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巅峰问道水火情_2
气象科考车队经过七个多小时的颠簸到达海拔4290米的珠峰科考大本营。科考队员们将在这里放飞一艘“眺望三号”r型浮空艇，浮空艇计划升达10000米海拔高空处。这艘浮空艇体积达到9500立方米，重量达25吨，搭载着同步记录从地表到10000米高空的大气组分数据和水汽传输过程的观测仪器。测量数据包括大气水汽稳定同位素、二氧化碳、黑碳、甲烷、臭氧、粉尘等大气成分的变化，展开高空大气环境的综合测试。
队员们或多或少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队医给大家分发了每人一板红景天胶囊，嘱咐不适的队友服用和注意休息，并教大家如何进行深呼吸的方法缓解高原反应。
经过一天的适应期，大家在队长云飞扬的指挥下开始冒着严寒进行浮空艇锚泊车的组装。
第二天浮空艇开始充气，装上控制舱和能源舱。
第三天搭载观测仪器进行第一次升空测试，升空至6000米高度，水汽含量异常超标。
第四天凌晨1时左右开始升空第二次升空，至9000米高度，水汽含量严重超标，同时测得高空甲烷。
第五天凌晨2时开始进行第三次升空，浮空艇将完成最后一次最高突破10000米的高空探测。前两次浮空艇高度都是历史上完成过的高度，大家都有丰富的经验和数据，难度并不大。但要上到10000米以上的高空，而且是在气候异常的情况下升空，谁都没有把握会成功。9000米以上，每向上100米都是一个世界记录，都面临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和失败的风险。但大家也都做好了准备，只听云飞扬队长拿着对讲机沉稳地说道：“‘巅峰问道’珠峰科考浮空艇10000米目标的升高现在开始。”
营地大帐篷里，电脑屏幕上实时滚动播报着浮空艇升空高度和测得的水汽、甲烷等观测参数。
高度9100米，空气中甲烷含量301。
高度9200米，空气中甲烷含量345。
高度9300米，空气中甲烷含量369。
高度9400米，空气中甲烷含量375。
高度9500米，空气中甲烷含量383。
云飞扬道：“5是甲烷的爆炸极限，这一数值非常危险，如果遇到高温随时会发生爆炸,而超过15则会发生燃烧。”
覃正阳道：“发生爆炸或燃烧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卡奇耶夫斯基说：“那将是一片空中的火海。”
云飞扬道：“是的，我们来看看你的俄罗斯同事从东西伯利亚观测点发来的情况吧。东西伯利亚的天空已经开始在燃烧。”
电脑屏幕被同步切换到俄罗斯气象科考团发布的画面，覃正阳脑子嗡的一下，暂时性的呆住了。那根本不像是人间会有的画面，仿佛是地狱里面的烈火场景。屏幕上整个天空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熊熊燃烧着的高空云团触目惊心！
云飞扬道：“浮空艇暂停继续升高，悬空滞停，等待指令。浮空艇的发动机燃料会点燃甲烷引发爆炸，我们不能再冒险推进。”
“随着海拔高度的升高，甲烷浓度也逐渐上升，10000米高空以上极有可能超过甲烷爆炸的临界值。而根据俄罗斯观测点的情况，我们也能推断我们的天空离燃烧的日子不远了。”
“以这样的态势，别说五到十年，珠穆朗玛的冰雪今年就可能消融殆尽。”
“降落浮空艇吧，再上升观测意义也不大了，但风险却越来越大。”
“降落浮空艇。”云飞扬无奈地发出降落指令，10000米高空高度悬停目标宣告失败。
“没想到大气环境已经这么糟糕了。”覃正阳道。
“比你想象的要糟糕得多。”云飞扬道。
“早在2020年的时候。”文岁寒道，“西伯利亚的石灰岩层就开始释放甲烷了。这些释放出来的甲烷气体，使得西伯利亚的热浪在2021年继续延续，并且还引发了很多森林大火。从2022年开始，世界已经急速进入气候灾难频发的拐点。”
“但那时普通人没有几个人能意识到。”云飞扬道，“所有人都是在为生活，为了赚钱到处奔波，没有人知道生活是为了什么。到如今，大规模的气候灾难使全人类几无立锥之地，不得不为了活着而为以前各种奔波造成的结果埋单。
“几十年来，温室效应的热浪吞噬了西伯利亚和青藏高原的冻土层，而释放出的大量‘甲烷炸弹’又持续不断地影响全球气候变化。使大气环境更为恶化，形成了恶性循环。一旦天空都开始燃烧了，那么地球上将很快不再拥有大面积冻土层和冰川雪山。”
浮空艇降落了下来，大家心情都异常沉重，就像这庞大的浮空艇压在自己的身上一样。本次是珠峰系列气象科考中的第十三次，却是首次未达到预定高度目标的一次大型科考活动。相关报道后带来的舆论压力对所有人来说都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这没什么不好的。”云飞扬却轻松地笑着和队友们说：“高度目标是没有实用价值的，我们已经获得了绝大部分重要的观测数据，完成了本次科考的主要任务。比起浮空艇烧毁坠毁，适可而止是最好的选择。接下来两天我们主要进行地面观测和休整。”
覃正阳道：“天道忌满，人道忌全。虽然不完满，但算得上完美。”
如果说地球上真有完美的星空，那一定是珠穆朗玛峰上的星空。浩瀚的银河星星点点，星辉交映下深邃的苍穹无边无际，饱含着无尽的秘密，周而复始，刚强健行。没有什么可以改变这个星空运行的一丝一毫的规律，没有什么可以撼动珠穆朗玛安稳地矗立在这片天空之下。
大家都开始在营帐内休息了，覃正阳踱步到外面黑暗处，抬头看向这片多年以来一直苦苦探索的星空。拨通了爱人李纯一的电话，李纯一果然还没有睡。覃正阳说：“很久没有肉眼看这么美丽浪漫的星空了。”
“你平时都是用太空天文望远镜看，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你甚至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几百光年外的星系团。”
“那感觉完全不一样，一个是经过仪器处理的图像，一个是真实的夜晚的星空。在离天最近的地方仰望星空的感觉，每个人都值得体验一番。”
“可以想象，确实很美。”
“何止是美的感受，还有那种人类既渺小又伟大的感觉。”
“说的我都想马上去了，你高原反应好些了吗？”
“没有了，现在完全没有了。就刚来的时候那两天有点反应，适应了就好了。”
“大多人都这样吧？”
“是的，还有气温也没有那么低了。”
“你还是要注意保暖，毕竟我们也都开始上年纪了，不是年轻人。我想都不敢想，那么冷的地方要穿成什么样才能受得了。”
“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睡觉最重要。我只是要和你联系一下，我们这里一切都很正常，也很顺利。看到对这次科考媒体报道情况，你也不用担心。”
“好的，睡了，你也去休息。”
挂了电话，转过身，发现云飞扬正在不远处也在看着星空。在这种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的地方，自己刚才的对话想必都被他听到了。便走过去打个招呼：“云队长，你看这星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云飞扬不置可否地一笑，道：“你见过珠穆朗玛峰的雨吗？”
覃正阳道：“没见过，只见过珠穆朗玛峰的雪。”
云飞扬道：“我们很快就能见到，气温都快升到接近零度了。”
覃正阳看了看晴朗的夜空道：“你的预报一定准确吗？”
“你是玩天文的，什么时候彗星撞地球，我会听你的。我们是搞气象的，什么情况下会下雨，我们当然非常清楚，你得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