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朋友
无论观看着直播的人，还是附近仓皇而逃的人，都密切的关注着天空中的战况，只有一人除外。
“杜思奇！！”
被灵剑拖拽至天空的陆庭笙，眼睁睁的看着杜思奇残缺的身体被埋入了那片爆裂的火光之中，她感觉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
陆庭笙想到了不久之前，杜思奇还义无反顾拯救自己的模样，她抿紧了嘴唇。
“如若不是他，今日的我怕是已经被那小楠杀害了吧”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怎么可以！！”
陆庭笙紧咬牙关，双手握住剑柄，用尽全身的力量试图挥动灵剑，改变它的走向。
“给我回去啊，回去——！”
陆庭笙已经明白，她的哥哥送给她的这道剑符，根本不是用来斩鬼，而是为了让她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险处，从而保护自己的安全！
陆庭笙暗骂自己太傻，她怎么可以没有想到呢？哥哥从来都不让她置于险处，又怎么会让她亲自与恶鬼抗衡呢？
可是陆庭笙的身体实在太过孱弱，之前念出剑符就已经消耗了她几乎全部的力量。
所以用尽浑身解数的陆庭笙，也只是改变了灵剑飞行的一丝弧度，之后围绕着老四中周围的天空不断旋转。
灵剑裹挟的狂风中，陆庭笙眯着眼，费力的探头向杜思奇的方向望去，却看见了一道人影穿着破烂的病号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陆庭笙忽然觉得眼睛一热，两行泪水像不要钱一样洒了出来。
话分两头，此时杜思奇破碎的头颅已经被自我修复，但是这几乎耗费了他体内贮存的所有魂力。
杜思奇原本蔓延全身的荆棘已经褪去了血色，化为淡不可见的浅红痕迹。他抬起头望了几眼天空的战况，随后转过身，眼神复杂的盯着眼前的人。
这人个子不高，穿着清永一中的校服，梳着整齐的刘海，看起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邻家女生的模样。
正是胡老黑带过来的那个女生。
杜思奇甚至没有记下对方的名字。
“探秘老四中的发起者就是眼前这个女生。
正是她当初以不相信老四中的传说为由，诱导胡三宝，让对方带着一行人来到这里。
这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一切事。”
杜思奇心中默想道，他看着对方艰难的开口：“你救了我？”
杜思奇亲眼看见对方撑起一道朦胧的光幕，为自己阻挡了全部的伤害。
此时少女原本略显稚嫩的脸庞上，娇弱的神色早已消失殆尽，只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玩味。
少女听着杜思奇的话，点了点头道：“嗯，觉得小弟弟你有点意思，所以就顺手救了下来。”
说罢，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窥探，上下打量着杜思奇，仿佛想把他每一根毛孔都看清楚一般。
剧烈的反差感让杜思奇无所适从，他对少女之前的印象还停留在被小楠抓住的惊恐与无助，可是如今的对方
“你这么强大，为什么当初没有救下大家？”杜思奇喉结滚动，干涩的问道：“如果你早些出手，周维大家都不会死了”
杜思奇握紧了拳头，内心充满了愤怒。
他感觉对方就是话本小说里扮猪吃虎的主角，而自己的朋友和其他无辜的人就是她扮猪的代价！
“咯咯咯~”少女听了却是几声娇笑，她忽然伸手抬起了杜思奇的下巴，踮起脚尖，脸庞凑到杜思奇的面前：“他们哪有你这么有趣呢？居然拥有人类的躯体的同时却拥有鬼魂的力量？这种情况我可是从未遇见过呢~”
少女盯着杜思奇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物件，让杜思奇寒毛直竖。
“可是他们，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都不用死的！！”杜思奇鼓起勇气，忍不住干吼道。
少女神情一变，满脸寒霜：“无关人的性命与我何干！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无辜者失去生命，难道我还要一个一个去救吗？可笑！”
杜思奇满脸愤懑，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少女放弃了其他人没错，却实实在在的救了自己，而自己却因为对方的行为而心生嫌恶。
“你为什么让我们来老四中！”杜思奇喘着气质问。
