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告别
藏如海走了。
在送给张岚一柄看着就比之前那柄更加锋利的太刀以后，就如同来时那般，在炙热的下午带着那股说不出的温和踱步而去。
至于他与十年未见的藏正之间，他只是再次轻轻点了点头。
“爸爸…”
藏正双手各拿着苍鸾与穹鹰，想追，可看着藏如海坚定的背影，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
“阿正，有一天，我们会弄清楚一切的。”
玉川出声安慰，不经意间已经看到藏正脸上挂着两行泪珠。
“你们两个，记住！”
张岚将原本的太刀狠狠插在墓碑前，又用新的太刀快速在身上割出多道伤口，鲜血直流间，她眉头也不曾皱过，认真继续说道：“没有真正变强之前，不要回来送死！”
“姐姐，你…”
见状，藏正想去搀扶她，却被拒绝。
她摇头看着两人，终于挤出一丝笑容，“我也要走了，只有满身伤痕才能够交待清楚，你的姐姐…玉欣，你放心！”
弯腰，玉川深鞠一躬，“谢谢！”
“期待他日再见时，你们依然如此时，怀抱正直善良，却已强大无比！”
在藏正跟着弯腰之际，不等他们抬头，一道疾风从他们身边掠过，眼前已经失去张岚的身影，唯独几滴鲜血从身边飘落。
他们重新看向徐宏的墓碑，路边就是枯草遍地的旷野，烈日仿佛将空气都扭曲了，黑色金属铸就的坟，让一切都变得更加苍凉起来。
“义父！”
“枪叔！”
“我们走了！”
两人虽然很想多陪枪叔一会儿，可还是担心随时有人追来，于是一同坐到皮卡的驾驶室内。
“玉川，你会开车吗？”
“怎么了？”
“我想研究下苍鸾和穹鹰。”
“我也想研究下寒芒！”
“我的功能复杂，你要不先开车？”
“我可是丢了半条命的人，你确定？”玉川道。
藏正狐疑开口：“可我看你这会儿精神更好了！”
“瞎说！”
“真的，你要不要试试开车？刚刚我车技那么好，你不想学学吗？很简单的，踩油门，把好方向盘，就能体验风一样的感觉…”
藏正一边说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徐宏的坟墓，想起当初对方用同样的方法劝说他学车，悲伤的面庞下，眸子里流露出伤感与缅怀，还有一些幸福感。
“那…我试试？”
想到藏正驾驶车子带着他们躲过无数攻击的模样，在劝说下，玉川心动了。
“来！换位置！”
“真的很简单吗？”
“真的。”
换过位置，藏正舒舒服服靠在副驾上，欣赏着苍鸾，随手指着油门说：“抓稳方向盘，踩它！”
“行！”
玉川照做，搓去手心的汗，双手握住方向盘，油门瞬间踩到底。
“我…啊……玉川！……”
无边荒路上，只留下漫天烟尘以及藏正响彻天际的惨嚎。
九号废村里
王珏面对除了张岚以外的其他第三小队成员，尤其是邵峰锐利的目光，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土里去。
一名士兵跑到他们身旁行礼汇报道：“大人，培训组十二人，伤六人，死三人，士兵伤二十一人，死三十六人，损失八辆战车，一架战斗机，在敌人出现的废屋子里，发现三层地下室。”
邵峰皱眉，尽管在监控室内大概也清楚，可数据出来依然让他面色凝重，沉声道：“司元出一个报告，上交城内，家属必须得到抚恤，筱月去救治可能有用的伤员，我去看看那个地下室。”
“是！”
地下室上方的废旧屋子已经被士兵们干脆利落的推平，邵峰顺着打开的缺口独自进入下方，一二层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第三层的仪器也已被毁去。
他沉默地看着一切，突然开口：“来了，就下来吧。”
“队长。”
张岚也跳下第三层。
看着她满身伤口，邵峰心情更差，“怎么弄成这样？”
“您要的东西带回来了。”张岚没有解释，只是将穹鹰交到他手中。
邵峰接过，只是刹那，穹鹰就在他手中变化出多种武器形态，他忍不住开口：“老枪就是靠着它，在周边生存了十年之久，不愧是甲级机械师的武器。”
“这里就是他们隐藏的地方？”张岚明知故问。
“十年前就是在这里躲过了贪吃鬼的攻击，四周的墙内有屏蔽感知的装置，藏如海虽然死了，可还是为自己人留了一手。”
“那也只是留下了自己的孩子和兄弟，连妻子都可以不顾，如果当初我的家人能够躲进这里，也许就不会死去，他辜负了两千多人的信任！”
张岚冷漠的面庞流露出厌恶与仇恨。
“他们都死了吗？”
“老枪死了，两个孩子跑了。”她摇头。
邵峰一愣，气氛瞬间死寂下来，周围似乎有无数黑影在扭动，他难得展现出愤怒的一面，冷声问：“为何？”
张岚盯着穹鹰，仿佛没有感受到周围的变化，平复心情说：“这把枪很强，纵然老枪已是必死之人，也靠着它拖住了我很久。”
“那又是为何让王珏回来？”
“降低损失。”
“我问的是撤退？”
张岚突然抬起头，直视他，对来自强者的压迫没有害怕，倔强道：“我尊重您，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可以实力不行，但我需要您信任我！”
空气如同被凝固，许久之后，邵峰冷哼一声，一跃而上，“罢了。”
感觉到他走远，张岚这才松了口气，额头冒出冷汗，上过药的伤口也接连崩裂。
扫视一圈地下室的环境，她也回到地面，看着不远处的邵峰，“队长，这里交给我处置？”
邵峰点头。
周围的士兵已经开始组织撤离。
王珏跑到张兰身边，难为情道：“岚姐，队长的命令，我…”
“如实相告是你的职责。”
他还想再说什么，看着张岚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他叹息一声，只得小跑着跟上队伍。
“十年…”
环顾四周，张岚默念一声，目光最终落在黑洞洞的入口，一颗手雷丢了进去。
轰！
烈日渐渐低垂，终于开始散去灼热的光芒，也在这个时候，高墙之外的自由人开始小心翼翼探出脑袋，蛰伏在四野的怪物野兽裂开嘴，露出了獠牙。
而在距离金叶子城已经很远的路边土沟里，两个少年奋力顶着一辆千疮百孔的皮卡。
“阿正，加油啊，你不能辜负这一身的肉！”
“那你也出点力啊！”
“我已经没力气了！”
“……就不该让你开车！”
“你不是要研究苍鸾穹鹰么？”
“开车还能比那两玩意复杂？”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开车有天赋啊！”
“这倒是！”
“玉川，你坐着干嘛？起来啊！”
“真没力气了！”
“天快黑了，我们需要赶紧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