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水仙花
天蒙蒙黑的时候，一行人终于看见屋檐。
“到了，先找两间合适的屋子。”齐叔挥挥手电筒。
“不能关灯，虽说半个月前这里还有人住，可这两天有什么东西进去了也说不准。”
因着他的话，大家暂时没有分开行动。
屋子大概有几十间，挨着又连着，并不单独成栋，浑然一个整体。
挑了最边上的推开进去，已经生了些灰。
“谁能想到，在这样路也不通的山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村子呢？”王雨晴有些感叹，“之前热搜里有人猜测，这里落后又破败，但你看，这窗帘还是涤纶。”
难得见她这么多话，连枫琪凑过来，提起来翻来翻去地看。
“这下边的红点是血渍？”说着便要用手去捻。
旁边伸过来两只手，一黑一白，三个人同时愣住。
周楠第一个回神，收回手，转身继续查看。
“忘了自己手指头有破口？”
叶茗皱眉，这还是中午她滑了一下，连枫琪忙不迭来拉，结果被刺藤挂到手，虽然有创可贴，可还是谨慎些好。
“这间还能住吗？铁定死过人。”
屋子里除了床架和桌子、椅子，东西基本被搬空了，但还是能看出打斗的痕迹。
野外住再差都还能忍受，但和人命相关，要求不知不觉便提高许多。
“那再去隔壁看看？”
隔壁看着比这间屋子更惨烈，墙上地上能看出些深黑的血渍。
凑近仔细一看，还有些枪眼，再往里走，有些屋子情况好点，但最干净的竟然是一开始那间。
“这间再不行的话还是回去。”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再不做饭收拾，晚上更休息不好，王雨晴提了提背包，肩膀被勒得生疼。
说话间，齐叔已经推开了门。
“这里有人来过。”
“嗯？”迷彩男生侧身进去，果然发现地上还有一堆灰，以及几个燃了半截的木块。
“那群拐子的人？”
“那倒不至于，部队撤离说明已经彻底收网了。”靠在门框上借力，感觉松快些，叶茗才又道：“之前不是说可能还有别人也想探探险吗？人家不需要上课考试，还要等国庆放假。”
连枫琪点头表示同意。
“齐叔你觉得呢？”叶茗又问。
“确实可能，莽山不简单，如果不是有部队开过路，我也不会随随便便来，探险和送命是两件事，大家估计也这么想。”
齐叔一边回答一边四处查看，“晚上你们就住这间吧！看样子刚走没几天，不用怎么打扫。”
他和连家那两个保镖是无所谓人命不人命的。
世界几千年，哪块土地上没撒过血？
虽然有些嫌弃别人住过，但总比刚看的那几间好很多，王雨晴开始动手收拾。
火堆清出去，屋子里再搭上两个帐篷，基本不能转身，所以叶茗和连枫琪跟着周楠在台阶上生火。
“在家和学校没什么感觉，出来才知道，墙给人带来的安全感也太足了。”
连枫琪个子高，站在台阶下也和叶茗差不多，她抬手拍拍叶茗的肩膀，“怎么这个角度看你的感觉怪怪的。”
“怪好看的？”叶茗歪头。
后脚出来的王雨晴噗嗤一笑，“这是哪家的自恋鬼？”
被她们俩这么一打岔，刚刚的感觉没了，身上突然涌起的鸡皮疙瘩也消失，连枫琪摸摸头，难道是刚刚吹了股冷风的缘故？
“如何？”
“居然真是那边的人，他们也潜伏得太深了。”001气愤，差点把一条大鱼漏过。
“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筹谋，仅仅是这些只能说明他们没什么能耐。”
连枫琪还在和迷彩男生斗嘴。
在和平世界长大的十五六岁孩子，即便胆子大，有着“探险”精神，可还是天真多过谨慎。
吃过晚饭，连二和齐叔在隔壁屋子里休息。
“赶紧去休息，走一天也累了。”连枫琪坐在帐篷口，冲着门口站着的连大说。
连大闻声只是摇摇头。
连枫琪看他那样子，有些无奈，“这里最近人来人往，看来的一路就知道没什么猛兽，更何况，如果墙都拦不住，你站那有什么用？”
叶茗顺着望过去，不管她怎么说，连大还是站着不动。
有种以前话本子里官府千金和家将的感觉，这一路上两个保镖倒是把自家小姐护得密不透风，齐叔也是被隔开的那一个。
见指挥不动，连枫琪气得把帐篷帘子甩来下。
“你也知道他们就是那个脾气，非要去试，试了自己又生闷气。”王雨晴把太阳能小灯装在顶篷上，昨晚在野外，不方便用这种亮度太高的灯。
林子里大树多，阳光照不进来，眼前总是昏昏暗暗，今天有墙遮掩，挂上这灯视线一下就亮了。
刚巧旁边周楠他们也用上太阳能小灯。
“行了，别气，等你以后有自己的保镖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连枫琪撇撇嘴，声音放低，“保镖保镖，要不是有合同有工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签了卖身契，什么社会了还搞以前那一套。”
