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橘红的火焰映着妲己精致的容颜,我盘膝坐在地上,就着火焰点了根烟,问道:“这黄鼠狼也是跟你一样的魂穿者?”
“应该不是,它有点像狸力的后代,史前时期,修行者喜欢养些长相乖巧的兽类做宠物,狸力就是当时比较受青睐的一种,修行者的寿命普遍都比较长,有些人舍不得宠物死掉,开始给宠物喂服一些灵丹妙药,这些宠物吃了灵丹妙药逐渐开启了灵智,这些开了灵智的兽类的后代养成了讨好人类,以求得丹药的习惯,可能这就是讨封的由来吧。”
枯透了的树枝燃的旺,烧的也快,我阻止王庆继续添柴,继续问妲己:“那它们真的能修成人形?”
“不可能,就连我们这些次人类都不可能完全修成人形,种族的差异是不可逾越的。”
“照你这么说,讨封搁现在完全没有意义,那我怎么还能一句话破了它的修行?”
妲己说:“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毕竟它们是靠人类打赏形成的种族,对于讨封的执念已经印在了灵魂中!”
王庆捧着烧烤料问妲己:“妲己姐姐,你说你是妖,那你是什么妖啊?。”
“说来也巧,我是狐妖的,主人赐我妲己这个名字倒也贴切!”
我讪笑着说:“那是挺巧的哈,不过你也看不出跟我们有什么不一个样!”
王庆在我胳膊上拧着麻花,说:“笨大叔,妲己姐姐是魂穿这,身体是人类的!”
我只能咬牙切齿的应道:“你说的对,是我脑子秀逗了!”
锅底上未尽的余碳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像舀了一块夜幕在锅里,我弹飞烟头,站起身拍拍屁股,说:“走了,回去睡觉。”
王庆焦急道:“不吃了么?”
我说:“吃什么吃,你看看还它锅里么?”
“啊,跑了?”
王庆挑开铁锅,只见被锅扣住的地面上,只剩个碗口大的洞口。
我笑笑,说:“好歹也是个快成精的玩意儿,这么容易被烤了,也太没牌面了!”
王庆不甘心的拿着棍子捅咕那个洞口,嘴里念念道:“就这么放过它,这也太便宜它了吧!”
我说:“人家凭本事跑的,怎么能叫放过?”
妲己问:“主人早就知道它会挖洞逃跑?”
“嗨,这果园里的土,我使使劲儿徒手都能刨的动!”
王庆撅着嘴抱怨道:“那你还让我去捡柴火!”
“好歹给它点苦头吃吃,让它下次再想来找茬的时候掂量掂量!”
“哼!”王庆气鼓鼓的把烧烤料扔在地上。
新的一天,鸟语花香,我在果园里转悠一圈,薅了两把野菜,又炖了一锅疙瘩汤。
饭后,我盘膝坐在地上跟两只路过的蚂蚁玩捉迷藏,这两个小家伙每次都能翻过我给他们制造的障碍,很是有趣。
“大叔,我们今天不赶路么?”补足了回笼觉的王庆跑过来问我。
“不走了,等把那黄大仙儿的恩怨解决了再说,这货睚眦必报的尿性,肯定还得来。”
“还敢来?”
王庆揪着大喵的耳朵,命令道:“大喵,那只大耗子下次再来,你一定要给我把它抓住!”
我见大喵被她折腾的敢怒不敢言,替它解围说:“这季节猫都褪毛,你也不嫌弄一身毛刺痒,让大喵出去溜达溜达,顺道儿带点野味回来打打牙祭,昨天晚上那黄鼠狼勾的我口水到现在还没消。”
王庆反对道:“那怎么行,万一黄鼠狼来了怎么办?”
