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洗脑挺彻底
安燕寰站在楚蓁蓁屋外，里面黑洞洞的，没有燃烛火，也没有丝毫有人的迹象。
这么晚了，她没在屋里会去哪里？
回想起纸条上的内容，他目光一沉，朝另一个方向去。
楚家最大布置得最华贵的主母院落内，丫鬟嬷嬷们低垂着头站在院子内，一个个噤若寒蝉，假装自己耳聋眼瞎，听不见里面传出的争执。
“娘若一定要逼我嫁给二皇子，女儿别无他法，只有离开家里！”
屋内，楚蓁蓁与罗氏母女俩的脸上都是愤怒，半分不让的瞪视着彼此。
“打小你爹和你哥哥就宠着你，宠出你这般自私自利，为了一个男人连爹娘都不要？”罗氏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说过了，我和他是朋友，纯友谊。”
“大半夜逛青楼是纯友谊？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声都要被他毁了？他要是个有担当的，就该光明正大到咱家来提亲，不是偷摸着勾搭你和他往来！”罗氏大吼，颤着手指着楚蓁蓁，“今天这事幸好是二皇子撞见了，他没有告诉别人，就只对皇后娘娘提了，你道是为何？这是给你、给楚家留足颜面。皇后娘娘召我入宫，也是屏退左右私下告诉我，怕我盛怒之下过于怪责你，特意留我在宫里住一晚细细开解，只道是你心思单纯，被外头那些个恶人带坏了。皇后娘娘和二皇子如此为你、为楚家着想，不计前嫌依旧愿迎你入门，你不思反省、不思感恩，反倒说他们不是，你……你……你简直是分不出青红皂白！”
对皇后提到滴翠楼一事，萧芾棠如此作为该是要以楚蓁蓁不检点为由，让皇后打消赐婚的念头吧。楚蓁蓁心里冷笑，可叹皇后是剧情执念还是怎的，就是不改主意，还颠倒黑白地把罗氏洗脑成功，让她来逼迫自己。
如今，再争执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刚刚已经给娘解释多次，我和他就是朋友，娘不信我，倒信旁人，我无话可说。”楚蓁蓁退后一步，平心静气道：“终归一句话，我不会嫁给二皇子，如果娘一定想和皇后娘娘成姻亲，趁早再生个女儿。”
说完，她转身就走。
“站住！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楚蓁蓁脚下不停，径直走出去。
罗氏追出去，“站住！我让你站住！如此忤逆爹娘，你……”
气得狠了，她捂着胸口，扶着门框，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个老嬷嬷上前扶住她，“夫人息怒啊，别气坏了身子。”
罗氏眼睁睁看着楚蓁蓁头也不回地走了，眼睛里滚出泪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心心念念为她着想，可她呢？可她呢？如此忤逆我，我这是为了谁呀？我都是为了她，就为她有个好归宿……”
老嬷嬷扶着她劝着，慢慢将她扶回屋内。
楚蓁蓁的脚步在出了罗氏的院子就慢下来，低垂着头，一步一步走回她自己房里。
路上有丫鬟仆人向她行礼，也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反应、全凭身体记忆在往前走。
“姑娘回来了。”守门的婆子向屋内大声通报。
芸香、奶嬷嬷等人迎了出来，担忧地围着楚蓁蓁。
主母屋内的一场争执，早在母女俩开始比声音大时便传遍了心惊胆战的楚府上下。毕竟他们从来没见过温柔和善的主母如此生气，彼此通通气，最近都小心着点，免得踩了火线。
“我一个人静静。”楚蓁蓁进屋前，摆手屏退所有人。
众人不敢有异议，纷纷退了出去，走在最后的奶嬷嬷担忧地合上门。
楚蓁蓁习惯性地坐上软塌，看着小几上摆着的华容道。
