璇。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中，大家都无比的惊骇，林燚心中弥漫彻骨的恐惧和疑惑，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为什么耳摩帝诃的面具没有识破这个怪物真实的样子？
一股深深的绝望和不安全感几乎要吞没了他。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手段，在这些未知的怪物面前，丝毫用处都没有？！
他缓缓取下面具，陷入了强烈的自我否定之中。
我为什么这么弱？
我面对这些东西，为什么就会被迷惑？
林燚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这时候，他触摸到了自己的眼睛，赫然发现自己的眼睛是闭着的。
闭着的？所以我压根儿就没发动耳摩帝诃的能力？
那我是怎么看到这一切的？
突然，林燚想到了什么，他浑身冰凉，颤抖无比地伸出一只手，向自己的额头摸去。疙里疙瘩的手感传来，他摸到了密密麻麻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