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太子心境
那时候,三代魔君赤吾和天族彻底撕破了脸面,在玄天苍灵外好一场恶战,整整斗了三个月。漫天遍野的烟沙,遮蔽了凡尘,凡间最大的动物巨象在这场征战中消亡殆尽。
赤吾抚摸着自己的坐骑巨象陶膏留下的唯一一根象牙,一味沉思。陶膏是巨象一族唯一能够修炼成魔的。魔性天成,只听赤吾的号令。这数千年来和自己相伴,纵行天地,一魔一兽早就心意相通,都想杀出魔界,傲立三界。也早就脱出主仆的名分,成了生死相依的密友。
若非天君伽洛,自己不至于一败涂地。陶膏也不会一役而亡。魔族千年之间,再难有甚作为。但陶膏之仇,如刺在哽,日日思虑,成了赤吾心中至痛。
人、魔、仙、佛都是一样,一件事情日日思考,变作心中执念,如此这般形表影附,最后都不知道形和影哪个是真,哪个是幻了?往往便会堕入更深的魔道,再也不会思考自己当初的行径是否有欠妥当。只对着执念深处,日复一日勾勒加深,早忘了事物最初的模样。唯一记得的,是最后那一个被心魔勾画出的执着。而且坚信,那是自己这辈子必须完成的目标。
赤吾也一样,早忘了那场大战因何而起,三族中有多少人因之丧命,魔族怎会衰败至此……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他的考量里面,他只知道是伽洛的那最后一击,让陶膏丢了性命,让他这个魔君丢了脸面。大战后,只要有一丝机会,赤吾总会倾尽全力给伽洛使袢子。
伽洛虽然是天成的仙家,却不是不知变通之辈。他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能够隐隐约约理解赤吾的这份痛楚,就如同他能够理解御马监的弼马温。三界诸人,各有自己的立场,说优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所以赤吾虽然多次挑衅,伽洛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偶尔还从中点化。
陶膏死后的第一百零八天,赤吾照旧拿着陶膏那根被自己幻了形的小巧玲珑的象牙把玩。这已经成了赤吾生活的一部分,唯有这样陶膏的惨死才能不被或忘。对伽洛的仇恨是赤吾活着的最大动力。把玩间,陶膏的象牙突然消逝,手上剩了一根纯紫色的璀璨的狐狸毛。
赤吾眨了眨眼睛,立刻觉得是有人动了手脚,换掉了陶膏的象牙。再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为什么陶膏的牙会变成一根紫色的狐狸毛?三界之中,只有一只狐有如此璀璨的狐毛——仙乡的圣女紫梓。三界中,凡是动物修炼成仙的,除了成为天界的坐骑,其他大多数居住在各个山头。能够进入仙乡,是修炼的动物们的想往。
紫梓又是他们当中的异类,虽然号称狐族圣女,也称呼现任狐君为兄长,但她不是任何一个狐族的后代,紫梓生于毓泽洞中,不知道来历,生下的当天,百鸟齐鸣,百花绽放,有火凤凰打东天而来,在洞口献舞后浴火却未重生,幻化为一颗火红的石头隐入初生的紫梓体内。出生的时候只是一只火红的小狐狸,随着毓泽洞灵气滋养,外加自己的修炼,千把年前,那女子修作一只璀璨的紫色狐狸,三界中独此一只。
那她究竟和陶膏有何交集?陶膏的象牙怎么会在亡故后的第一百零八天变作紫梓的一根狐狸毛?虽然不能探究明白,赤吾的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象,陶膏当初因为伽洛一击,魂飞魄散,本该灰飞烟灭,之所以留下一根象牙,并非上苍垂怜,给自己留个念想,而是因为伽洛的那一击伤不到紫梓!
赤吾什么都没说,修了封书信,将那根狐狸毛夹在信中。信上只有三句话:本君坐骑陶膏,得圣女垂怜。而今陶膏身故,送还圣女旧物!叩谢圣女恩情!派了个手下规规矩矩等在仙乡仙障之外,递了帖子,将东西递了进去。
整整一百天后,赤吾已经快绝望的时候,收到女子的千里传音:东天最高的那棵梧桐树下一晤。
线上前尘旧事,线下今世情缘
小蛮垂眸看着自己的主子。这女子该是这后宫中最可怜的女子。虽然出生前隋宫中,其实当年并不得萧后喜爱,要不那夫妇二人下江南,怎会不带着她,反而将她留在洛阳,被李家所掳?