她一直和爸爸妈妈在h城生活，初一才知道原来还有个连家本家。
后来跟着回去见长辈，那段日子仿佛在做梦，深门旧宅，奴仆成群，即便是她习惯了保姆阿姨的照顾，也还是不想呆在那种环境。
尤其是她的声音，老宅里的人对此非常嫌恶，好在父母坚持，没有吃所谓的变声药丸。
小叔是现在本家的当家人，认回本家后，每次有外出活动，这两个保镖都会按他的吩咐跟着自己，爸爸妈妈都不反对，她只能认了。
叶茗轻轻靠在背包上，听了一耳朵吐槽。
虽然不知道内里，但感觉挺有趣，有机会可以多了解了解。
几个学生聊了聊这两天山间行走的感受，便收拾收拾睡觉。
时间还不到9点，也许是狗村的位置比昨天的扎营点更深入，过分安静的情况下还是能听见遥远处传来的叫声。
“不知道是什么？”
“应该是鸟？不像是大型动物。”
耳畔是两人的低语，叶茗闭着眼仿佛睡着一般。
“跟了一路，总算有动静，我还以为会等到出山。”001蹲在瓦片的青苔上，扫描范围内，对面屋顶一株缩小版水仙花默默移动。
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越来越困，连大靠坐在门口的墙壁上，皱着眉甩头，将衣服裹得更紧些。
不过十多分钟，两个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但这不像那老头子啊，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叶茗通过它的共享也看见了这株还嫩生生的水仙花，“可能他生了个娃。”
001沉默，那老头还能生娃？
“这花已经可以脱离土地自己行动，以前没透露丁点迹象，那群人都不知道这事，老头子还瞒得挺好。”
想到上次的信封，或许生的不止这一株？
队友不给力，老头太辛苦了。
空气中的香气越发浓郁，恍然间，叶茗感受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她头发半白，掌心黝黑粗糙，捏着一块烧了半截的布条和一支木钗，哭得隐忍，没有声音，神色凄然，不知道是为别人还是为自己。
微微叹口气，画面瞬间消失。
外面悉悉索索，叶茗无声地坐起来，绕过睡得正香的两人，走出帐篷。
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门口的动静停了一瞬。
但也仅仅一瞬，它对这种味道的能力非常自信，没有人和妖能躲过。
山里的房子没有智能锁，用的旧式门栓，所以为了安全，用的木棍非常粗，水仙花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根系抬了半天，才挪动一点。
叶茗背靠在墙上，约莫10厘米的树根随着指尖晃动。
“不知道它神智多高？”
“看它这么费劲，肯定营养不良。”001感叹，“混得不是一般的差劲。”
十分钟三十分钟“看得我想帮帮它，求求利落一点！”
也许是怨念真起了作用，那根系猛地涨大，把剩下的小截木栓拉开，门松开一条缝，叶茗来了精神，五根指头上的树根蠢蠢欲动。
对于一小株水仙花来讲，两指宽的缝隙足够它通过。
刚进门，小水仙花头顶的花苞动了动，犹豫先进哪个帐篷查探。
空气中传来细小的流动声。
不对！
花苞瞬间立直，空气中的流动声同时加大，转身就要逃，却发现已经动弹不了。
“抓到你了！”
指尖树根编织的小笼子并不精致，但关一株水仙花足够了。
叶茗把它提起来，透过缝隙看进去，对方缩成一团，外面的叶子紧紧包裹着花苞，还在发抖。
“看看，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
小水仙花抖得更凶了。
“今天做什么来的？”叶茗伸进树根一戳，发现对方突然僵硬动也不敢动后轻声一笑，绕过倒在门口旁的连大，在台阶上的火堆旁蹲下。“突然想起来这火星忘了灭，你名字里有水，刚好试试能不能灭火。”
火堆余温还在，把笼子吊在上面缓缓下沉。
小水仙花根系缠绕住树根，疯狂往球顶上躲。
“咦？你害怕？”
笼子停住了，似乎感受到她是真的疑惑，小水仙花的花苞直甩，“真的怕火呀？我还以为有水的都不怕火呢？”
把笼子提高一些，对方依旧扒在球顶。
“刚才都是误会，现在知道你害怕，就不会用你灭火了。”说着便拿起旁边的锅倒扣在火堆上，“看，不用怕，它没了。”
正要继续问，脑海里传来001的喊声，“有一群东西过来了！”
空气中传来震动，话音刚落，叶茗也嗅到了一股腥臭味，看了看小水仙花，缩回树根，直接把它扔进空间。
回到帐篷安安稳稳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