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色荆棘
在林燚脑海里，他所能记得的，只有一片火海，红色的火海，还有被火烧的那无以伦比的强烈痛苦。
红色的火海一望无际，极度炽热的跳腾烈焰让空气都滚烫无比。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期那个最不愿回想起的噩梦，那场烧死他整个家族、只有他一人侥幸生存下来的大火！
在那片红色的烈焰之中，林燚感受到了焚骨烧皮的极度痛苦，他害怕、痛苦极了，只想狂奔，打滚，惨叫，可是这红色火焰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扑灭，烧得他理智丧失，如同野兽一般撕心裂肺的狂吼！
红色烈焰从内而外地烧灼着他的身体和灵魂，多年来所经历的任何痛苦都无法与之相比，尘封在脑海最深处、最原始的恐惧倾泻而出，此刻的林燚再也不是那个果敢英勇的特战精英，而是那个站在漫天大火中无助哭泣的小男孩！
不知过了多久，蹲在火场中哭泣的林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白发双瞳的小孩。
他就那么突兀地站在火焰之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突然，四周的场景开始发生了奇妙的变换，无数从烧断的地板、熏黑的墙壁、燃烧的石柱上漫溢而出的鲜血竟然将林燚周围大火渐渐熄灭，就连他身上被烧烂的伤口都开始愈合。
他感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愉悦感。。。。。。
等回过神，林燚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浑身完好无损，趴在一具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上，而自己的肚子非常饱。
“哈哈哈哈。。。。。”身下那个被自己啃得如同柴火一样的蓝眼少年，眼神里透出讥讽，断断续续说道：“哈哈哈。。。。我以为。。。。。你是。。。。。什么。。。正派。。。。的狗东西。”
“原来。。。。你也。。。。和我一样！！是条恶犬！！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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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小时后。
日暮西陲，冷风萧瑟。
在深山里某个不起眼的沟壑里，有一处长满荒草的乱石堆。不知什么原因，那地方竟然竟然塌陷下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穴来。暮气四合的荒野里，有一只手突然从洞穴中伸出，摸索着抓住洞穴被烧得融在一起的边缘，随后一个人爬了出来。
在第一个爬出来的人的努力下，又有第二个、第三个。。。。。
太阳彻底落山之时，这条沟壑里竟然站了不少人，他们都是目光茫然，却又再短暂的失神之后喜极而泣。人群中，站在远处的耿小璇默默看着被他们救出来的、为数不多的被困者，表情也露出一丝欣慰。
唯独站在自己身旁的林燚却神情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耿小璇和林燚在汇合之后，看着已经被死掉的立春、初七，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惊蛰，他们决定原路返回，帮助其他受困的人。
地下魔窟最大的威胁——首领初七已经死亡，强悍的立春、大暑也死了，深渊也堆满了某些被烧焦的虫子尸体。惊蛰应该是被吓跑了，估计一时半儿也不会出现，其余的威胁也都可以应付。他们凭借着林燚当时悄悄留下的记号和当时的记忆不断摸索着，终于找回了被关押的地方，附近的洞穴又找到了一个储备物资的地方，和一个关押着几十号“羊”的房间。
解放了人群之后，他们先是到那个储存物资的房间找到水和粮食，以及一些干净的衣服，虽然只有样式古怪的罩袍，但总比没有强。在林燚的带领下，他们又找到了许多热武器，诸如手枪、冲锋枪，还有军用匕首和手榴弹之类——应该是配发给那些僵尸守卫的。
虽然有些陈旧，看上去应该是没怎么使用过，有一些甚至还有枪油。黄澄澄的子弹压满弹夹，林燚才觉得十分踏实。武器在手，这些来自稀奇古怪地方的人们聚集在了一起，他们顺着洞穴探索一番之后，想要寻找有没有其他被关押起来的人，没想到又来到了地下洞穴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
那地方在地下血河的尽头，一个空旷的、挂满白骨做成的挂饰的洞穴之内，有一个向下掘出一个硕大无比正正方方的坑洞，坑洞低部浮着一层看上去小腿深的浓稠血水，隐约可见一些青铜器具在里头沉浮。
中央有个锥形石柱子，上面刻满了变种的殄文，最上端是个堆满残破青铜礼乐器具的祭祀台。
坑洞旁斜斜插出一块石碑，上书几行模糊的字——周礼衅泽，毛牲刺颈以血涂器祭，则荆棘封之。
坑洞周围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动物尸骨，有些很新鲜，甚至尚未腐烂。这些畜牲的鲜血仿佛被某些东西吸引，在源源不断地从脖颈处的伤口流出，一股一股地从地上暗红色的血道汇入中间的血池。但是由于鲜血量太少，坑洞里的血水仍旧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仿佛被什么东西吸收了。
