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意外天破
整个心受缘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向着林燚疯狂塌缩，夜行游女也不例外，它庞大的身形被扭曲成了一丝抽象的螺旋细线，伴随着阵阵痛苦的哀嚎，这个在心受缘起之中萌生了一丝灵智的可怜生物迅速地被绞成碎片。
在花谷之中，众人则是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他们看到双目流着血泪的林燚周围突然变得好像黑洞似的，周围的东西都在不停向他塌缩，连空间都出现了畸变。
但是很快，这种畸变停止了，紧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股气浪以林燚为圆心突然向四周辐射，吹散了花田里所有红色妖花的花瓣。
于是，在漫天飞舞、泛着银白色月光的花瓣雨里，林燚痛苦地呜咽着跪倒在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他的身体传出，仿佛他的骨头都在重新融合、重新生长。
他忍不住开始呕吐，但是吐出来的居然是类似黑色淤泥的东西。
“是天破。。。。。”远处的唐雪松看着林燚。
这小子师承何处？玄门还是佛门？儒道还是炼金师？他心里迅速地掠过多种可能，并且肯定地排除掉了他是天竺古国七轮教派或者西洋灵知十二宫之类组织的推论。
不同的修炼体系对于天破有着不同的称呼，佛门叫做“破妄”，以七轮教派为首的密宗佛门称作“转银轮”，或者开启“查古拉”之轮。
西方那群炼金术士也有叫“王国之戒”的，在他们眼里人的身体是一颗生命之树，树根部分就称作“王国”。
唐雪松记得，很多年前，西方灵蛇派密修会的人受邀前往龙学院和他们共同举办炼金术讨论会，关于“天破”的定义进行了大量的、深入的交流。
灵蛇派密修会称这种通过修行突破人体极限的方法叫做进入“月下世界”。他们坚称“天破”的叫法是粗鄙、简陋且不全面的。不过还好讨论会以欢快的气氛，灵蛇派密修会的人鼻青脸肿地笑着，说着：“哦！求同存异！求同存异！”
唐雪松曾在学院的图书馆里看到过一本希伯来语编著的、名为《创造之书》的西方卡巴拉魔法哲学经典，里面将世界目前已知的突破人类身体极限的方法做了横向比较，认为只有历史最悠久的东方玄门的“天破”是最完美的，因为东方玄门的方法最稳妥，其他各家或多或少都有问题，很容易让人走火入魔，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接触到那些诡谲的、非正式存在的神明或者异端。
此时，林燚抬起疲惫的眼眸，发现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向着他跑过来。
在轻柔飞舞的花瓣里，那个眼含泪光的身影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柔弱无比的肩膀轻轻耸动着，楚楚可怜、令人心碎的哭腔传来：“小燚。。。。。。。”
一阵奇怪而又熟悉的安心感突然传来，林燚知道，此时他和耿小璇可能或多或少都受了心受缘起的影响，因为无端因果而产生了莫须有的情感。这种影响是很难自制的，林燚都差点没绷住。
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推开了她。这种情感是假的，还是不要陷入太深比较好。
这时候，其他几人跑了过来，看到完好无损的林燚都高兴得红了眼眶。林燚看着几人熟悉的脸庞，迟天逸，密撒，还有一直和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张城，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时候，唐雪松飘到了他们面前。
短暂的介绍之后，林燚知道了提醒他们找寻身体的就是这个高大老人的元神，他终于放下了戒心。
趁着其余几人帮他找寻肉身的空档，唐雪松笑着说道：“恭喜啊，小友，你“天破”了。”
这其实是唐雪松在试探林燚，如果他没反驳，说明他师承玄门，三百年前，龙学院和当时玄门的几个大门派还是有往来，那么他对自己的来说肯定就是友方，那么带着老弱病残的自己离开应该没问题。
如果他反驳自己，说自己是其他门派的，那么也没关系，只要拉下老脸求他，那么带着老弱病残的自己离开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如果他是魔门妖道。。。。。。。。那我唐雪松就是死，也不会说出我是龙学院的人！这样他带着老弱病残的自己离开也没什么问题！
唐雪松一脸堆笑地继续说道：“小友，这“天破”可不容易啊，这是大机缘！你算是半只脚踏入修行门道啦！从此和世俗凡人就区别开了！多少修行人迈不过这道坎儿啊！九成都迈不过去！”
林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没有什么办法弄回去？”
唐雪松一愣，一脸蛋疼的表情。他千算万算地套近乎，没想到这个扑克脸来这么一句！
弄回去？！
你意思你还不想要？
唐雪松看着一脸认真的林燚，嘴角直抽搐，你确定不是在逗我？你是认真的？！
“这。。。。。我唐雪松还真没听说过。”唐雪松咳嗽了一声，刻意加重了自己的名字。
他偷瞄林燚的反应。
林燚一脸漠然。
没反应？！
又不认识？！我唐雪松、传奇天授诗人、天授炼丹大道！丹道有史以来最强第一人、龙学院第一丹道大师、行政副院长、东西方炼金交流协会第一主席、西方炼金术领域最高学府死海古院名誉副院长、以一人之力推动贤者之石和金花之密的发掘工作的天才、居然真的没落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颤抖着问了一句：“小友，你就不想。。。。。问一问我是谁？”
林燚：“不想。”
唐雪松瞪着眼睛退后捂着胸口：“天不生我唐雪松，大道万古如长夜。。。。。”
林燚看了一眼这个表情和动作都格外丰富的老家伙，说道：“等会儿你的身体找到了，你就跟着我走吧。”
“这地方邪祟很多，我也没什么能力保护你，但是大家一起，总有一个照应。”
唐雪松顿时觉得这个扑克脸非常的可爱。
“没问题！林燚小友，老夫第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凡夫俗子！果然英雄气概！侠肝义胆！”
“。。。。。。。”
“找到了找到了！”迟天逸兴奋的声音忽然传来，林燚等人起身一同过去。
等到众人靠近那个被刨得乱七八糟的土坑，才发现里面是一具已经高度腐烂了的身体。林燚看了看身后的唐雪松，后者苍老的脸上尽是怅然和落寞。
“是啊。。。。。。都几百年了，纵然我有丹药护身，也早该烂透了。。。。。。。”
刚才还精神矍铄的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摇摇晃晃地退后几步，坐在一个石头上。
“都死了啊。。。。。。都死了。。。。。。”
“世人也都忘了我唐、雪、松了。。。。。。”
唐雪松三个字他说得很重。
“唉。。。。。。。”
鹤发碧瞳的老人看着天上的月亮，眼里竟然流出一行清泪。
“我也会慢慢消散在这绝景之中吧，也罢，也没什么不好。。。。。。你们走罢，留我独自一人就好。”
“哦。”
林燚带着几人转身就走。
唐雪松眼泪突然止住，表情相当得不自然。
唯独耿小璇一脸迟疑地拽着林燚的袖子：“不好吧小燚？这个老爷爷好可怜啊！”
唐雪松偷偷地对着耿小璇竖大拇指。
“他叫我把他留在这里的啊。”林燚一脸早就看穿了这个老家伙的把戏的表情。
唐雪松尬住。
片刻之后他尴尬地笑笑说：“呃。。。。。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带我离开，只是需要林燚小友帮帮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