我想想也是,那骚水狼子典型的懒蛤蟆跳脚背上,不咬人它膈应人,我们这一伙儿,就数大喵速度最快。
打发王庆离开,我再想继续找那两只蚂蚁玩,这小哥俩早溜没影了,呸,不跟我玩儿了。
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我拔了颗苦菜放在嘴里嚼,淡淡的苦涩夹杂着泥土的芬芳,离家已经很近了,心里的纠结成为我回家的绊脚石,以这一路的经历来看,能完整陪地球穿越过来的人类,万不存一。
我要从南走到北
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
却不知我是谁
假如你看我有点累,
就请你给我倒碗水…
三句歌词,我哼到了日上三竿,然后又哼着去生火做中午的疙瘩汤,我正思考该用苦菜还是荠菜下汤,就见大喵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嘴里还叼一只鸡,我的哈喇子又开始安耐不住了,猫爷讲究啊。
大喵迈着猫步走到我跟前,张嘴丢下一只肥硕的大母鸡,摇了摇尾巴,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打盹去了。
冲大喵敬了个礼,我美滋滋的捡起被地上的母鸡,准备把它安排进疙瘩汤里,这只鸡居然还是活的,估计是被吓傻了,被大喵扔在地上后,便一动不动,任君采颉的样子!
等被我抓着翅膀把母鸡拎起来,它突然两腿一蹬,脖子伸得老长,嘴里不断发出咯咯哒
找了把菜刀打算让母鸡抓紧时间解脱,刀在鸡脖子上比划了半天,刚要剌,骨碌碌…鸡屁股里掉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母鸡下蛋了!
于是中午的疙瘩汤里泛起了蛋花儿,而那只母鸡在命悬一线的瞬间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经过贯穿整个午饭时间的讨论,最终大家咽着口水一致决议,秉承可持续吃蛋的发展方针,特收编此母鸡,每日产蛋不得少于一枚,对大喵敷衍的工作态度作出批评,并勒令其明天捕获不得少于三只猎物…
午后慵懒的阳光曝光了我们这群不思进取之人的本性,我躺在三轮车的车斗里回味着鸡蛋的滋味,母鸡被拴在小屋旁边的一棵果树上,老实巴交的在地里刨虫吃,我欣慰的吁了一口气,抛开外边的危机重重不谈,这无所事事的田园生活真是太安逸了。
转眼一天又熬到头儿了,睡觉前,我把母鸡放进了屋子里,昏暗房间里大喵幽蓝的眼睛格外的明亮,我把大喵赶到房子外面,母鸡开始咯咯哒的在房子里拉起了粑粑,无奈只好把母鸡也拴在了门口,把大喵唤回来枕在了头上,瞎折腾一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果园的角落里,一双黄豆大小的眼珠子,绿莹莹的盯着被拴在门口的母鸡,眼珠子的主人,腾挪着矫捷的身影,在果园的树梢上跳跃观察着屋子里的动静,一副反反复复的纠结模样。
黎明时分,黄鼠狼终于按耐不住吃鸡的的诱惑,从树梢上跳下来,鬼鬼祟祟的摸向把头埋在翅膀下酣睡的母鸡。
我躲在屋子的窗口下,揉着酸痛的眼睛,妈蛋,这老阴比终于苟不住了,月光撒在它雪白的皮毛上,荡起水滑的波光,真是块好皮子。
“近点…再近点…来了您呐!”
我在心中默念,猛的拽起手中的绳子,一副地网拔地而起,劈头盖脸的把黄鼠狼和母鸡兜在了一起。
咯咯咯喽…受到惊吓的母鸡,亡命的嘶鸣,一双鸡爪在黄鼠狼身上又刨又挠。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我把绳子栓在门框上,笑吟吟的走出来,对着网内兜里的黄鼠狼道:“没想到吧,这可是精心为你准备的陷阱。”
母鸡的翅膀和爪子扑腾出网眼,大咧咧的被挂在网上,肥硕的鸡屁股不偏不倚坐在黄鼠狼的头上,一坨稀软的排泄物顺着它洁白的毛发缓缓滑落。
“抓到了?”
王庆揉着眼睛从屋里跑出来,兴奋的说:“为了编这张网,我可在屋子里闷了一天,还拆了我两件毛衣。”
“没想到吧,你真以为我安逸的大白天睡觉啊。”
我得意的对黄鼠狼说:“我寻思着你得缓两天才来,没想到你这么沉不住气。”
“吱吱…”
黄鼠狼在网兜里叫唤。
“骂吧,骂吧,骂完了我就送你进锅!”
我掂着大宝剑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利用你的皮毛,做一条漂亮的围脖!”
“吱吱…吱吱…”
黄鼠狼急了,居然口吐人言,道:“错了,不敢了,饶命!”
“哎呦,会说人话了!”
我学着它当初的语气问它:“你说我是什么?”。
黄鼠狼继续求饶:“爷爷饶命,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惹爷爷奶奶了!”
