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众人闻言皆觉得有理，竹静又问：“四小姐方才说这是赵姨娘的第二手准备，那敢问第一是什么？”
陆小清道：“那当然是防着我先妥协，再揭发。”
竹静蹙眉道：“四小姐的意思是，若您先忍下屈辱，再伺机于老爷夫人面前揭发他们的罪状？”
见陆小清点头，竹静思索了一会，才继续道，“奴婢明白了。您的意思是，一旦您突然发难，他们就会把下药之事栽赃在您的身上，这也是为何他们要将药放在你屋里的原因。只要燕薇不告发，此事您很难洗脱关系。”
“可是在燕薇的眼中，小姐是主导此事的人，难道她不会觉得奇怪？”春桃问。
陆思言道：“她只要死了，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春桃和竹青都吃了一惊，而竹静显然是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不仅不奇怪，赵姨娘还能利用燕薇的死，将你我拉下水。”陆小清道。
“不错，因为她会吃下我做的点心毒发身亡。”陆思言淡淡道。
果然主角就是主角，陆小清看着她，笑道：“姐姐果然聪颖，我都还没说赵姨娘今晚要给燕薇送点心夜宵，你就猜到赵姨娘的谋划了。”
讲到此处，陆小清不由得回想起齐长景对她说过的那番话。
即便首辅知道此事，本王也会一力承担，绝不会让旁人以为是你下的药。本王也相信，赵氏能处理好此事，绝不会让别人多嘴。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一力承担，所谓的不会让旁人以为是她下的药。多嘴？人都死了，当然不会多嘴了。
“我也是听到你说，她会防着你在父亲面前揭发她，才想到这一点。”陆思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春桃恍然大悟道：“三小姐每次来碧梧轩，都会给小姐带不少点心，一般都会有剩下的，小姐也会将点心留给我们吃。而四小姐今天恰好也带了点心来，彩云要偷拿两三件并不算难事。怪不得她今天一直守着小厨房，除了想伺机在彩月沏的茶里下药，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竹静道：“即便小姐今日没带点心去，想必彩云也早有准备。毕竟现在天气冷了，这点心就算放上两日也不会坏。只要选择蒸糕之类的点心，要用时热一热便是。这样一来，小姐便会成为杀死燕薇的凶手。”
“我有一个疑惑。”竹青突然问，“你们为啥不怀疑彩月，今晚可是她沏的茶，最后还把四小姐的茶换作了茯苓茶，这分明就是要保证，四小姐能饮下被下了药的茶水。”
“这很简单。”竹静竖起食指道，“其一，赵姨娘所谋之事彩云一人足矣，又何必再找新的内应，徒添危险？难道她们不就怕彩月是个忠心不二的丫头，先假意应允，再将密谋之事反告知四小姐？”
竹静竖起两根手指，“其二，如果彩月真的被收买，她也不可能将事情做得如此明显。她这么做，只要东窗事发，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她。更何况就算没有换茶之事，两位小姐的茶杯也早就分明，你别忘了，这可不是第一次上茶。”
竹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所以说，彩月就是彩云找的那只替罪羊！”
“恐怕只要等秋姨娘给她报信，她就会将所谓的罪证，藏到彩月的床单被褥或者枕头底下。”春桃道，“到时只要老爷下令搜屋，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这件罪证，怕也是我房里的物什。”陆思言看向竹静，“你仔细检查，看看屋里丢了什么东西。”
竹静道：“方才小姐命我挑选贺礼时，我便细查了一遍，并无发现缺漏的东西。”
陆思言问：“银钱可以清点？”
竹静肯定道：“都对过账目了，也没缺少。”
“姐姐，刚才燕薇也没有提及类似之事，想来赵姨娘是没有叫她这么做。”陆小清道。
陆思言皱眉：“这倒是奇了。赵姨娘此举，定也是为了分化你我，让你我陷入两难之地，她想达到的目的，与第二手准备是一样的。”
陆小清道：“不错，先将药放在我处，却又有证据证明是你买通了彩月，在茶水里下药。倘若我与他们同流合污，为了洗脱罪名，你我便会互相攻讦。而母亲与祖父定会偏袒于我，加上我也算是受害人，又涉及皇子，而你又无证据能为自己辩白，此罪便会由你来承担。”
