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平安夜不平安
62
时间总是在悄然间飞逝, 不知不觉距离钟尧和贺亦欢住进702已经有两周了。
这一天钟尧拉开窗帘，发现小区楼下的树木上一夜间挂了五颜六色的花灯，还有保安正在远处的大门两侧贴圣诞老人的贴纸, 竟已经是圣诞节将至了。
“唔……”床上传来一声哼唧，像是不满被阳光晃到, 往被窝里拱了拱, 像个仓鼠似的把自己埋了起来。
钟尧淡淡笑了一下, 贺亦欢爱赖床的毛病七百年都没有改，他弯下腰, 掀开被子的一角。
被子下露出那白皙如玉的面容，钟尧心里像是被小钩子钩了一下，没忍住在那热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下：“起来了, 懒虫。”
“才几点啊……”贺亦欢不起，又往里面缩，“钟尧, 别闹我……让我再睡一会儿……”
他喊钟尧的时候声音软糯糯的, 带着没清醒的鼻音, 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钟尧笑眯眯的把手伸进他的被窝里, 被子下的一大团顿时一哆嗦：“哎呀！好凉！”
贺亦欢掀开被子直蹬腿，他总算是被冰的清醒了些：“你这魔物！”他扑过来抱钟尧的脖子，一边笑道：“欺负神明，不想活了是不是？”
钟尧顺势一把捞起他，一个公主抱离开了床, 低头道：“我欺负的还不够多吗。”
“那是我让着你。”贺亦欢打着哈欠, 被钟尧抱进了洗手间，他眯起一双狐狸眼笑，“有本事咱们下次打一架, 赢的在上？”
钟尧笑了，把他放到马桶上坐着，又挤好了牙膏接好水递过来，贺亦欢一手抓一个，吐着泡泡刷起牙来。
“八百年前又不是没打过，”钟尧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难道忘了？”
贺亦欢刷牙的动作一顿，脑子里顿时想起了八百年前他们在妄言山打的那一架，之后他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本来钟尧并不是他的对手，但架不住这家伙狡猾。
那时贺亦欢刚刚确认钟尧是魔族身份，知道他假装凡人骗福泽骗色骗感情，大怒之下追着他暴打，钟尧被
他一直逼到妄言山上，在山峰和贺亦欢对峙。
贺亦欢手中长剑白光刺目，四周树木被暴怒的狂风席卷呼啸，他凌空一指：“你这个骗子！”
钟尧被他打得不轻，暗黑色的长袍都撕碎了不少，然而他背着靠山石淡笑着喘息，俊美的面容邪魅而沉稳，丝毫没有半分狼狈，即便处在下风，却仿佛把握着足够的主动权。
贺亦欢被他气得发抖，他俩在人间朝夕相处整整一年，钟尧表现的就像个再正常不过的凡人，自从被他收为护卫之后尽职尽责，不单单时刻保护在他左右，还安排着他在凡间的一切生活起居。
钟尧甚至每天晚上睡觉都要睡在他旁边的地铺，有的时候贺亦欢早上醒来还能看到他跪坐在自己床边趴在床沿。
贺亦欢一直以为是钟尧家人被魔族杀害，留下了没有安全感的心理阴影，所以才这么粘他，后来才知道，这混蛋原来是趁着半夜吸他的灵力和福泽！！
想想钟尧是如何在这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无微不至地在他身边陪伴，自己又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中对他……
贺亦欢气的要疯了。
“亦欢。”钟尧扬起笑意深沉的眸子。不再隐瞒魔族身份，他的瞳孔已然变成了墨翠般的深绿色，“杀了我，你舍得吗。”
贺亦欢大怒：“我怎么舍不得！”
寒光瞬间爆发，贺亦欢抡起长剑狠狠劈下来，刹那间山河震动，天地变色，钟尧站在原地没动，漫天风云融汇于他的墨绿色的瞳孔，贺亦欢的心忽然像是什么刺透了一样猛的缩紧，手中势不可挡的剑在即将集中的前一秒猛然向上一收！
轰！
然而剑势已经轰出，钟尧闷哼一声被猛的击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后方的山石上，贺亦欢只见他“噗”地吐出一口血，跌落到地上没了声息。
“钟尧！”贺亦欢脱口而出，不合时宜的担忧竟是挡也挡不住。
他扑过去，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发抖，抱起地上的钟尧，呼吸都撕裂般的痛，这一刻他才意识到钟尧竟然是对的，他竟真的舍不得
。
他想起钟尧每天为自己采来娇艳欲滴的鲜花放在床头，想起他冒着大雨去酒馆把喝得醉醺醺的自己抱回来，想起他陪着自己谈天说地，在寒冬里给自己肩上披上外衣，陪自己看盛世的烟花，在耳边对自己说：“我一辈子都跟着你。”
