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尽力
杜思奇的瞳孔中，鬼母的身影在急速放大。
她看着对自己生死不管不顾，再次刺来的杜思奇，狠狠的跺了跺脚。
“疯子！”
鬼母暗骂一声，站在实验楼顶的她知道自己难以阻挡灵剑的力量，不再选择正面抵抗。
她纵身跃起百米，躲过飞刺的灵剑。刚想松一口气落地，转头却见剑身在不远处极速的调转锋芒，回身对着自己降落的路径点，再次激射而来。
那是比自己更快的速度。
“该死！”
半空中，鬼母面带厉色，瞬间打开自己的阴影领域，随后化为一道黑色瀑流延伸到房顶，支撑住自己，改变了身体自由落体的轨迹。
‘嗤！’
短促声响起，鬼母脚下不远处，阴影瀑流如同布匹被瞬间斩断。她跌坐在楼顶，气息有些急促。
“刚刚若是斩到我身上，怕是今天要阴沟里翻船了！那诡异的灵剑到底从何而来！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鬼母恨恨的自语。但是还没等调整好身形，灵剑再次向着她激射而来。
灵剑身后，杜思奇牢牢的抱着陆庭笙，全神贯注的盯着鬼母。
他已经看出来，鬼母的力量似乎都要依靠那方圆几十米，可以变化自如的阴影领域。
那应该是对方独特的魂力运转法门。
本来踏入阴影区域就会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杜思奇，因为灵剑的原因，再无束缚。
“坚持住，这次从上向下斜刺过去，封住她上跳的空间！”杜思奇急声说道。
“好。”陆庭笙点点头。
说来奇怪，即使灵剑的速度突破音障，杜思奇也能清晰的听见陆庭笙的话。
不过违反物理定律的东西多了去了，杜思奇也不再纠结什么，此时他感受到陆庭笙的微微的颤抖的双手，再看她几乎一直紧咬着牙关的苍白面庞，猜想对方体力怕是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今只是在硬撑着。
“就看这一击了！”杜思奇暗道。
此时鬼母已经难以纵身躲避，她看向杜思奇那充满自信的目光，心里充斥着愤怒，鬼母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冒犯。
鬼母手掌猛然拍向房顶。
‘咚！’
房顶破出一个大洞，鬼母的身体随之翻滚，落入内部。
‘噌——’
下一瞬狂风炸裂，湛蓝流光贴着楼顶一闪而过，随之土石崩飞，整片房顶如同锅盖一般被一剑掀飞。
但是因为杜思奇两人的视野受限，鬼母也幸免于难，她不顾灵剑方向，高声吟唱。
“大地啊，在我脚下匍匐吧！”
‘轰隆轰隆——！！’
随着鬼母话毕，实验楼下的土地陡然颤动，随之整栋楼房如沉塘之鱼一般骤然向下陷落。
折返而来的剑芒刺了个空，杜思奇拼尽全力再次挥动灵剑。
灵剑的惯性巨大，即使两人一起，也难以控制它，只能做到基础的改变方向，根本不能使它停止飞遁，更别说任其驭使。
而此时实验楼不断沉没，破碎的顶层已经贴齐大地，杜思奇两人已经看不到鬼母身在何处。
“陆庭笙，握紧剑柄，旋转！”
杜思奇猛然道。
“诶？”陆庭笙没有听懂，下一刻就感觉杜思奇引导着自己，挥剑的同时，整个身子也跟随手臂与灵剑旋转。
一切都在加速，灵剑的旋转越来越快，之后化作一道湛蓝圆环，一头扎入掩埋实验楼的土地，疯狂切割着。
坚硬的钢筋混凝土在灵剑威芒之下，如同纸糊一般，被切成碎块。
凹陷的大地如锅中的沸水，不断翻腾。
土石翻腾间，鬼母一袭红裙也变得破烂。
此时的她头发沾满了灰尘，躲在角落中，紧盯着灵剑的去向。
杜思奇与陆庭笙已经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极速旋转的身体使两人连眼睛都难以睁开。杜思奇仅凭着从灵剑上传来的触感推算自己的位置。
劈穿建筑的触感是凌厉的，而刺入泥土中却如同沉入水中的绵软。
不用管鬼母在哪，只要灵剑的锋芒把整栋楼完全覆盖，就必然可以斩到她。
而杜思奇正是这么做的，鬼母眼睁睁的看着剑芒无差别的席卷到她面前。