陆小清顿了顿，“估计他们还预备了一个‘奸夫’，当然此人也是被你‘收买’。而景王只是与我私会时无意饮了‘奸夫’的茶水，变成无辜被牵连之人。为了掩盖家丑，即便父亲不愿，祖父和母亲也定会让父亲点头，将我嫁给景王。”
“景王还会在皇上面前控诉你的罪状，如此一来，你非但不能成为裕王妃，就连裕王也会遭到皇上的猜忌。而皇上对景王私会的行为，最多是训斥两句。不，以景王的话术，说不定他不会被皇上责罚，反而会让皇上觉得，我和他是真心相爱，他为了我不顾一切，实在是情深一片，皇上对他的怀疑也会减少。”
陆思言道：“如此一来，景王便成为父亲唯一联姻的皇子，即便父亲不愿，在朝堂上也会大力支持他。而我，则会成为陆家的家丑，轻则家法伺候，随便配一户人家便聊此残生。重则逐出家门。只是无论如何，礼儿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待你我嫁人，秋姨娘便能通过母亲把持陆府。这就是景王与赵姨娘最想要的。”
春桃道：“方才竹静姑娘说，屋里没有丢东西，会不会是赵姨娘担心，屋里突然丢了贵重物件会打草惊蛇，所以用自己的钱栽赃？只要再加上一封密信，就成为三小姐与彩月串通的铁证。”
竹静略一沉吟：“有可能，只要她用银票，既方便藏匿也难以查实来源，不过赵姨娘可能不会用自己的银钱，而是让景王出这个钱。”
“没错，但不一定留下信，毕竟这样做痕迹太过。”陆思言道。
“我倒是觉得，留下信的可能性比较大。姐姐你想，这留了信，一来可以直接对你定罪，以免此事被父亲含糊过去。其次这个计谋就是要显得有些拙劣，才像是我能设计出来的。”
陆小清笑笑道，“更何况到时她也可以说，这是彩月怕事后会被姐姐灭口，特地留下的证据。甚至还会以此诱导彩月，说她知道这是你威胁的她，只要她讲出实情就可以减轻刑罚。”
“如此一来，彩月见自己脱罪无望，又以为你是主谋，为了减刑便指证于我。”陆思言冷声道，“赵姨娘可真是好人才啊，窝在我们府上可真是屈才了。”
“戏文里说的蛇蝎毒妇，说的就是她这样的！”春桃恨恨道。
“等等，你们说的也太快了，我有点跟不上。”
竹青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们，“刚才不是在说第一手准备，是他们防着四小姐先妥协再揭发吗？怎么突然又说到四小姐与他们同流合污？还有，赵姨娘不是都确信四小姐是在骗她吗，难道这些她不会告知景王？”
“竹青，赵姨娘是觉得我骗了她，拿我当敌人看，可她一定不会如实告知景王。你想，假如赵姨娘对景王说我把她当作敌人，景王又怎会与她合作？难道他会为了一个妾室，得罪母亲，得罪汝阳侯府？你别忘了，景王的目的可不是陷害姐姐，他只是想与我们家联姻。若非裕王向姐姐提亲，断绝了景王这个念想，说不定他就会转而‘喜欢’上姐姐呢。”
陆小清回忆起齐长景对秋姨娘的态度，又继续分析道，“其次，哪怕赵姨娘看出我对景王已无感情，她会如实说出来吗？要说出来了，景王还愿意冒这个险吗？恐怕即便景王发现我对他的感情有变，为了稳住他，赵姨娘也只会说我还是爱着他。最多就是把我对他冷淡的原因推到姐姐身上，比如说，她知道姐姐时常在我面前说他的不是，并且劝我远离他。”
“不错，毕竟我确实与你说过这些话，更何况我对他，一向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赵姨娘此举，还能增加景王对我的敌意。”陆思言道。
“所以说到底，即便他们二人合盟，却也是各怀鬼胎，不过因利而聚罢了，说不定他们还相互算计着呢。”
陆小清顿了顿，“至于我们刚才说的，算是他们彼此心中的理想情况，为了你便于理解，你姑且当作是第三手准备吧。”
竹青讶然：“这么多？”
“不止，还有我一开始就反抗的情况呢。”陆小清笑道。
“真是好密的一张网。”陆思言凝眸道，“若非你提前发现端倪，只怕我们真的在劫难逃。”
“岂止，他们简直就是蜘蛛精！”春桃恨恨道。
“好了，我们聊得有些久了，也是时候该去贺贺秋姨娘了。”
陆小清看向竹青，“至于这第二种情况，竹青，就当作是考题，我已经说了一半，剩下的你好好想想，顺便留在这里盯着燕薇，一旦发现赵姨娘给她送吃的，找个理由扣下就是，然后派个小丫头到荷穗馆来通报我们。记着，千万不要让赵姨娘的人看出什么端倪。”
竹青看了一眼陆思言，见她点头，才回道：“四小姐放心，竹青定会办好此事。”
“小姐，我们不用派人盯着彩云吗？”春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