那是她回府时禹哥儿来找她，她带着他玩的。可一局还没走出来，吴氏便派人将自己叫去，禹哥儿也让他娘亲带走，这华容道便留在这里了。
想到禹哥儿，楚蓁蓁的心情也好转许多，手指拨弄着棋子。
罗氏现下把皇后当成不为自己、一心为楚家的大恩人。
所谓的留宿她细细开解，从罗氏透露出的皇后的话，什么“一门两后楚家将是多么荣光，可蓁蓁要有心上人，那就没法了，终归得她自己喜欢的嫁过去才会幸福”“本宫担心她，小姑娘家家的识人不清，被个攀附权贵的混小子骗了”“真有心的，不管家世如何，都该备礼登门求娶，这才是该有的样子”“咱们楚家从来都坚信英雄不问出身，难道他还担心看不起他，是扒高踩低的人”。
这些话，分明就是以退为进地在给罗氏洗脑，偏偏还洗得彻底成功，罗氏完全听不进去自己半个字。
楚蓁蓁叹气，难道就改不了赐婚萧芾棠的结局？
她拨弄棋子的手一顿，看见“曹操”周围的路被堵死，心情更加恶劣了。
“难道只有我死了才能解套？”楚蓁蓁喃喃，手指往另一边拨动棋子。
窗外，静静站着的安燕寰心里一咯噔，瞬间瞠大的眸子瞪着窗上印出的剪影。
“啧，又是死局。”楚蓁蓁撇嘴，退回棋子，“不好的兆头。”
窗户上传来轻敲。
她偏头看去，推开窗扇，一时间鼻子有些发酸，她抿嘴扯出一抹笑，“你总是这样不走寻常路吗？”
“不过是听到有人在嘀嘀咕咕死局，一时好奇过来瞧瞧罢了。”安燕寰假意没看见她那笑多么僵硬，语气轻快地回答着，手在她看不见的窗下紧握成拳。
就在听见她叨念着死局时，他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这只不受控制的手便敲响了窗。
楚蓁蓁抱着华容道放在窗上，指着曹操，“现在已经四面楚歌，要怎么样才能逃出来？”
安燕寰看着木盘，胸中有了腹案，沉默不语地开始拨动棋子。
楚蓁蓁同样看着木盘，但不知不觉间，目光落在专注的他脸上。
安燕寰的手指有几不可见的颤抖，他闭上眼，深吸口气，看着她，痞笑道：“这般看着我，我会认为你喜爱上我了。”
“就是喜爱上了呢？”
这话一出，两人同时愣住。
楚蓁蓁哈哈两声往后退，“被我唬住了吼？骗你的啦，世间帅哥千千万，姑娘我可不会只喜欢哪一个。”
“千千万？”安燕寰声音低哑透着危险。
脑子里正一团浆糊的楚蓁蓁没有感觉，顺势回:“可不嘛？各种小鲜肉老baby……”
在安燕寰越来越凌厉的视线下，她再迟钝也能觉察出不对劲，说不下去了。
掩饰性地在他面前摆摆手，“哎哟别管那些啦，继续逃出来嘛，快点快点……”
安燕寰脑中一团风暴在凝聚，混乱中他猛地抓住她的手。
楚蓁蓁吓了一跳，怔楞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啦？”
安燕寰盯着那木盘，一股冲动，他从木盘中将那代表曹操的棋子拿起来。
“从这困锁的死局里跳脱出来，你愿意吗？”
楚蓁蓁怔怔地望着他，那双眼里透出的专注让她胸口一阵紧缩，那股泪意便怎么也压不住了。
“愿意吗？”安燕寰再问，手越发的收紧，一如此时他的心脏紧张地紧缩。
泪珠从楚蓁蓁眼里滚落，她低下头。
“规则就是规则，跳脱规则……”她没再说下去，但未尽的意思两人都懂。
安燕寰牙关倏地咬紧，握着她的那只手阵阵颤抖，终究，他松开了，退开一步。
“我知道了。”
楚蓁蓁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怕看见他受伤的神情，也怕被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悲伤。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安燕寰盯着她，手伸出又收回，终究只剩下一声叹息。
“是我逾越了，你……保重吧。”
楚蓁蓁心口一痛，抬头的瞬间只见他的背影自对面屋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