“区区莽夫！”
鬼母丝毫不见慌乱，眼中嫌恶之意更甚。
只见她双手叠放于胸前，虔诚低语：“全能伟大的诅咒之王啊，听从您仆从的呼唤吧，让眼前这冒犯您威严之人永坠黑暗！”
吟唱间，一点妖艳的滴血纹路浮于鬼母眉心，随着话音落下，整片凹陷空间顿时陷入纯粹的黑暗。
同一时间，灵剑停止了旋转，撑起一团蓝色的护罩，和黑暗僵持不下。
杜思奇和陆庭笙也终于顿住了身体。
两人松开灵剑，站于沉没的废墟之上，环视周围。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杜思奇看着悬浮在身前一动不动的灵剑，却没有任何欢喜，两人皆面容凝重。
他们再清楚不过，这不是灵剑听话了，而是感受到了让它无法逃离的威胁。
杜思奇感受到鬼母就在自己前方几米之外，但是这几步的距离仿若咫尺天涯。
那包裹着的黑暗，仿佛无边无际。杜思奇逐渐感受到恐怖的威压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他浑身颤栗。
不同于鬼母之前所使用的精神诅咒，杜思奇的胸膛已经被压迫的难以呼吸，巨大的压力让他膝盖弯曲，跪倒在地。
他顾不得鬼母，扭头望去，只见陆庭笙整个身体已经趴在地面，胸膛的起伏微不可闻。
“陆庭笙！陆庭笙！”杜思奇连忙呼唤。
陆庭笙眉头颤动，努力让眼睛睁开一道缝，她面色痛苦，脸庞憋得通红，颈部的血管凸起，仿若道道青蛇。
“我真的尽力了”
陆庭笙抬起眼睛向着杜思奇望去，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知道，我都看见了！”杜思奇大吼道：“别说些没用的垃圾话，保存体力才能活下去，听见了吗！”
陆庭笙额间汗珠滚落，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眼珠不断的向上翻滚，又努力聚焦起来想看些什么，颤抖的手指摩搓着地面，表示身体的主人试图做着最后的反抗。
“糙！”
杜思奇双拳紧握，猛锤地面。
他咧着嘴颤抖着，双目垂泪，内心不断痛骂自己的无能。
“啧啧，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啊。”不远处，鬼母调侃的话语传来：“不过你也不用这么自责，毕竟你马上也要步上她的后尘了~”
“你给我闭嘴！”杜思奇扭头大吼道。
“哟呵，这就是无能狂怒吗？果然这种场景，不管看了多少遍还是觉得很有趣呢。”鬼母慢悠悠的对着杜思奇说道：“为什么你们都不懂？只有绝对的力量才是活下去的唯一保证。那些虚妄的尊严，爱恨，只是束缚自己无能的理由罢了！”
鬼母也驾驭不了她呼唤而来的黑暗力量。但是她丝毫不慌，只需等待灵剑力量的消磨殆尽后，就是收获生命的时刻。
杜思奇不再理会鬼母，他垂下头颅，看着躺在自己腿边的陆庭笙。
眼眸已经紧闭，容颜也变得平淡，她垂落的手指没有丝毫动作，胸膛也不再起伏。
杜思奇伸出手，颤抖的试探着对方的鼻息。
“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
杜思奇眼睛闪过迷茫，呆坐在那里。
鬼母听着杜思奇的话，目光含着些许悲凉。她仰头望着虚无叹道：“人类，真是可悲又脆弱的生命啊”
鬼母的话触动了杜思奇，他拳头再次握紧：“不，人类绝不脆弱，绝不！”
“我不能放弃，还未到放弃的时候！”杜思奇看向毫无声息的陆庭笙，眸中再次恢复神采。
他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学过的心肺复苏救急法，迅速跪倒在陆庭笙身上，双手交叠，放在胸骨中中下三分之一交界处，一次一次的向下按压。
“醒过来，醒过来，你一定要醒过来！”
“你给我听清楚，陆庭笙！”
“醒过来！”
杜思奇托起陆庭笙的下颚，捏住她的鼻子，低下头。
四唇紧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