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重逢
舒颜笑道:“这样的话你在我这儿说说便罢了,要是叫外人听去怕是要笑掉大牙了。况且这事儿若不是皇上自己心有所想,单凭旁人劝说只怕是无甚功效的。你的父皇你最清楚,可是个能被小辈游说的?”
“不管怎么说。这份情我只认你。”安宁心绪打开后,面色也愉悦了些,还有闲心去瞧殿内的女子了。
“我听说这回你那个庶出的小姑子也在参选的名单里,你又在这儿,想来也是听了不少叮嘱吧。”她在人群中张望一番,果真瞧见了新柳衣衫的林嬅,纤长笔直的身影,倒是比旁人更引人注目些:“真不愧是英国公府出来的姑娘,那身姿可比她旁边那些莺莺燕燕强多了。”
“唉,你说奇不奇怪,按着国公爷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想让自家子女入宫伺候的。”安宁道:“要说起来也是武人风骨,怎么如今年纪大了,反而变节了。”
舒颜失笑:“公主这话说的,那可真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了,好像但凡族里有女子参选就成了靠红颜上位的无用之辈。你可细想想,若不是你外祖将姑母送进宫来,这世上大约也就没你了。”
“那可不一样。”安宁皱了皱鼻子,不满舒颜将舒牧与这些人相提并论:“母后是父皇去舒府时自己相中的,与他们自然不同。罢了罢了,瞧你板正清高的,我知你不喜背后说人,我不说便是了,啊?”
“我哪儿就清高了。”舒颜失笑,不满的捏了捏她的手心算是抱怨:“你既来了,可也要仔细瞧瞧帮着出出主意,这满地的花朵指不定哪一日就飘到了姑父床头,真到那时,你再瞧不顺眼,一句庶母却是逃脱不得的。”
可巧贵妃娘娘那边得了空,一眼看见舒颜坐在角落,少不得要招手唤她过去,向她问询太皇太后的旨意。
既是正事,舒颜也不好耽搁,躲开了安宁张牙舞爪的攻击,侧着身子就往前头去了。
“颜儿,来,坐本宫身边来。”
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想当初皇后娘娘尚在时,贵妃可从不会在舒颜端着面前自称本宫,果然是权势养人,如今的贵妃可是面色好,气势也好。
舒颜笑着过去,依言靠着她坐下后将太皇太后准备的东西递了过去。
“娘娘,这里头是各家应选秀女的名帖,太皇太后粗略翻了翻,只说各个都是好的,并不曾有什么勾选。她老人家的意思是,如今娘娘执掌后宫,又负责皇上的一应起居,对他的喜欢和需求想来比她老人家更清楚。所以这事儿还是交给您全权作主。”
“是。”贵妃双手接过,恭敬道:“老祖宗既这般说了,本宫也自当尽心竭力不叫她老人家操心才是。”
说罢便去翻看这花名册,将那些信息与眼前花儿一般的面庞一一对应上,边看边笑:“老祖宗所言甚是有理,这里头还真是各个出色。”
话音未落,戴着护甲的中指便落在了一页名单上,贵妃想了想后,便笑道:“林嬅?这名字倒是熟悉的很。似乎是林家的庶出丫头?”
“是。”舒颜并不避讳,看着人群中的小姑子笑道:“可不在那儿嘛,平日里看着跟个假小子似的,不曾想一打扮倒还真是不错。娘娘您知道,颜儿入林府时,嬅儿不过十三,一转眼竟也这般大了,也难为您还能记得她的名字。”
不过一个庶出丫头,平日里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在贵妃这儿露脸制造记忆点了,若不是刻意打听过,只凭一个名字就认定谁是谁,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见贵妃上心。
“她呀,想要本宫不记得也难。”贵妃失笑:“本宫虽是后宫妇人,不曾听闻过前朝事宜,可这丫头的名声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
至于闻些什么,那就不是舒颜能关心的了。
她将名册交付后也算完成了任务,贵妃这儿人来人往,连空气里都充斥着脂粉的甜腻,实在时间叫人难受的紧,舒颜又坐了一会儿,闲话家常的拉扯几句后便找借口逃离了开去。
碧波廊后有一片荷塘,虽说如今天气尚未回暖,可这池子里引得都是西山温泉的水,到了这时节,塘里的荷花自然也早早的催开了。
舒颜饶有兴致的摘了一朵后便到临水而建亭子里歇息,云春小梅,白芷丁香四人一人占着一个角落,那模样架势倒像是宫中护卫一般。
这会子日头正好,把晨起的薄雾晒化后顺道将周遭染上了暖意,舒颜靠着柱子,微闭着双眼,也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在发呆。
“你倒是会躲懒。”冷不丁一声轻笑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合宜避过众人笑意盈盈的朝这儿走来,那大的过分的肚子明晃晃的扎人眼。
“公主,慢一些。”身后跟着的婢子亦步亦趋,伸着一双手想要扶她:“湖边湿滑,您慢一些才是啊。”
“公主?”舒颜起身,下意识的往四周瞧了瞧:“您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驸马呢?”
因着合宜公主身怀有孕,皇上特令他们夫妻二人留在京中小住,所以她出现在这儿并不稀奇,怪的是她挺着这样大的肚子,却独自一人来这儿散步,也不知是不是有戏要唱。
舒颜自认打小被合宜作弄怕了,哪怕她眼下没恶意,可无缘无故与她独处,确实在是叫人欢喜不起来。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合宜笑道:“你我之间再有隔阂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幼时的玩闹倒叫你记了这般久,舒颜,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气。其实细算起来,打小我在你身上也没讨过什么便宜,偏你摆出这幅惊弓之鸟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只当你吃了多大亏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身怀有孕的关系,言谈间倒是比从前开朗豁达了好些,连那笑都像是从眼睛里漏出来的一般,这样和颜悦色,倒勾着舒颜对她生了几分亲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