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屏幕后的人
距离池海露母亲家两公里就是管辖他们这一片的桥苑派出所，因为杨子健律所离这里比较近，所以当肖逸赶到的时候，杨子健已经陪同池海露母亲进去派出所里报案了。
近些年，随着普法活动的大规模展开，老百姓的维权意识也开始觉醒，虽然说这是一个好的现象，但这也同时造成了另一方面的困境：警力不足。
——太多的人为了一点芝麻绿豆的事就跑到警察局寻求帮助了。
肖逸才进去没多一会儿，就听见好多不同的报案理由：名牌包落出租车上的、楼上漏水把家里泡得没法正常生活的、酒喝多了认错门硬把别人家锁给撬开的、说老公好几天没回家的……五花八门，听得肖逸啼笑皆非。
可这充满烟火气息的蹩脚理由，就衬托得池海露母亲的报警理由显得过于正当，正当得让人心里难受。
肖逸没有走上前去，而是隔着几米距离，看着池海露母亲和杨子健忙碌的后脑勺。她看见池母在和警察说明情况时忽然垂下头抹眼泪，杨子健便快速在手提包侧边拿出纸巾递给池母，而后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说明情况的任务。再然后便是出示证据。
肖逸发现，杨子健并非如他自己所说那样冷血，只将池海露母亲当做自己的“客户”。
从报案到立案，前后花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
拿到立案书后，杨子健扶着池海露母亲起身，回头时才看见肖逸早已来了。他拿着立案书朝肖逸挥了挥。
肖逸抬了抬眉毛当做回应，这才上前跟池海露母亲打招呼，简单说了几句话后，接过杨子健手上的立案书拍了个照。
“我先在微博上给那人发个私信吧，看那人愿不愿意谈，关键是要看看后面有没有人指使。”肖逸说。
她动作麻利地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刚打开那条微博，就看见链接闪了闪，而后显示“该微博已删除”。
现在才删除，是不是太晚了？昨晚肖逸都看见好几个号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照搬转发了，光是原微博的转发和点赞都过万了，所有数据加起来造成的影响已经不是删除可以解决的了。她这么想着，非常熟练地继续往下操作，却发现发布谣言的人销号了。
又要干坏事又要怂，肖逸在心底“嘁”了一声。她回过身跟杨子健说：“那人居然微博销号了，我打个电话。”
秦思安接完肖逸的电话后，马上将肖逸发给她的立案回执转发到微博客服，这次他们非常积极，迅速查询到了这个账号注册时使用的电话号码。立案的警官很快在联网系统里查到，这个电话号码归属在一位南城市民名下。
这位帮助他们立案的警官姓李，从肖逸踏进派出所的那一刻开始就没见他笑过。从头到尾都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是肖逸发现，这位李警官在无意瞥到她后，忽然猛地看向她，好一会儿后才将视线移开。
难道认识？可是肖逸对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李警官查到号码之后，没跟面前的三人多说什么，直接拿座机拨起了电话号码：“喂？黎英男是吗？我这里是桥苑派出所。”
……
黎英男倒是位热心市民，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桥苑派出所，生怕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前来派出所报案的人就没停过，将本来就不算宽敞的报案大厅挤得水泄不通，体感温度比起室外至少高了三四度。有一对疑似夫妻的一男一女正在门口相互推搡，脸红脖子粗地相互问候对方母亲。
“微博？我不玩微博的！”黎英男在听明白前因后果后说。
“那这个号码归属在你名下是怎么回事？”李警官说，“坦白从宽啊，同志。”
“我真不知道！”
李警官还耷拉着眼皮，像是很习惯这样的状况似的用笔帽敲了敲桌子后伸了个懒腰：“好好想。”
黎英男坐在那儿想了半天，想到那位李警官脸上终于冒出不耐神色，才终于想出个所以然来：“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据他说，前段时间，他家小区有通讯公司来做活动，装宽带赠一张电话卡，正好他堂妹那天在他家吃饭，就蹭了那张卡，说是那个通讯公司有包月的无限流量，她出差时方便工作，话费她自己充就行。黎英男觉得无所谓，很顺便的事儿，就把那张卡给他堂妹了。
李警官听完后，让黎英男提供他堂妹的姓名、电话以及工作单位，黎英男一听又开始紧张：“警察同志，是不是误会啊？我妹她应该干不了这事儿啊……你们会把她抓去坐牢吗？”
黎英男的问题一串一串往外冒，听得肖逸快要发飙，她决定打断：“不好意思，黎先生，请问您堂妹，是不是在gi公关工作？”
黎英男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
骆真真知道，自己已经被整个部门架空了。起码在她所在的b组，她可以说已经是一个透明人。
之前的事，她已经将金澄得罪了个透，在那之后，金澄什么斟茶倒水的活儿都不再用她做了。本来是挺好的事，她本来也不愿意做私人助理的工作，可是等如今真如她所愿了，原来也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金澄没有骂她，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只是将她晾在一边不理她，这很折磨人。
他们b组本来人就比别的组少，后来又少了一个池海露，现在金澄也不使唤她干活了，所以金澄这个人在她这儿也约等于无。
那天之后，她和叶青也没有再说过话。叶青倒是有尝试像以前一样“真真”前“真真”后的那样跟她相处，可是骆真真知道自己要什么，她希望叶青给她一个名分。所以她史无前例地跟叶青使起性子来，说什么都不搭理对方，希望这样能让叶青妥协。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车永胜能跟她说说话。但车永胜对金澄唯命是从，所以也不敢跟她有太多接触。
幸好公司足够大，人足够多，在b组没人说话，还能到a组c组d组。自己部门不行，还能到别的部门转一转。顶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萝莉脸，总有人愿意跟她说说话，逗逗她开心的。
正是到别的部门串门和到茶水间倒咖啡的时候，骆真真听说了池海露照片是从公司内部泄露出去的事。她还听说高层对此非常重视，还发话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骆真真瞪着眼，露出无辜的眼神，嘴上跟着起哄说着“是谁呀，是谁呀”，其实她心底在想，如果这个人是金澄，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