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年之约
世人皆说春日好，我言秋日胜春朝。
高车骏马，饶是在这去京都千里的清河州，萧家也不能失了身份。
萧澜旗与胞姐依偎在一起，胞姐名唤萧澜依，因其出生时便患病高烧不止，萧家访遍名医却无人能治，病愈之后虽命保住了，却双商不高。为此，萧家一直隐瞒了此女的存在，依依双商不足，容易被人诟病，也容易被有心之人当做萧家软肋，萧家父子皆为股肱之臣，朝堂之上更是心直口快，得罪不少人，有此软肋于萧家无利。
时光弹指一挥，世人皆以为萧驰仅有一双儿女，除亲近之人外再无人知晓萧家有女萧澜依。
即便是迟准也不知。
“我说父亲大人，兄长大人，您二位都是朝堂之上有头有脸的武将，你们不下去骑马，蹭我们小姑娘的马车算是怎么回事啊。”
萧澜旗看着拥挤的马车，双肘置于双膝，弯腰撑脸，无奈至极。
“旗旗，国宴上，陛下给我出了一道题，”萧驰缓缓道，“你已到婚配之龄，百官之子，可有中意之人？”
“我不同意！”萧澜景忽然吼道。
萧澜景一向对两位妹妹宠爱有加，因虚长几岁，少时便背着妹妹们在府里玩耍，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属实把萧澜旗吓了一跳。
不同意……那就坐直吧。
萧澜旗慢慢坐直身体，双手覆膝，一副挨训的学生模样。
“陛下金口玉言，要将你许配给迟准，我平日就看他不惯，一副小人模样。”萧澜景道。
“迟准挺好呀，”萧澜旗轻音细语，“若真要在这文武百官之中选一人，我还真就跟他一人合得来。”
萧驰不语，迟准自入官场，一改书生憨厚模样，处理案件时更是阴鸷诡谲，实非良配。
是以，这次清河州之行，意为十年之约，实为萧澜旗择一良婿。
马车行至清河州城门，已是傍晚，既是闹市，叫卖声不绝如缕，街巷拥挤，好不热闹。
文人手持酒碗高谈阔论，卫兵巡逻亦不扰百姓。
清河州百姓不知天子如何，只知受北平王庇佑，方能安居乐业。
萧家一行去客栈安顿好，便起身前往北平王府。
萧澜景走在最前方，萧澜景十七岁便入朝为官，如今已官拜中郎将，统领皇帝侍从。只其昂首阔步，威凛凛，大有将军之相，众人皆云虎父定然无犬子。
路遇笑脸相迎的人，萧澜景虽还以笑脸，却始终是睥睨的姿态，此次赴宴的宾客，但凡是稍稍有头脸的第，萧澜景无一不识。毕竟无数挤破脑袋想皇上的人，都需通过他这一关。
萧澜旗挽着萧驰的手臂行于兄身后，萧澜旗一身白裙，着白色斗篷，肤若雪，面如花，一双灵眸如玉如珠，红唇微嗔。
“京都那些官家小姐，都说我仗着父兄的权势日日趾高气昂，不愿与他们玩在一起。你二人可倒好，全然不顾我的名声，愈发张扬。”
谈话间，一抹人影出现在萧澜旗脚下，萧澜旗循光望去，只一白衣男子逆光而立，岩岩若孤松，巍峨若玉山。
“萧叔父，想必这位便是令爱澜旗了吧，果然如父王所言，佳人遗世，才貌双绝。”
萧澜旗闻言不甘落后：“在北平王府谈才华，澜旗恐不能及，早就听闻北平王府功勋武将、文人墨客比比皆是，今日叨扰，还想学习一二，还请世子不吝赐教。”
程墨川大笑起来，“澜旗妹妹果然如传闻般牙尖嘴利，萧叔父快快请进，父王已携家眷在前堂等候多时。”
进入前堂，程前立刻走上前来，握住萧驰的手寒暄起来。二人已逾十年未，曾经的豪情万丈少年郎，双鬓早已开始泛白。
今日难得一见，必然一醉方休。
萧澜旗父亲与北平王寒暄起来，便一人起身前往后院，此次前来，萧澜旗为北平王府得中秋宴准备的了一份礼物，便是她自制的烟花。
萧澜旗吩咐搬抬烟花的仆人守在湖边，自己则踏着月色穿过廊寻找合适的燃放地点，夜色太暗，她不得不提着裙边，小心翼翼地前行。行至假山处，忽然感觉一双眼睛从身旁的一簇草丛中凝视过来。
萧澜旗定睛看了看，两只眼睛一只红色一只蓝色，异域双眸!
