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私会
舒颜到时，府外头已经围着不少瞧热闹的人，若非国公府门禁森严，只怕这些人就要冲进府内去了。
“怎么了？”舒颜看着迎出门来的林臻低声问询道：“才刚在山上，石头话说的不明不白，支支吾吾的只说是出事了，我也不好细问。”
她回头看了看乌泱泱的百姓，皱着眉道：“只是，不管内里如何，也不能由着他们聚在这儿啊，叫人瞧见成什么样子。”
林臻顺着她的目光自然也将那些好事的人群收入眼帘，挥挥手示意护院把人去散开，他从来都不是爱仗势欺人的人，眼下如此也是别无他法罢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日之事若是由这些百姓们传扬出去，颠来倒去转换几次，到最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到底是官府人家，一旦拿出强硬做派来，再好事的平民也不敢继续逗留，眼看着那些人三三两两的散了，林臻才牵着舒颜入了府门。
“到底怎么了？”舒颜不安的晃了晃他的手，看着两边屏气凝神的奴仆少不得又问了一回：“有什么你且说了，也好叫我心里有个准备。”
“是林嬅。”林臻沉声道，目光一扫，将那些请安的仆从生生又逼退了几分：“这丫头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胆子……罢了，我也不便多说，等到了母亲那儿，她自会告知于你。”
“嗯。”想是老夫人的身子还未康健，所以这起子事儿就落到了李敏乔手里，如此也好，子女的事儿总不好叫老夫人这样隔着辈的人来插手。
一路再无他话，直到梅苑门口才听着里头砸碗弄盏的动静，间或夹杂着女子的呜咽和男子的怒斥。
“父亲也在？”舒颜小声道。
也不怪她有此一问，国公爷不理杂事已久，十天半月都在卧床休养，轻易不爱见人，所以上回他亲自吩咐舒颜为林嬅找朗婿的时候，她还实实在在吃惊了一回。
林臻不以为意：“和苑的事儿，他素来上心，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这桩事母亲虽接管了过来，却也不好太过做主，这才将他请了出来。”
“走吧，进去吧。”林臻握了握舒颜的手，心底有气却还不忘安抚她：“没事儿，有我在，这火再如何也烧不到你这儿来。”
舒颜不置可否，不露痕迹的笑了笑，顺从的跟在他身后。
国公爷到底要面子，见着舒颜过来，立时把满腔怒气收了起来，由人扶着重新入座。
李敏乔倒还是那副模样，虽也难掩怒容，到底有限的很，也难怪她如此，林府虽有几个闺女可到底都是庶出，即使被林嬅的事情累了清誉，于她而言并无大碍。
倒是金姨娘哭的狠了，一双美目红肿可怜，畏畏缩缩的跪在林嬅旁边，瘦削的肩膀因为害怕而微微颤着，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执意挡在自己女儿身前，伸着双臂尽力将她护在身后。
“父亲，母亲。”舒颜一一行礼，目光落在这一地狼藉上，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
“颜儿来了？”李敏乔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这一路赶着，怕是累坏了，来，先坐着，喝盏茶歇一歇。”
客套的话舒颜如何敢当真，眼看着房里无人，便让云春先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后一道退下。
“这是怎么了？”舒颜柔声道：“好好的，动这样大气。二妹若是犯错，父亲母亲好好劝说也就是了，何必如此。”
“好好劝说？”林老爷动了大怒，喘的像是漏了气的风箱一般：“这样的东西也配我好好劝说？若非看她身上流着我林家血液，合该拉出去打死才是！”
他原是武将出身，遣词用句本就不是强项，更妄论如今还在气头上，三句话下来竟没一个字在点子上，舒颜听的糊涂，也不好立时接话，只能求助的去看林夫人，只盼着她能透露个一星半点。
“不怪你听不明白。”李敏乔叹道：“原是家门不幸，竟出了这样的丑事，这二丫头素来是个胆大的，这满皇城只怕都有了名头，可再胆大也该记着自己是个女子，记着自己林府二小姐的身份。怎么能在那样的时候与人厮混呢？”
厮混？这倒是个好词，虽有些不雅，却将林嬅私通之事变了性质，男女界限不明可比私定终生清浅多了。
舒颜心内诽然，却也不好显露太过，只做吃惊的看着傲然不服的林嬅，捂嘴道：“母亲这话从何而来，二妹妹这一年多来也不曾私自出过远门，寻常连外男的面都不得见，如何能与人厮混？我才来时，外头倒聚了不少人，想来这流言多半出于市井，十之八九做不得真。”
“真不真的你问她不就知道了？”林老爷没好气的指着林嬅：“呵，咱们这些旁观的倒还知道顾念她的清誉，一味帮她找理由开脱，倒是这丫头痛快，不用打不用骂，一问便招。呵！”
这倒真像林嬅的作派，舒颜无奈，只能去看林臻，指望着这个做哥哥的能从中转圜一二，总好过眼下这般没有边际的僵持吧。
林臻如今也算这林府内当家的，自然也不想看着内宅不安闹的整个家乌烟瘴气的，在舒颜的示意下少不得要开口周旋。
“除却祖母卧病不安外，咱们家的人也算到齐了，二妹妹，你既有主见，不若当着大伙的面一并说了，也省得父母操劳，兄嫂担忧。”
说罢又去看金姨娘，道：“先起来吧，你好歹是二妹妹生母，一味跪着除却让人笑话外也解决不了什么，若二妹妹真犯了糊涂闯了祸，你便是把这地板跪穿也无甚助益。倒不如想把事儿捋清了，总好过无休止的哭闹浪费时辰。”
理是这么个理，话却说的绝情，舒颜无奈，心里明白，若林臻当真不想保林嬅，只消一根白绫将她吊死，便能保全余下几个妹妹的清白，可他并未如此，甚至连李敏乔也有意模糊用词，好为她的清誉留三分后路，说到底，于亲情一事上，这对母子倒算不得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