“钟尧！……钟尧！”贺亦欢抱着一动不动的钟尧，看着那双眸紧闭的俊朗面容，肝肠寸断都不为过。
然而忽的，怀中的人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起来，下一秒，他忽然睁开眼睛，一把抱住贺亦欢的腰，把他掀翻在地，稳稳地压在了地上。
“我再不起来，上神可是要哭了？”钟尧的声音磁性至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竟然使诈！”贺亦欢面红耳赤，正要反击，却被一只大手温柔的捏住了下巴，钟尧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煜华上神。”
……
浴室里，贺亦欢扭头对着钟尧小腿就是一脚。
钟尧笑着哎呦一声承受了这积怨八百年的一脚，顺势逃走，给贺亦欢准备早饭去了。
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了，原本贺亦欢想要叫上白新月和樊龙一起去吃个大餐，没想到一问两人都有事。
白新月上周找到了新的工作，在一家初创公司当程序员，很受器重，最近app有个新功能要上线，他得赶紧调试出来10版本。虽然忙的脚不沾地，但是成就感max，工资也高，比原来的工作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樊龙也找到了工作。不得不说他真是实诚，钟尧让他找个工作帮白新月养家挣钱，他就真的艺高人胆大地到处寻摸生计，但是毕竟初来人间人生地不熟，连手机都用的不太熟练，能应聘的工作非常有限，只能凭借强壮的体魄做些体力活，比如工地搬砖，相比于白新月来说就显得比较凄惨了。
不过万事开头难，等到樊龙摸清楚了人间的规律，这个昔日的大将军，能施展的地方肯定不止工地这芝麻大点的天地。
贺亦欢于是和钟尧两个人去了商场，看了场电影，又去顶楼吃了个烛光晚
餐。
“心情很好？”贺亦欢边切牛排边问。
钟尧从刚才起，一路上那张淡然的脸上就明显地表现出了高兴，听到贺亦欢问他，笑意也没藏：“我盼了好久没有樊龙和白新月两个拖油瓶跟着的二人世界了。”
贺亦欢失笑，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没次出去玩都要叫着白新月和樊龙，主要是怕白新月觉得他恢复神格之后淡忘了他，没想到小新这边顾上了，钟尧这边又有了小情绪。
“那给你个礼物做补偿？”贺亦欢手背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钟尧的目光立刻从他的唇往衣领里滑：“要开发新姿势吗。”
贺亦欢哭笑不得：“好歹是魔界至尊，矜持点行不行？”
钟尧双臂搭载了桌上，倾身向前：“在床上有七成的时候都是你主动勾我，还叫我矜持？”
餐厅里温柔的圣诞歌在回响，贺亦欢白皙绝美的面容被红色的节日灯映的如同桃花般绚烂，明明没有在刻意勾引，却诱惑得让人移不开眼睛。钟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再也不可能放手。
钟尧问：“什么礼物？”
贺亦欢笑得像个狐狸：“你先闭眼。”
钟尧纵容他的一切，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只听见“啪”地一声，像是贺亦欢打了个响指。
“好了，睁开吧。”
周围忽然很安静，钟尧缓缓睁开眼睛，继而瞳孔惊讶地放大——时空竟然被凝滞了，端菜的服务员一动不动，隔壁桌欢笑的情侣笑容定格，甚至连旋转的装饰圣诞树都停止了转动，透过落地玻璃的大楼荧光屏上圣诞祝福的视频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定键。
“快，”贺亦欢站起来牵住他的手，“时空凝滞只能维持一小会儿，咱们得抓紧。”
钟尧牵着他的手站起来，贺亦欢带着他跑到落地窗前一挥手，刹那间落地窗直接消失不见，顶楼餐厅内的空气直接与夜色连结。
两人站在窗沿边，下方是一望无际的首都夜色，平安夜的灯火连成璀璨的灯海，花生大小的车辆和
米粒大小的行人定格成风景画般的照片。
钟尧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走喽！”贺亦欢欢呼一声，拉着钟尧一脚迈了出去。
呼啸的风顺着两人的耳畔飞过，意料中的失重感并没有到来，贺亦欢拉着钟尧的手一路向上飞向夜空中，飘渺的薄云在他们身边流过，气流变得稀疏，脚下的万家灯火逐渐变成了芝麻大小的光点。