她壮了壮胆子，又轻轻向那双眸挪了几步，生怕吓跑这个稀罕物。
稀罕物清晰了起来，如雪球一般蜷缩在月光中熠熠发光，竟是一只兔子。这只兔子并非寻常兔子，其体态柔软，雪白非常，这圆润，这光泽，定是用心饲养与照料，才能如此。
萧澜旗心生一计，不论这是谁养的兔子，只要她现下抱在怀里，宴会时好言恳请北平王，萧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北平王碍不过面子定会送给她，左右不过一只兔子而已。
但若是现在放走这兔子，那之后再寻可就不容易了。
依依到兔子，一定会十分喜悦。
想罢，萧澜旗绕至兔子身后，想揪住它毛茸茸的尾巴。
怎料兔子紧张异常，回首便咬住了萧澜旗的手指。
“啊！”疼上心来，萧澜旗顾不得形象，大叫出声。
“大胆奴才，还不给小王滚出来！”
假山后步履匆匆跑出一人，其身高八尺又余，身姿如柳隐在淡蓝色袍中，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只见他稍稍顿了顿身形，嘴怒气未消，却直接怔住。这如此软糯的小姑娘莫不是那兔子成精了？
萧澜旗自知理亏，不敢言语。
“姑娘莫不是那玉兔变得？那域进贡使者倒是说你是稀罕物，想不得竟如此稀罕，你从小王的院子里跑出来，莫不是想家了？”
萧澜旗哭笑不得，竟被当成了兔精。
“小女不慎在这偌大的花园里迷了方向，偶然见这兔子可爱，只是想摸摸它，不曾想竟被它咬了一口。”
萧澜旗不敢直言想偷兔子，只敢甩锅。
程墨黎定睛看了看眼前的姑娘，目光下移才看见姑娘脚边受惊的兔子，方才转回神。
“你若是喜欢，小王大可将它送予你，小王院子里有许许多多这些稀罕物，你也可以去随意挑选。”
萧澜旗惊了一下，这相貌不凡气度亦不凡的定是北平王次子程墨黎，都说这程墨黎男生女相，生了一张女人看了都不禁感叹的秀气脸庞，想来他的生母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程墨黎倒是如此大方，早知可以如此轻松得来，我刚才还费神捉它干嘛。
可怜无辜被咬的手指。
于是便作揖道谢，轻轻将玉兔置于怀中。
回到宴客厅，萧驰一到萧澜旗回来，便注意到其怀中玉兔。
萧澜旗紧忙回答：“我在花园寻找适合燃放烟花的地点，偶遇程家小王爷，他见我喜欢这只兔子，便将这只玉兔赠予我。我想依依一定会很喜欢，她向来对这些毛茸茸的东爱不释手。”
萧澜旗一边轻声解释，一边向父亲展示了这只兔子的两只眼睛。现在光亮之处，兔子不禁眯着眼睛，神秘而端庄。
萧驰点头称好，随即转入正式话题。
“我与北平王方才已讲好，今日到场的年才俊，凡是未有婚配者，你都可随意挑选，只要是你喜欢，无论是富甲贵胄，为父与北平王都可为你做主。”
“父亲当择夫婿是买白菜呢，还任我挑选，我既无倾国倾城之貌，也无惊世济国之才，只会粗略赚点银钱却总被京城其他世家的小姐们嫌弃，说我一身铜臭味。纵然仗着您骠骑大将军的名号嫁了出去，那也会毁了您一世英名，得不偿失。我要和依依一起守在您身旁，承欢膝下。”
“为父知道你的顾虑，你是舍不得依依，但是女孩子总要嫁人才能有个依靠，你放心，为父定然为你照顾好依依。”
萧驰继续说道。
“况且，方才为父考察了一下，这北平王子程墨川不仅样貌清俊，战场上杀敌也毫不逊色，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要说起样貌清俊，他倒是不及”
“不及什么”
不及程墨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