早有这觉悟,我说不定就助它圆满了,还用得着这么多麻烦么,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真打算吃它,毕竟对一个能口吐人言的生物下嘴,还是有心理障碍的!
我问王庆和妲己:“你们觉得怎么处置它合适?”
显然王庆也只是嘴上功夫,说:“大叔你说怎样就怎么样,我们听你的!”
得,又把球踢了回来!
这还抓了个麻烦回来,我拍拍屁股,耍赖道:“困了,明儿再说吧!”
一觉被尿憋醒了,我提着裤子往外跑,打算找个树桩施施肥,刚出门,正撞上守在门口的妲己和网兜里的黄鼠狼在聊天,我没空搭理它们跨越种族的对话,屁颠颠的跑了…
排完压力,我叼着烟背着手,迈着老干部的步伐往回走,老远就听到黄鼠狼跟我打招呼:“爷爷!小的给你请安!”
被这种阴恻恻的声音喊爷爷,听得我头皮发麻,网兜里老母鸡已经被放了出来,就剩黄鼠狼吊在里边荡秋千。
我没好气的对黄鼠狼说:“你咋没跑…啊呸,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你…自己说说,怎么处理你?”
“小的愿在伺候爷爷奶奶身边,鞍前马后。”黄鼠狼展现出强大的求生欲。
留这么个玩意儿在身边,我怕睡不着觉,我又问妲己:“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么?”
“国都没了,没人管,我这不就想试试了么!”
黄鼠狼替妲己回答我说:“小的自妖界修行三百年,不得圆满,遂到人间讨封,恰逢建国,无奈逗留人间躲躲藏藏过了几十年,几个月前,感受到禁忌解除,就想找人讨封后返回妖界,却发现人们都丢了魂,好不容易遇到爷爷奶奶们,求封心切,冒犯了爷爷奶奶…”
“你说来自妖界,还真有这么个地方?”我惊讶道。
“那是自然,我乃妖界长老…”说起妖界,黄鼠狼突然来劲了!
“主人,别听它胡说,它嘴里的妖界就是几只有点灵智的妖兽窝在深山老林里。”妲己听不下去了,言简意赅的拆台。
“哦,你不是讨封失败了,怎么突然又会说人话了,之前还只会滋哇乱叫!”
“嘿嘿低调作为妖界的长老,时刻保持低调是我的原则。”黄鼠狼讪讪道。
“行啊,老黄,挺有道行啊!”
我打量着网兜里的老家伙,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就别爷爷奶奶的叫了,显得我们多老似的。”
“不老不老,爷爷奶奶都是有大神通,长生不老,孙子我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黄鼠狼阴恻恻的声音说出这般低眉顺眼的话,听起来属实别扭。
“谁他妈跟你一家人!”
王庆从屋里跑出来,骂了一句,便提着裤子冲冲而去,人有三急…
把黄鼠狼放下来,它老老实实的蜷成一团,毛茸茸的还怪可爱,这货也是倒霉催的,好歹算个村干部,阴差阳错在街头巷尾流浪了半个多世纪。
饭前,大喵将功补过叼回一只野兔,美食面前,我懒得再听黄鼠狼叨叨它的的悲惨故事,美滋滋的扒皮剁肉准备午饭。
我冲被黄鼠狼故事催的眼泪婆娑的王庆说:“我早上尿尿的时候,见果园里有几颗土豆,你去扒拉看有没有长成的!”
“好来。”王庆抹着眼泪,扛着锄头就走。
我见她走的果断,出声问:“你知道在哪儿么?”
“咱俩尿在一个窝了!”
“我陪你去,也去认认窝儿!”
妲己已经和王庆处成了闺蜜,两个女人说说笑笑的刨土豆了。
听众走了,黄鼠狼只能眼巴巴看着我剁兔子,我瞟了它一眼说:“怎么?中午一起吃点?”
手起刀落,咔嚓,一条兔子腿骨断肉离。
黄鼠狼缩着脖子说:“孙子哪敢跟爷爷奶奶们一起吃饭。”
“那你还在这缩着干嘛,等着我送送你?”
黄鼠狼愣了一下,明白了我的意思,以头捣地说:“谢爷爷不杀之恩。”
说罢,嗖的一下,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