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启程吧
飞舟之上，季浮萍载着杜思奇两人，向着他们家中折返。
对于今夜这场剩下的烂摊子，季浮萍的原话是：“自会有人处理，明天就会像往常一样，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杜思奇不知道季浮萍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懒得想了，总之，结局是勇者战胜了恶魔，正义打败了邪恶。
虽然有所牺牲。
杜思奇用手抚摸着猩红，这把唐刀的刀尖已经被季浮萍折断了，但是他依旧保存了下来。
对于杜思奇来说，这并不只是一把刀。
此时的杜思奇已经退出了鬼怪形态，干净的脸庞没有丝毫伤痕残留。他感受着高空的凉风，转过头，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
众人多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喜悦之中，人群奔走相告间，述说着差点就再没机会说出的话，看望那差点就没有机会再见到的人。
邻里似乎从没有这么和睦过，除了少数因为失去亲人朋友而陷入悲伤的人，其他人脸上都带着放松的神情，更不乏有浓浓的笑意，他们和熟悉的人漫步在一起，互相拥抱，宽慰。
他们在这一刻都明白了，似乎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加贵重了。
“人总是在感受到失去的恐怖之后，才会懂得珍惜。”
看着眼前这一切，杜思奇忽然出声道。
“不。”
季浮萍依然背负着双手，两腿笔直的站在最前方。
他听着杜思奇的话回应道：“他们不是不知道珍惜，只是手中想要抓住的东西太多，却忽略了本就能唾手可得之物。”
“他们向着目标拼命的追逐，追逐。追逐着却忘了沿途的风景本就是人生。”
“而此时的他们，被迫的放弃一些东西，却发现一些被他们曾经看不起，亲手所抛弃，如同丢掉垃圾的存在，如今看来也是如此珍贵。”
季浮萍扭头看向陆庭笙说道：“你说我说得对吗？”
陆庭笙眨了眨眼，呆呆的指了指自己道：“您您是在和我说话吗？”
“那你以为？”季浮萍摊了摊手无奈道。
“我不知道，你们聊的东西太深奥。”陆庭笙摇了摇头，眼睛看向前方：“不过我知道我现在很开心。”
“开心个鬼啊，没心没肺的！”杜思奇忽然插嘴道：“你刚刚可是又差点死了！”
想起陆庭笙当时的模样，杜思奇又是心中一紧。
当时雷龙消退后，陆庭笙就又晕了过去，幸好季浮萍及时赶来查探了情况，只是一时的灵力亏空。
“我知道有很多人在今夜都永远的沉睡，我也眼睁睁的看着同班的同学在我面前死去。”
陆庭笙仰头看着星空。
“可是当最后我们战胜了鬼母，我看着你完好无损的活了下来。”
“我发自内心的，抑制不住的开心。”
“可能是我太过自私吧。”
“可是，我真的好开心”
随着陆庭笙的话落，飞舟内再次安静下来。
可是却有一股情绪越发浓郁，仿佛要喷薄而出。
杜思奇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仿若擂鼓。
“啧啧，啧啧”
季浮萍眼神在两者身上轮流停顿，眼中闪烁着不明的意味。
“我”
陆庭笙刚想鼓起勇气说什么，却被季浮萍立刻打断。
只见季浮萍指着下方道：“杜思奇，你家到了，阳光小区对吧？走，送你过去。”
“嗯好吧。”杜思奇顺口答应。
而当飞舟距离地面越来越近，杜思奇的脸色也越来越怪异。
“流杜思奇，你家房子是不是塌了？”陆庭笙看着下方坍塌的多层楼房，眨了眨眼道。
杜思奇：“”
“看来是了。”季浮萍看着杜思奇黑着一张脸的模样，点点头笑道：“那陆庭笙，你在飞舟上先等着，我和杜思奇下去看看。”
“嗯，好。”
陆庭笙坐到舟上，托着腮看着下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季浮萍直接拽着杜思奇向地面跳了下去。
从几十米的高空。
如果不是知道有灵者这种生物存在，杜思奇一定会认为他是让自己殉情，呸，共死，呸，反正就那种意思吧。
