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暗森林

    从魔窟逃离的三天后。

    夜幕低垂的山林之中，林燚带着耿小璇还有十来号人在低低矮矮的灌木丛中日夜兼程。

    林燚在前，手里举着自己制作的简易火把，耿小璇穿着宽大的罩袍，紧紧跟在他身后，神色有些紧张，漆黑的山野里怪风呼啸，各种古怪的动静冷不丁地冒出，有时是某种动物的叫声，有时候又是一双发亮的兽眼，耿小璇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当然会有些害怕。

    从那魔窟之中逃出之后，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是也没有遇到任何人烟，众人走走停停，也不敢休息太久。一路上，林燚像是头狼，一直在为众人开路，看着他高大厚实的背影，耿小璇顿感安全感满满。

    林燚藏起了铁荆棘不让任何人发现，手里提着从物资房里翻找出来的卷刃开山刀。他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但是此时也迷失了方向。

    行进的过程中，他试过用“立竿见影”法找寻南北，同时通过周围的地貌特征、树木的种类、和生长状态加以认定，判断现在所处的是什么气候带。

    如果真的还在华国境内，那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北方，但是此时此刻，头顶的星空却让他感到迷茫，和一丝恐惧。他找不到北极星，也找不到北斗七星，那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星空。也就是说，他之前的判断完全失去了依据。

    但是，他们必须走，不停的走，直到碰到人为止，因为他们必须要远离那个魔窟，越远越好。

    高悬的三个月亮投射下惨白的光芒，天黑已经很久。众人没有停留，他们来到了一片黑压压的山林面前。

    夜晚的山林不比那么魔窟好到哪里去，众人商议一番，决定天亮再进入林子。

    人们原地稍作休息。有些人已经拿着枪当成了拐杖，有些人拿不动就干脆扔了，只留下长刀。林燚建议他们用布把枪都包起来，背在身上，防止误触和进水。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还是保持“静默”比较好，因为不知道枪声会引来什么东西。

    众人在林燚的帮助下退了几十发子弹，去壳，收集了弹头和火药，用来做简易的生火装置和简单的爆炸装置。

    由于靠近山林，夜风呼啸，寒气很重，山木石头都浸着一层湿气，几次尝试都没能生起火来，最后有人发现了一处被风的山包，冻得瑟瑟发抖的众人手忙脚乱地在那里抛出一个浅坑，点燃篝火，缩在一起取暖。

    分配了一些带出来的吃食，林燚大口地吃着，但是丝毫感觉不到胃里有东西，没有任何饱的感觉，仿佛自己的胃是个无底洞。这让他有些失望，之前打算靠着吃别的东西对抗饥饿的念头打消了。

    吃完简易晚饭，林燚决定独自守夜。倒不是他自告奋勇，而是他信不过这帮学者和搞研究的。

    夜已深，在温暖的火光下，疲惫无比的众人昏昏欲睡。

    林燚看了一眼三三两两缩在一起的人们和温暖的火光，以及头顶虽然陌生但是同样灿烂的星空，悬着的心终于渐渐放下，开始思考起自己的事情来。

    他捋了捋事情发展的脉络，寻找着有没有什么遗落的地方，可能有关键性的线索。想着想着，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和战死的兄弟们。

    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剩下自己。。。。。

    强烈的孤独感袭来，林燚不禁望着那三个月亮发呆。自己还能回去吗？

    但是，回去又能干什么呢？

    而且，如果这个世界的他们还活着的话，就更没必要回去了。。。。。

    就在这时候，他本能地感到有两道视线在盯着自己。自从复活之后，他的感官就变得敏锐。那种后脖颈发凉的感觉变得无比清晰！

    有什么东西靠近了。

    出于多年的战斗经验，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回望过去，避免打草惊蛇，毕竟对方也没有行动。他装作困顿的样子，转了个身，眯眼快速飞了一眼视线传来的方向，只看到一个斜斜的红色影子站在那个方向。

    他的右手迅速打开怀里藏着的手枪保险，但是仅仅是一秒，他就松开了。

    心念一动，右手的铁荆棘迅速蔓延而下，缠绕在他鲜血淋漓胳膊上，随时准备凝成剑刃。

    余光中，那道影子一动不动，只是死死盯着林燚。

    突然，林燚踢了一脚火堆里的炭木，轰地一声，火堆往上冒了一下，众人被惊醒，不解地看着林燚。

    林燚并没有解释，他想看看那道影子的反应。突然间，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林燚叫醒大家：“走，现在就走，快！”

    林燚紧张的神色感染了众人，大家飞快地收拾好东西，向着黑压压的林子跑去。

    林燚垫后，确认所有人都走了以后，他也飞快跟上。突然间，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再度出现，林燚本能地转身一枪，不管那是什么东西，肯定是不怀好意，也不用跟他客气，先试试那东西的身手再说。

    这一枪，林燚没有放水，直接瞄准了头部。

    但是他明白，对于这些非正常的东西来说，这一枪也没什么用。

    果不其然，那东西躲都不躲。子弹从他的脑袋穿过，仿佛穿过了一个影子，什么都没留下。

    此时，林燚终于看清了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裹着脏兮兮的袈裟、没有皮的红色人形昆虫，六只比腿还长的手上挂着六个脑袋，浑身的皮肤刻着诡异的漩涡纹路。

    这些脑袋表情各异，但是无一例外地都是内部被掏空，点上了灯火，像个人头灯笼。从左到右，除了左上方的手还空着，剩下的脑袋上分别刻着贪我、嗔我、痴我、念我、狂我。

    林燚清楚地看见，他的脸赫然是一个漩涡。

    一个由血肉、眼球组成的漩涡。

    在对视的一瞬间，林燚感到自己脑中十分狂躁，似乎有许许多多的声音在同时发声，纷乱、复杂，他强撑着身体快速倒退，迅速钻入林中。

    那个诡异的红色影子没有跟来。他只是站在原地，用那张漩涡脸死死盯着林燚。

    强忍着恶心和恐惧，林燚飞速地冲进林子里和众人汇合。耿小璇关心地走上来询问，林燚只是脸色苍白地摆摆手，示意大家赶紧走。

    渐渐地，脑海里的嗡鸣开始褪去，林燚面色开始由紧张变得放松，最后是茫然。

    他忽然站住，询问众人：“我们为什么进这个林子？”

    “不是说好了，天亮再进来么？”

    耿小璇疑惑地问道：“是你叫我们进来的啊！你刚才。。。。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表情很紧张，还开了一枪。”

    林燚脸色茫然：“看到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