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点兵点将
“视野工作室的推文，都看了吧？”
会议室里的灯依然惨白到严肃。因为集体陷入沉默，中央空调吹出来的风在当下显得尤为嘈杂。
金澄，车永胜，骆真真和叶青坐在会议桌的右侧，面对董珂的发问不敢吱声，面面相觑，手在桌底下攥紧拳头，紧张得掌心湿濡。
外企公司一贯爱施行扁平化管理，主张打破上下属之间的等级壁垒，畅所欲言才能有效沟通。可尽管如此，和执行总裁说得上话的人总归还是高层管理人员，像车永胜他们这样的普通员工，能跟ceo说得上话的场合，大概是在每年一度的公司年会上。此时此刻，面对能掌握其事业前途的董珂，多少还是会紧张。
紧张的原因当然还有别的。视野工作室的推文看了，可文中所提到的bcde四人，除了最明显的c是指金澄之外，另外三人具体是指谁，彼此之间倒是不够确定。尤其是那个和池海露保持长期男女关系的人，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谁。
骆真真侧着身，用探究的眼神扫视车永胜和叶青的脸，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无人回答，董珂轻咳了一声。金澄用手肘碰了碰车永胜的手肘，示意他说话。
“是……董事长，都，都看过了。”车永胜说得磕巴，让坐在对面的周敦茹脸上挂上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有什么想说的吗？”
又是沉默。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
本来不认为有什么问题的人，此刻也不得不去想这其中是否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周敦茹不想让董事长认为自己的下属能力不够，试图引导道：“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磨叽了。”心里却难免叫苦，这是什么酒囊饭袋团队。
tracy wang已经忍耐得够久了。看见周敦茹问完话后还无人回应，喉头滚了滚，深呼吸了一下，决定由她来调整把控这个拖拉的局面。
“既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就我来问，你们来答。”
tracy拿起手机，点开视野工作室的推文，“推文里面的a就是池海露，这点没有异议，是吧？”见几人点头，她才继续说：“那这个b是谁？谁看见了池海露跟金澄说自己吃过药，但是金澄没有理会？”
金澄就在现场，现在承认就是把金澄——他们的上司，推上受罚台。
tracy问完后也察觉到这个问题有点敏感，决定暂时跳过这道问题继续往下问，却不小心碰到新的企业微信消息，关掉了推文的界面。在她重新打开推文的时候，骆真真抬眼和周敦茹对上了眼神。周敦茹微不可察地轻皱了一下眉头。
tracy重新看了一遍那道颇为无厘头的问题，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没劲，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能不能有什么话就快点讲，那个跟池海露有关系的人究竟是谁，是你，还是你？”她看了一眼车永胜，又看了一眼叶青。
车永胜和叶青也彼此对视，表情尴尬。
“不是吧？”tracy说，“不会你们俩人都是吧？”
车永胜急得被唾液呛到，咳着摆手：“不、不是我。”
tracy立即看向叶青，抬了抬下巴：“那就是你了？”
金澄和骆真真难以置信地看向叶青，只见叶青双手都握着拳头放在膝盖上，从耳廓到脖颈都红了一片，双唇紧抿。
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瞒得这么严实？不对啊，叶青没有多年女友啊？金澄和骆真真有很多问题想问，想厘清，又被tracy打断：“ok，现在d和c都确定了，b是谁，e是谁？车永胜，骆真真，你们自己认领一下。”
气氛又僵持了一阵，骆真真才鼓足勇气地开口。
“炎城应酬那晚，我看见海露跟金姐说她吃了消炎药，不能喝酒，但是金总没有理海露。可是推文里写得不对，e，不，应该说是胜哥，你明明也知道海露吃了药，这个事情，你明明是知道的！”
金澄反应很大，“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看见了？根本没有这回事！”
车永胜支支吾吾，“我不知道，我不太记得了。那天我一直出去接电话，很多东西我都没看到。我只知道池海露那天确实是不舒服。”
骆真真见车永胜不愿意承认，底气尽失，她着急得眼圈泛红，求救一样看向周敦茹：“周总，我说的是真的，我哪儿敢撒谎啊？”
“骆真真你别太过分了，你怎么乱说话？”金澄说，“周总，请你相信，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我不可能会让团队的人吃了消炎药还去喝酒，这一不小心会闹出人命的，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周敦茹问：“那你知道她那天身体不适吗？”
“大概是知道的吧。但出差，大家都累，所以我……”
“好。那么那天，你们其他人都喝了酒吗？池海露酒量我有数，除非是客户恶意灌酒，否则她不至于喝醉。但就算是客户的问题，你们怎么能让一个不舒服的人喝那么多酒呢？你们五个人一起出的差！”
周敦茹说着说着动起气来。池海露最早到gi实习的时候，被安排在她的手下做事，在她眼中，池海露好学聪明，讨人喜欢，天生是干公关这一行的。虽然在她一路晋升后，两人的关系已经不算亲近，可在她眼里，两人始终有师徒一样的情谊。
果不其然，又没有人回答。周敦茹还非跟这个问题杠上了，她又问：“你们说说看，为什么能这样做事？”
隔了好一阵，金澄才用怪不自然的语气说：“周总，你知道炎城那个陈总的，本来这次出差根本不用带池海露去，是陈总点名要她去的。”
周敦茹多少知道，池海露的漂亮给金澄负责的b组带来过不少便利和好处。有些甲方甚至连装都不装，在谈合同的时候直接将金澄这位总经理晾在一边，直接跟池海露谈笑。为了合同能顺利签下来不得罪客户，金澄也不好发作，日积月累下来，就把这笔难堪的帐算到了池海露头上。
骆真真一直受甲亢和慢性胃病的困扰，长期服药，不能碰酒，这是团队人员都清楚的事，每到应酬场合，骆真真能不去就不去，即便去了，也不会沾酒。在炎城的那晚也一样。
那天晚上，在南城的姜沐因为身体不适不停给车永胜打电话求安慰，又哭又闹，因此逃过了好几轮来自客户的灌酒。
叶青刚开始倒是喝了几杯，可喝着喝着手背和下颌都红了一片，像是起了风疹一样。有人说可能是酒精过敏，他便放下了酒杯没有再喝。
总之，这或是借口或是实情的理由，让池海露成为了当晚应酬局上的喝酒代表。
谈话谈到这里似乎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董珂先行离开会议室后，tracy说自己要为下午到合意律所的事做准备也先行离开。
周敦茹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压了下去，紧接着也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
gi客户关系部b组四人各有各的尴尬，拖拖拉拉半天后还是各自踏出会议室。叶青年纪最小，习惯性最后一个人走，带上会议室门后却发现骆真真站在走廊上等他，眼睛红得快要落下泪来。
“你和海露，是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