少女却没有回答，她冷笑的看着杜思奇：“你话太多了，收起无用的好奇与怜悯，赶快逃命吧，四魄全开的a级鬼魂，绝对不是你可以战胜的。”
少女转过身去，几步之后就消失无踪，只剩下细碎的话语传入杜思奇耳中。
“我可不想你这美妙的标本，这么快就坏掉呢。”
杜思奇拳头捏的发白，他再次仰头看向天空。
随着鬼母的行动，一架一架的直升机坠落，撞击大地，爆发剧烈的火光。
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四魄全开的a级鬼魂”
想着神秘少女对鬼母的评价，杜思奇皱紧了眉头。
“ 不管这是什么评级，鬼母确实很强。”杜思奇眼睛跟随着鬼母的动作，苦苦思考着策略。
而就在这时，蓝色流光从杜思奇的头顶划过。
随之高呼声从空中传来：“杜思奇，杜思奇！”
正是勉强操控灵剑在天空打转的陆庭笙。
杜思奇眼睛一亮：“那剑符化作的灵剑或许可以打败鬼母！”
“杜思奇，我，我过不去，力量不够——控制不住它！”
听着陆庭笙有些仓皇的声音，和她拼尽全力也奈何不了灵剑的模样，杜思奇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环顾四周，决定登上实验楼的楼顶，这样或许可以离陆庭笙近一些。
老四中附近比较空旷，六层的实验楼已经是其中最高的建筑。而即使虚弱的杜思奇，也比普通人类的体格强横许多。
他依靠窗沿几步就攀上楼顶，双手放在嘴边对着陆庭笙大喊：“飞过来，向下些，加油！！”
陆庭笙的嘴角已经被自己咬出了鲜血，她头脑也因为持续不断的旋转而昏沉。
“呀啊——”
听了杜思奇的话，陆庭笙几乎用整个身体力量趴在灵剑上，压着它一点点向着低空旋转，直到高度离杜思奇只有数米之遥。
身处高空的鬼母显然看见了这一幕，她双腿弯曲，斜踩在失衡的直升机的侧板处。一脚猛踏，音爆声响起，随之身体化为漆黑流光向着杜思奇疾射而来。
“没时间犹豫了！”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鬼母，杜思奇咬了咬牙，向着陆庭笙的方向纵身一跃。
他没有把握用手抓住灵剑，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握住它！
‘嗤—’
短促的割裂声响起，杜思奇嘴角咳出鲜血，同时用双手牢牢的捏住了剑身。
没错，杜思奇只是提前跳向灵剑将要行进的轨道上，任凭剑尖刺穿自己的腹部。
他赌灵剑杀不死自己！
鲜血喷溅到陆庭笙的衣服上，她看着被灵剑刺穿，与自己面对面的杜思奇慌乱道：“杜思奇，你干什么！你疯了！”
杜思奇周身的红色纹路变得更加淡薄，他勉强的嘿嘿一笑，把自己的腹部抽离灵剑，随后一个后空翻，双手抓住握着剑柄的陆庭笙的手。
十指紧扣。
“成为鬼怪还是有一些好处的，比如不会那么容易死掉。”杜思奇看着连忙躲闪，放弃与灵剑正面争锋的鬼母道：“这也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灵剑裹挟的狂风吹拂着两人的长发，互相缠绕。
陆庭笙呼吸一滞，她明白了杜思奇的想法。如今能伤到鬼母的或许只剩下自己手中的灵剑了。
“可是”
陆庭笙扭头看向杜思奇。
棱角分明的俊秀脸庞此刻沾满了鲜血，惨白干枯的嘴唇紧紧抿着，腹部还未闭合的伤口鲜血淋漓。即使如此，他的眼中依旧有夺目的光彩迸发，那是满怀希望的坚毅。
感受着杜思奇滚烫的身体和粗重急促的呼吸，陆庭笙终于忍不住大声道：“可是为他们做到如此值得吗？你可能随时会死的！”
杜思奇扭过头，温柔的看向陆庭笙，两人的鼻梁几乎贴了上去。
“你本来可以就此离去的，还回来救我干什么？”
杜思奇低低的说道：“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也是随时会死的。”
“我”陆庭笙呆住了。
她根本未曾想过这些。
“我也和你一样。”
杜思奇扭过头直视前方。
“朋友怎么可以舍弃朋友呢？何况是为了我把自身置于险地的朋友。”
“所以今日，我甘愿赌上性命。”
“周维的仇必须要报。”
“你，也必须给我活下去！”
听着杜思奇斩钉截铁的话语，陆庭笙一时间痴了。
她目光注视着杜思奇的脸庞，再也难以移开。
“唐突了！”杜思奇忽然说道：“我需要抱着你，才不至于我们让灵剑调转方向时被甩开！”
“哦哦，好！”陆庭笙没有丝毫犹豫。
杜思奇伸出左臂拦腰抱住陆庭笙，右掌与她冰凉的双手一齐牢牢握住剑柄，
“要上了！”杜思奇大喊道。
“好！”
“一起，向着鬼母的方向调转灵剑！”
“嗯！”
两人同时向一个方向挥动灵剑，只见夜空之上，灵剑化作蓝色的流光，猛然调转出耀眼闪光的弧度，随后径直冲向鬼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