这是凡人绝对无法想象的浪漫，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风景。钟尧握着贺亦欢的手微微收紧，只觉得自己冰封的心脏像是被燃了一把火，炙热的燃烧起来。
贺亦欢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在半空中漂浮，双手紧握，四目相对，静谧的暗夜中除了风声，只剩下两人的心跳，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钟尧问：“操纵时空是最难的法术，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贺亦欢有点得意：“帝尊教我的，他老人家厉害得狠，可以随意穿梭和扭曲时空，我不过学了些皮毛，勉强可以暂停时间罢了……先不说这些，我的大礼要奉上了。”
钟尧本以为暂停时空俯瞰平安夜的城市夜景就已经足够浪漫，却不曾想还有其他大礼。
“停渊，”贺亦欢注视着他，“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
下一秒，神力铺天盖地散开，贺亦欢的身后忽然绽开巨大的烟花，绚烂得几乎点亮了整个暗夜，美得不能用言语来表达——钟尧意识到，这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乾元节时开封城上空绽放的烟花一模一样。
贺亦欢抱住他：“平安夜快乐。”
时间凝滞，世界停转，只为了成全他们两人，只为了这一瞬间灿烂的烟火。
钟尧回抱住贺亦欢，手指有些控制不住的轻颤。
贺亦欢虽然妩媚潇洒，却在情感上有种近乎老古板的内敛，可能和他为人时的生长环境有关，那时候年代久远，民风还不甚开放。
钟尧几乎没有听到过他如此深情的表白，一时间心都化了，只庆幸极了自己七百年未曾放弃，只想一辈子对他好。
贺亦欢的下巴落在他肩膀上
，眉头却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腹中又出现了那种被针刺似的感觉，似乎比上次更严重些，他没有声张，微微闭上眼，果然几秒钟后，那疼痛又自行消失了。
他松了口气，看向下方的人间，虽然现在他已经不是气运之神，但是职业病还在，总是会下意识观察人间百态。忽然，他视线在某处建筑物上停顿了一下，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钟尧大脑中忽然凭空冒出来一个声音：“尊上！属下有要事禀报。”
是魔族的灵力通讯。
“等会儿再说。”钟尧正沉浸在抱着娇妻的幸福中，冷不防被打断自然没有好脾气，无声地在脑内下令让对方等着。
然而即便是身体轻微的停顿也被贺亦欢感觉到了，他仰起头问：“怎么了？”
“没事。”钟尧摸了摸他的头，“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钟尧脑内：“尊上！这个消息可能等不了……”
贺亦欢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时间凝滞快到极限了，咱们得回去了。”
“那走吧。” 钟尧顺势点点头。
贺亦欢“嗯”了一声，带着钟尧从高处向下飞去。
如果不是真的有要紧事，属下是不会这么不怕死的来三番两次打扰他的，钟尧垂眸，在脑内问：“什么事。”
属下：“您要抓的那个神，我们已经抓回来了！”
钟尧眸色顿时一暗，仿佛深渊般深不见底：“知道了，控制住他，我一个时辰以后回去。”
“是！”
脚下忽然踏到了坚实的地面，贺亦欢带着他落回了顶楼餐厅里，在迈进建筑物后的一瞬间，玻璃窗又无声的恢复成了原状。
贺亦欢快步拉着钟尧坐下。
下一秒，餐厅里温柔的圣诞歌又响了起来，一切恢复了正常，服务生把菜放到了客人桌上，小情侣继续大笑，圣诞树绚丽地旋转起来。
“呼，幸好幸好。”贺亦欢松了口气：“在失效前赶回来了，要不然咱俩忽然在餐厅里消失，明天肯定上新闻。”
钟尧笑了笑，端起
酒杯：“敬只属于我们的烟花。”
贺亦欢举起酒杯跟他一碰，清脆的一声响：“敬烟花，也敬你我。”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的恋爱要暂时告一段落，回归主线剧情，各路坏人要开始作妖了，欢欢的身体到底出了啥问题呢～笑容逐渐意味深长jpg感谢在2021-03-10 16:22:48~2021-03-13 01:4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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