人群之中，有人认出来，这似乎是个上古时代的血祭坑，应该是供奉着什么东西。随着鲜血缓缓被吸收干净，中央祭祀台上有什么东西发出微微的红光。
众人再商议一番后，决定不去查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来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解放人质，没工夫研究这些东西，二来是他们都很识趣地知道自己没本事去探查，对于这个地下魔窟里的东西，还不要轻易碰的比较好。
但是有一个人默默地走了出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跳下那个血祭坑，踩着猩红的土壤向那个祭祀台走去。
那个人正是林燚。
从杀戮轮回里出来的林燚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的对手早就不是人类，而是某些匪夷所思的怪物。对付怪物，枪这种东西或许有一定作用，对付杀戮轮回里那些人头蜘蛛或许可以，但是对付立春这样的存在，就和烧火棍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自己在濒死一刻突然浑身冒火干掉了立春和初七，但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灼烧之痛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失去控制，吃掉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林燚看了看那个四五米高的祭祀台，动手准备往上爬。但是当他的手刚触碰到祭祀台的那一刻，某种剧烈的刺痛就从手掌传来。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划破了，鲜血直流。令他惊讶的是，他的伤口竟然转瞬就愈合了，他不想承认，但这恐怕是“进食”之后的效果。
他默默地想着，极快的愈合能力和猩红烈焰，是目前他所能得到的“稷睁”肉体的能力，但是代价就是那几乎无法忍受、妄图吞噬一切的饥饿感。如果自己坚持不进食呢？这种能力会衰退吗？
最关键的是那个约定。如果他放出那个白发小孩，他到底会干什么？离开是肯定的，但是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他曾轻易地说出，要打爆这个世界的神，仅仅因为无聊。
从这一刻起，他就打定了主意，尽量避免使用稷睁的能力，竭尽所能地延缓饥饿感，免得失控，唤醒那个家伙。所以，他需要找到武器，不管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和那些怪物对战。
“呵呵。。。。。”就在这时，他耳畔突然想起一声讥笑。林燚猛地回头，发现没人在他身边，所有人都站得远远的，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
他顿时心里一惊，这好像是那个白发小孩都声音？难道他醒了？可是等了好久，都再也没有响起任何声音，就算他试着呼唤，都得不到回应。
林燚看了看那个祭祀台，开裂的石缝中有些黑色的尖刺在缓缓移动。如果自己刚才没看错的话，那发着暗红光芒的东西应该是一个剑柄的形状。他深吸一口气，一手扒住石块，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好痛！
石缝里的尖刺在不停地往外伸，不一会儿他的双手和双脚就被刺得鲜血淋漓，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上刀山！
林燚死死咬着牙，拼命地往上爬着，等到达顶峰时，剧烈的疼痛已经快让他疯掉！可是他举起颤抖的双手，发现除了弥漫开来的鲜血以外，一丝伤痕都没有。
此时，他已经没有刚刚进食之后的饱胀感了，但是还算正常。
林燚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从剧痛之中清醒过来，拨开那些青铜器具，寻着那暗红光芒找过去。
那是一个插在一具干枯尸体之上、由铁荆棘组成的剑柄。刚刚发出红光的，是荆棘缠绕的剑柄中央的一朵精致、猩红的玫瑰。
他鬼使神差地轻轻触碰了一下剑柄，忽然，荆棘之中的玫瑰突然凋谢。而那铁荆棘赫然如藤蔓张开，缠绕在了他的手上！无数尖刺插进他皮肉之中，疼得他头皮发麻。
但是片刻之后，荆棘剑柄已经彻底消失，而他的右臂已经缠绕了一圈荆棘。他忍着剧痛，挥了挥手，瞬间一把铁荆棘缠绕而成的长剑显现而出。
他看了看这长剑，锋利异常，而且自带血槽。吸了他的血以后剑身乌黑发亮，隐隐透着一股血腥的杀气。
这柄不知名的长剑能让他在不动用那猩红烈焰的情况下使出几次，保命足以，但是用多了还是得消耗力量，增加饥饿感。毕竟这玩意吸他的血，而稷睁的恢复能力是被动的，他无法选择性使用。
他藏好那荆棘长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那具干枯尸体身上还有东西。他手里死死捏着一个怪模怪样的红色肉瘤，腰上还有一个绿色的玉牌。
红色的肉瘤倒还好，那绿色的玉牌十分诡异，似乎是从什么更大的玉碑上切下来的一角，被用绳子挂在腰上。林燚抽下这个玉牌，反过来，发现上面刻着一只振翅而飞双头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