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未命名草稿
黄老对逝者儿子的印象非常差，言语之间全是暗讽。
看来他知道不少内幕，加上当时我在别墅周围看热闹时，周围那些村民脸上的怪异表情，我不由猜测这件事有很大的问题。
我忽然就想到星爷的某部鬼片。
但是很可惜，黄老并不打算告诉我部分内情，只是不停骂着雇主一家，而且听对方的意思，好像雇主一家里除了已经过世的黄田老爷爷外，其他人都很不受村里人待见。
属于臭名昭著的那种了。
后来活干完了，我拿完工钱也就回去了，暑假的生意的确惨淡，我工作基本都在摸鱼，闲暇时间都在备货，劈劈竹子什么的。
眼看暑假就要结束了，在八月尾的时候，我又接到了一个生意。
本是个普通的丧礼，奈何雇主家请的那位先生，将出殡的日子定在了台风当天，这可就麻烦了。
台风天，又是暴雨又是狂风的，我的纸人送过去还不得被水淋湿，而且丧礼也就一个铁棚，怎么能抵挡得住台风的侵袭，纸人放在里面也很容易发生损伤。
更别说铁棚本身能不能挡得住台风都是一回事。
我的纸人都是在出殡的前一天送过去的，需要摆在灵堂四周装饰，早上送货的时候一切还是风平浪静的，我的纸人完好无损的送到了丧礼现场。
这次的雇主买家，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山村里面，需要经过一段罕有人迹的山路才能到达，丧礼也在深山里面举行。
这个村子，某种意义上来说，比方俊华带我去的那个无人村地理位置更加偏僻，只是路比前者稍微好走一些。
晚上七点，我在家里休息，硕大的雨滴开始从天上掉落，窗外传来哗啦啦的雨声，接着越来越大，暴雨如约而至了。
晚上九点，台风正式登陆，夸张的劲风不断拍打着窗户玻璃，感觉整个房子都在摇摇欲坠，外面的狂风暴雨声完全遮盖了其它声音。
“这下麻烦了。”
我看着不断震动的窗户，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么大的台风加暴雨，看来我的纸人是保不住了。
按理来说，货既出门，概不退货才对。但在我们扎纸匠这里却行不通，如果纸人破损了，你需要去现场补，雇主是不会重新再买一套纸人的。
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如今的扎纸匠地位不如从前了，换做以前，只要货一出门，无论发生任何损伤都跟我们无关，真破损了，再重新买一套就是了。
但现在不是以前，还得按现在的规矩办。
丧礼终究是一件大事，纸人如果真的破损严重了，死者家属也不能拿一堆破破烂烂的纸人来用，那对死者太不尊重。
一旦破了，补是肯定要补的，我也没有怨言，可我现在苦恼的是，这台风天的，我要怎么出门去补啊？
我在房间等到十二点，还没有接到叫我去补纸人的电话，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或许这次的雇主家没那么死脑筋，已经把纸人提前放到祠堂保护起来了吧。
想到这里我就安心睡觉了，这台风暴雨的如果真要出去，实在太危险了，更别说地点还是在深山里面。
凌晨四点，我被电话惊醒，一看手机竟是我爸打来的，我心里顿时感觉不妙了。
果然，我爸一开口我心就凉了大半。
“尘啊，刚刚陈家打电话来了，说是台风太大了，把搭好的铁棚都给吹飞了，里面的纸人全部报废了，他们叫我问问你，能不能过去补一补。”
“他们说破的很严重，也不用你全补了，把那对童男童女，还有放遗像的纸相庭，还有花轿补好就行了。”
我沉默了，没有开口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里已经把陈家骂了千百遍。
这是神经病吧，先是非要把出殡的日子定在台风天，再是明知道这次的台风很大，也不提前将纸人保护好。
台风在我们这登陆的消息新闻早就连播了好几天，手机也有短信通知，陈家不可能不知道今天台风的，还非要定在台风当天，这就是典型的顽固派，死守规矩，不懂变通。
最让我觉得气愤的是，我前面等到了十二点，就是等他们叫我去补纸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陈家竟然挑在这个时间点让我去补纸人，凌晨四点啊，台风天，凌晨四点要我进深山。
早干嘛去了？
见我不说话，我爸又接着说道：“我跟他们认识的，都是朋友，拒绝的话我脸上也不好看。他们说了，你过去帮忙补一下，给你五百块钱红包。你现在过去仓库拿好材料，过去补，现在雨已经变小了，外面的台风也很弱了。”
与其说是陈家施压，倒不如说是我爸给我施加压力，看似在跟我商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那是命令你的口吻。
我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了，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将护身符，佛珠，护身玉牌全部带好，我就出门了。
一走出门口我就惊呆了，街道上淹水了！
我下水试探了一下深浅，发现已经淹到了我的大腿。我家住的这块区域地势是较低的，每次大雨淹水，这里的水位都会比其它地方要深很多。
也就是说，此时马路上的水位，大概是淹到膝盖的位置，我的电动车勉强能通行。
（之所以没开小车，是因为这时候我还没考驾照）
我开着电动车，在全镇淹水的大环境里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仓库所在的山屋村，这里的地势也很低，水位很深，电动车是开不过去的。
没办法，我只能把车停在村口，步行蹚水过去，水位最深的地方，甚至淹过了我的小蛮腰，等我到仓库的时候，我下半身已经全湿了。
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拿好家伙，各种材料和刀，我又朝深山的方向驶去。
一眼望去，仿佛置身于大海中，到处都淹水，整个镇子，包括数十个村庄的交通全部瘫痪，路人没有一辆车，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在水里开着电动车。
我知道等我补完纸人回来，我的电动车估计也要报废了，那五百块红包还不知道够不够修车钱。
路上很黑，或许是担心发生触电事件，有关部门将路灯都关闭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电动车在水里前进而溅起的水声，终于我来到了小沿路口，再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是深山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