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秋国宴
中秋国宴,天子大怒,太子殿下扬言要将金吾将军嫡女萧澜旗斩首示众。
翌日,太子殿下怒气冲冲地带着一众亲卫来到萧府门前的时候,萧澜旗正坐在门槛上啃昨天吃剩下的月饼。
来来往往的正京子民,看着怒目而视的太子殿下,又看看散漫无礼的萧澜旗,得,又来了。
“萧澜旗,你好大胆,欺君罔上,本宫就斩了你这嚣张跋扈的将军嫡女。”太子举起长剑。
昨夜父亲从国宴上回来,萧澜旗便已知晓事情原委。这太子为讨好陛下,差亲卫来民间挑选烟花,陛下意在国宴上同文武百官赏月赏烟花,共庆国运昌盛。
可这烟花初始还好,繁花齐放,夜空亮如白昼。最后本该“国泰民安”四字齐现之时,“国泰”二字竟然转瞬即逝,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龙颜大怒,质问太子,这“国泰”竟如此短暂?
随即将太子赶回东宫,命他面壁反省。
人尽皆知,这全京都最好的烟花定是出自萧澜旗之手,自她十六岁开始,便对烟花展现出了惊人的设计天赋,同样的制作材料,她制造的烟花散入空中便可以随意变化形状,而这一设计更是让王公贵族的少爷小姐们艳羡不已,无不争相购买。
声名鹊起之后萧澜旗却在家中赋闲起来,搞起了饥饿营销,从此京都更是一花难求,她制造的烟花价格随即愈发水涨船高。
“殿下,你怕不是买到假货了吧。”萧澜旗解释道。“近几日并没有你宫里的人来找我定制。”
“少搪塞我,仗着你父兄在朝廷的权势,你便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殿下,那叫恃宠而骄。”萧澜旗不甘落后,“您有空叫宫里的人陪您多读读书。”
围观的百姓掩面而笑。
太子气不打一处来,“萧澜旗,我们相识十余年,你为何总是刻意为难于我、陷害于我?”
萧澜旗闻言,束身而立,假意行了个礼。
“言至此,臣女倒是有一事想问问殿下。人人皆知我的店铺名为烟花巷,近些时日,对街竟然接二连三开起了青楼,着人细细查探,竟然都是殿下的宫中挚友搞的鬼,这是我们相识十余年,殿下送我的礼物么?”
萧澜旗不卑不亢。
“数月前太子的一些朋友,确实向臣女求购一些烟火,但是数目庞大臣女实在无力承担,便已好言拒绝,太子此举,可因此事?”
“你的店铺敢取名叫烟花巷,本太子就为你凑一条烟花柳巷,你有何不满意?一个小小的烟火作坊,敢取了这个名,还有必要自作清高?”
“殿下说的没错,臣女的烟花巷与殿下的烟花巷确实别无二致。在太子的心里,都不过是取悦某些纨绔子弟,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地界,就是不知太子那些在我的作坊碰了钉子的好友,是否在对街尝到了甜头?”
太子盛怒难制,挥剑便朝萧澜旗刺去,萧澜旗也不躲,太子的亲卫见状,忙去阻拦太子。
“殿下息怒,这可是金吾将军府,使不得啊。”
“这京都哪日不死几个人,怎就使不得了?她萧澜旗还敢反了不成?”太子甩开亲卫。
“皇城之都,天子脚下,殿下向重臣之女挥剑,怕是不妥吧。”
萧澜旗回头,来人青衣长衫,负手而立。
“臣大理少卿迟准见过陛下。”迟准行礼。
“都是一条沟里的臭虫……”太子咬牙切齿。
“那叫一丘之貉,”萧澜旗叹气,“您那宫里的学士都是在市场斗蛐蛐斗来的么?不行换一批吧殿下。”
萧澜旗转身去拽迟准的衣袖,“回家吃饭吧,不理他。”
太子在门口气的直跺脚,回头逮着一个侍卫就开始踹。
“每次我与太子争吵,父兄都躲在家里不出声,只有你会帮我说话。”萧澜旗嘟着嘴。
“我的大小姐,那是当朝太子,持剑要杀你,你管这叫争吵?”迟准讪笑。
“反正你是真的好。”
迟准本是名门之后,奈何家道中落,自己又是庶出,母子二人被双双赶出家门,流落青楼。迟准在青楼的柴房长大,金吾将军见其可怜,便资助他考取功名。
迟准倒也是争气,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一路过关斩将,终进士及第。陛下见其心思缜密,明察秋毫,命他任职大理寺,后因其协助刑部破获几场大案,提为大理少卿。
只可惜,他那苦命的娘亲没有等到这一天,便黄土白骨,天人永隔。
迟准感恩萧将军的知遇之恩,便时常来萧府,萧府素来有不留宿外客的规矩,吃饭也是匆匆忙忙。
来到前厅,萧驰与萧澜景端坐在桌前,与迟准互相问了好,便开始用餐。
“呜呼哀哉,想我萧澜旗,父亲是金吾将军,兄长是御前中郎将,任凭我这柔弱的姑娘独自一人在外对抗手持利刃的当朝太子,你二人却在这岁月静好。”
萧澜旗咂吧嘴儿。
“那是当朝太子,未来储君,哪有人臣敢去对峙去,再说,那太子哪年不得有十次八次想杀了你的,旗旗,你已经年芳二九,与你年龄相仿的女子,早已婚配做了娘亲……”萧驰放下碗筷义正言辞。
“行行行,当我没说。”萧澜旗见又讨不到好,便低头扒拉饭。
“将军不必担忧,旗旗率真果敢,这京都想要与之婚配的王公贵族比比皆是。”迟准应到。
“迟大人不必为她说好话。”萧澜景挥挥手,“我这妹妹自是率真惯了,这王公贵族都不曾放进眼里。”
“怎么就不好呢,以我的性格,进,我能御夫降子;退,我能守护萧家。”萧澜旗骄傲地仰起头。
四人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迟准离开之后,萧驰将萧澜旗唤入书房,烛光袅袅,书香漫漫。
“北平王来信,邀我去赴十年之约。”萧驰取出一封信笺递给萧澜旗,“你回房准备一下吧,路途遥远,明日便启程。”
“带依依么,父亲?”萧澜旗竟有些兴奋,北平王程前因半生戎马履立军功获封王位,携一众亲信将士常驻封地清和州。京都不沿海,不靠山,风景虽秀丽,却难见清河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自然。”程前行至窗前,负手而立,想临水一战,已逾十年。
危难时,北樾蛮族已攻至临水河,我军因军粮被毁,主帅被擒,军心涣散,屡战屡败。
直至程前与萧驰双双请命,奔赴战场,经过殊死奋战,终将北樾的千军万马逼出国门。
十年,再聚首,为战场上无数牺牲的忠义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