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依依画像
萧澜旗明白迟准的意思,他自认为从小寄人篱下,受了很多旁人的白眼与侮辱,想来这三言两语的伤害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便也将这种想法加之萧澜旗的身上。
但是他从没想过,萧澜旗自小拥有父兄的爱,父亲更是权势滔天的将军,如今的闲言碎语,包括对其父兄对萧家的辱骂,更加像一把利剑一样插在她的身上。
他从不懂她的脆弱。
像身穿铠甲的士兵,被剥光了战袍,赤裸裸面对敌军时的无助。
“我知道,这里自然委屈你了,你暂且住下,你把程墨黎忘了吧,我会对你好,你等我。”迟准看出了萧澜旗的排斥,不再靠近她,而是转身朝着密室的门走去,萧澜旗鼓起勇气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期望趁其不备,也能冲出去。
迟准哪许她出去,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威胁她,“据我所知,程墨黎并不擅武,府外有我数百御前侍卫,若是有人私闯我的府邸,我想,我有权利与之为敌。”
萧澜旗停下脚步,咬咬牙,“迟准,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我也知道你不忍心伤我,你放我出去,无论发生过什么,也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可以商量,你我一起长大,我一直视你为兄长。”
“莫要与我打亲情牌,”迟准转身,笑的无奈,“从你萧家拒婚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无论我爬到多高的位置,你萧家仍然嫌弃我出身肮脏。”
“从未,迟准,萧家从未嫌弃过你,只是我二人并无男女情意,仅此而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出嫁,皆是如此。你无需拿什么情意来诓我。”迟准将密室门打开,走出去之后转身看看萧澜旗。
“我已将里面的机关损坏,你也不需要白费力气了,等着我,我会来接你。”
萧澜旗看着静静关上的门,绝望奔腾而来。
密室依然只有一丝烛光。
不能坐以待毙,这是萧澜旗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她开始从密室的各个角落里寻找,哪怕有一丝希望,哪怕能向程墨黎传递出信息也是好的。
当她靠近那张床时,属于迟准的味道侵袭她的鼻腔。
那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味。
迟准定是时常留在这里,也许之前偷偷来书房那次,他已经在里面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却已经被人尽收眼底。
床头的墙边,赫然摆放着一幅画。
一幅人像画。
借助这黝黯的光,萧澜旗看清了画上的人,那不是别人,是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萧澜依。
那幅画一直摆放在萧澜旗的房间里,如今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迟准的床上。
毫无疑问,迟准将依依认作了萧澜旗,把她的画像放在自己的床上,这一举动让萧澜旗甚是恶心。
即使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坐以待毙,萧澜旗却也别无他法,她只能留下来梳理迟准刚刚说的一些话,梳理迟准在萧家一案中扮演的角色。
萧澜旗将依依的画像抱下来,躲在距离床最远的角落里。
他们离开京城去清和州之前,这幅画尚且在自己房中挂着,迟准又是在什么契机获得这幅画。
萧驰定罪之后,朝廷将萧家查封,他定然是不能有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取走萧家之女的画像。
那便是在这之前。
萧驰定罪之前,萧家离开之后,迟准将这幅画偷偷拿走,就不怕他们回京之后发现么?
萧澜旗惊得一身冷汗,所以,迟准早就知道,萧家没有办法全息全影地,活着回来。
萧澜旗更加坐不住了,她开始把所有知道的讯息罗列起来,迟准一早就知道萧家定有祸事,且是滔天大祸。
他更是亲自带人指认烟火巷,父亲便是死在他面前。
回京的路上蒙难,依依得以活命,或许并非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这个人,并不知道依依存在的人,想要留的,便是自己的命。
所以,什么北樾精兵,什么家国仇恨,都没有。
不过是收了钱,为人办事。
所以,迟准,他究竟是幕后主使,还是仅仅是落井下石。
父亲从来就说他心思深沉,萧澜旗摇摇头,心思深沉便罢了,这官场种种,保护自己无可厚非,怎么会有人视人命如草芥,更何况那是陪着自己长大的兄弟姊妹,更何况那是曾经给予自己无限帮助的恩人。
另一边,程墨黎已经等待了好久,甚至樱桃已经收拾好细软上马车等待了。
程墨黎朝马车喊,“你家小姐为何还未出来,你见到她了么?”
“似乎是去了迟大人书房,再没有出来。”樱桃掀开帘子,小心翼翼地回应。
程墨黎有些担心,饶是这迟准并未在府上,这么久还未出来,别再横生枝节。
程墨黎想了想,还是进去寻她,便让樱桃盯着门口,自己朝着院子走去。
第一步还未跨出,便被人喊住了名字。
是个熟人,程墨黎回头看去,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刚好映入眼帘,有些刺眼,程墨黎眯着眼睛,看清了来人的脸。
王向北。
王向北向程墨黎行了礼,随即便伸出手揽程墨黎的肩膀。
“小王爷,许久未见,只是听说您来了京城,今日有幸遇到,赏个脸,我做东,寻一处酒楼你我二人畅饮一番。”
程墨黎侧身,躲过了他的手。
“迟准,在里面?”程墨黎问道。
王向北的手尴尬地停留在空中,仿佛被程墨黎突然的问题惊到了,却也只能笑笑,转移话题。
“迟大人是否在里面我怎会知晓,我与他并不是很熟。”王向北说道。
“既然不熟,为何出现在此处?”程墨黎步步紧逼。
“路过而已,怎么,小王爷不是路过么?”王向北朝迟府大门努了努嘴。
“自然不是,我不喜欢这迟大人,平日便也是绕着走,自然不会路过他的府邸。”
王向北并没有想到程墨黎会如此干脆,一时没了话。
“所以,迟准,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