幸好有季浮萍的灵力把控，两人无伤的降落地面。
“这里面有被掩埋的人吗？”杜思奇艰难开口道。
“没有，我刚刚已经探查过了。”
得到季浮萍肯定的回复，杜思奇松了一口气，然后顿时就想哭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房子！”
杜思奇双手抱头，仰头看着眼前的光景。
之前虽是老旧小区，但好歹还是能住的房子，如今却只剩下废墟之上的些许骨架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季浮萍没有理会杜思奇，他向前走了几步，静静的观察着。
“是神仆所为。”
季浮萍忽然出声道。
“神仆？那是什么？”
其实杜思奇也发现了自己似乎没有那么伤心，或许是因为经历了这些离奇的事件之后，可以承受更加痛苦的打击了？？
“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灵者的另一大势力，神族。”季浮萍转过身，不再看这废墟：“神族数量虽然不及隐族，但是暗中信仰神族的普通人，却无人知其人数。”
“那你口中的神仆就是信仰神族的普通人吗？”杜思奇好奇道：“怎么听起来和之前那鬼母口中的诅咒之王有点像？”
季浮萍摇了摇头道：“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首先，神族的意思，其实并非他们自称是神，而是因为他们都是信仰着唯一的真神，这些信仰者自发的组成群体，这个群体，被称为神族。”
“其次，即使是普通人，通过那位真神也可以获得特有的信仰之力，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不算是普通人了，是被那神所改造过的身躯，几乎算得上半个灵者！”季浮萍严肃的说道。
“那那这，岂不是灵者都烂大街了吗？”杜思奇无语道。
“这倒没有，也许那位神也不愿有太多信徒吧？”季浮萍摇了摇头道。
杜思奇疑惑的看着季浮萍：“你这一说，除了也许小弟众多外，也没觉得所谓的神族多厉害啊？”
季浮萍看着杜思奇冷冷一笑道：“你只需要记住，那位真神，是幽冥亲自认证的最强灵者，就够了。如果按玄幻小说的等级逻辑算的话，那就是灵王之王，灵帝，嗯。”
杜思奇听着暗暗咂舌，看来这真神的来头天大啊。
“其实我让你同我跳下来，不是为了说神族的事情。”
“那肯定，难道不是送我回家吗？”
“你是真的天真还是真的傻？在天上你看不见这片废墟？”
“”
杜思奇无语的看着季浮萍道：“别藏藏掖掖的，有事就直说，难道我有什么隐疾，马上要壮烈牺牲了？”
季浮萍眼角不自觉抽了抽，总觉得这小子脑回路比自己还不靠谱。
“咳咳，不是。”季浮萍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飞舟，说道：“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俩不能在一起。”
“？？？什么跟什么？”
“就是你，杜思奇，和她！”季浮萍指了指上面的道：“你和陆庭笙，你俩不能在一起！”
“我俩为什么要在一起？等等你那是什么眼神！”杜思奇看着季浮萍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跳脚道。
“你们之间的酸臭味已经把我飞舟都占满了，就不要狡辩了，师兄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有那么明显吗？？？”
“嗯，就是那么明显！”
“好吧。”杜思奇翻了翻白眼，认命道：“为什么？”
“因为你如今实际已经是鬼族，而她是人类。”季浮萍认真道：“人鬼殊途，不止是生命的长度，更是对于世界的认知。”
“什么意思？”杜思奇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怨气：“有什么认知是不能通过学习改变的！”
“很简单，明早，她会忘记今天和你经历的一切。”
“师兄，你要对她做什么？她的人格是自由的！”杜思奇看着季浮萍，眼中充满了警惕。
看着杜思奇护犊子一般的表情，季浮萍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要对她做什么，这是自古以来为了人间得以长久稳定而定下的规矩。”
只见季浮萍从怀中掏出一台只有拇指大小的迷你沙漏，他看着沙漏说道：“此物名叫归零，是我们每位隐族灵者都会佩戴的一款幽器。”
“归零会自动记录附近一切超凡灵体的活动轨迹，而只要用手指轻轻倒转它，被这些超凡灵体所影响，从而改变生命轨迹的普通灵体，记忆就会自动修复替换，他们会把那些事件合理化或者干脆忘记。”
“而这，也是我们之所以称自己为隐族的原因。”
“比如你以为这是你人生中第一次遇到鬼族吗？据我说知，影响清永市的b级以上鬼族，在你出生的十八年来至少已经出现过五次。”
看着杜思奇渐渐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季浮萍略显得意的笑道：“我们隐族于智人一起诞生，行走于世间数十万年，却没有人会记得我们。”
“不是因为他们不曾见过我们，只是因为他们都已经忘记。”
杜思奇眼睛看着季浮萍，脑海中却飞快的消化着这些信息。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丝毫不顾及被媒体发现，也丝毫不掩盖自己的能力！”
“他们恰恰一直都如此高调，却因为‘归零’的存在，成为了世间最低调的存在！！”
杜思奇忍不住想起从楼顶坠落的那个夜晚。
“天空交织的五彩天幕，和自己去过的奇异空间，到底是什么？
那个神秘的兜袍人，她是灵者还是鬼族？
当时她最后所说的三个月达到三丈魂力又是什么？
陆庭笙的哥哥又是谁？倘若是灵者，那么为什么不让陆庭笙知道世界的真相？
不，不止这些，甚至三年前父亲那件事”
杜思奇忍不住用手掌捂住脸，只觉越想越头大。
原来曾经的自己，一直都没有窥见到这世界的真相
“小师弟，你没事吧？”
季浮萍拍了拍杜思奇的肩膀问道。
“没，没事。”杜思奇用手抹了抹脸，深吸一口气道：“嗯，我真没事了，没有关系。”
见季浮萍似乎不信，杜思奇连忙转移话题问道：“说来今天你第一次见我面就称呼我为师弟，我们师傅是谁？难道我之前见过你们，只是后来忘记了吗？”
经历过刚刚的认知，杜思奇自然就会这样想道。
“这你倒是想多了。”季浮萍忽然觉得有一个脑洞比自己还大的师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原原本本的说道：“隐族专程有人负责统计记录在案的灵者和新出现的灵者，而你，就是被某个人上报上来的。”
“至于我为什么叫你师弟，因为我们隐族的规矩就是绝不向后辈藏私，我们也都会帮助新的灵者踏足这方世界。所以严格来说，你遇见的每一个比你年长的隐族，既是你的师兄师姐，也是你的师傅。”
“而我们嘛，就是暂时离清永市最近的隐族小队，所以就先找上来了。”
“所以你们隐族其实是和神族在抢新人吗？”杜思奇敏锐的说道：“我就这么被你拐进了隐族的窝？”
“哎呀呀！”季浮萍不作回复，显然是默然了。他故意看向天空道：“好了我们该走了，在这里已经磨叽够久了。”
“去哪？”
“我总不能让刚认第一天的小师弟睡大街吧？”
“那倒也是！”
“你这么快就不客气了？！”
“我们这不已经是自家人了？”
“比我还油嘴滑舌！”
季浮萍随手把飞舟招落，两人自然的并排踏了上去，再次启程。
陆庭笙在一旁看着毫无顾忌，互相斗嘴的两人，心生好奇，他们似乎忽然间就熟悉了不少？
无人发现陆庭笙眼眸深处的一丝羡慕。
此时的杜思奇和季浮萍并排站在船头。
嗯没错已经是船了，原本的细小的飞舟在季浮萍的挥手之间化为了十几米长的豪华游船，用季浮萍的话说：“飞舟模式虽然够快，但是不够舒服。平时赶路都是开船！”
杜思奇学着季浮萍的模样，双手背负，眺望着远方。
只觉呼吸之间，整片大地都匍匐在自己脚下，那是一种空前的自由。
杜思奇感觉自己似乎忽然就get到了季浮萍的爽点。
天下虽大，尽可去得！
杜思奇相信，当他踏出这趟奇异的人生旅途后，一切迷惑与不解，都将迎来答案！
启程吧，趁着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