皇帝当年娶大隋公主不过是向旧隋众人表明自己的立场。连大隋的公主都能娶,那些个旧臣、旧部又怎会追究?公主殿下不过是李家笼络人心的一枚棋子罢了!
恪皇子连庶长子都不是,不过一个庶次子,地位摆在那儿,主子心中不是不明白,不过有苦说不出罢了。当年自己被歹人所掳,幸得杨氏相救,才能摆脱厄运。这么多年杨氏一直善待自己,视若姐妹。除了刘璃的那份亲情羁绊,杨氏是自己最想珍惜的人。
公元628年7月21日,天还没亮,李世民已经起身准备上朝。他不安的看了眼还在沉睡的良人。虽然垫高了后背,这女子睡得并不安稳,微蹙了眉头,身子依旧纤细,手足都略有些肿胀,上个月开始连小腿也不能消肿。虽然义父是调理的圣手,观音婢孕期也从未发病,但越临近生养,自己却愈加害怕。前面三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李世民都征战在外,严格意义上来说,雉奴才是他会亲眼看着降生的第一个嫡子。
观音婢梦中有时会喃喃自语,这丫头和自己一样不信鬼神,但梦中絮语却好像多数是某处仙境的模样。待她醒来再问,从来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这两日貌似梦到过孟婆。世间最著名的孟婆,左不过奈何桥上那位,梦到此人你说怎能不让人忧心忡忡?却又不敢跟眼前的女子提起,怕她害怕。
昨天略提了句今天想休朝一日,却被这小女子安抚了半天。再次确认了值守的太医、医婆、稳婆都早早准备妥当,十二个时辰换班留守丽正殿,热水也是备得足足的,两人才歇下的。
御撵快到崇教殿的时候,李世民忽然听到宫道上传来马蹄声。今天这个时候的跑马声,从丽正殿方向过来,只能证明一件事。“朕的马呢。”“陛下 ,早就备好了。”说话间,那骑马的内侍已经到了眼前,下马启禀:“陛下,皇后殿下快生了。”
皇帝的内心升起异样的惶恐,听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过关卡,战场上受过那么多次伤,李世民虽然知道凶险,却从不害怕,这男人历来对自己信心十足。但今天内心期待而无助,连嗓子口也堵得慌。李福第一次看着素来神勇的二爷,哆哆嗦嗦上了马,往丽正殿方向绝尘而去。
到了正殿,李世民听到内室传来低微的哼哼声,四周巡视了一圈,黑压压一大群人。看到林太医的影子,赶紧快步走过去,在他的身旁立定,低低唤了声:“义父。”仿佛无依的孩子。
林太医愣了片刻,还是秦王府的旧话了。自打做了皇帝,两人都知道恪守君臣之道,很久没提义父这两个字了。况且就算当年,两人身份天壤之别,一声义父左不过为了内室的皇后殿下。
今天皇帝是带着何等惶恐的心情喊出这声“义父”,眼前这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不过是想握根救命稻草,希望良人顺遂生产的普通男人罢了。犹豫了片刻,林太医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皇帝的右臂。“陛下放心,皇后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刚刚殿下想去偏殿生养,老臣没同意。”
李世民微皱了眉头。“去偏殿干嘛?她本就有气疾,偏殿不透气。”“正殿乃陛下居处,不见血光为妙。”林御医知道李氏夫妇不信这一套,想着还是得说两句,替观音婢解释一二。
“征战十余年,朕受伤何止百次,哪次不见血光?没什么好避讳的。”李世民不禁轻笑出声,这丫头永远不知道将自己排在第一,明明只有她才是自己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殿下,您疼就掐婢子好了。”“殿下,使劲儿。”“快,拿热水来。”……
观音婢呼痛的呜咽声虽然忍耐,逐渐增大、拉长,被无限扩大,在李世民耳中嗡嗡作响,比午夜梦回时战场的金锣更加催命。抬头看了看日头,李世民估摸着时辰。
“都快3个时辰了,这臭小子怎么还不出来?”刚封了贤妃的燕氏不由上前细声劝慰:“陛下,莫着急,皇后殿下前面生过三个孩子了,应该平安的。去年臣妾生贞儿的时候足足生了两天两夜,不也一切平安。陛下莫担心。”
“观音婢素来体弱,哪好和你相比……”皇帝忽然发现自己所言似乎不妥,但看着黑压压一群人不由更加焦躁,换了个话题。“你们先回去歇息吧,黑压压一片燥得慌。”
韦氏微微一愣,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开口劝慰,皇帝是嫌弃众人碍眼。韦贵妃打心眼里,羡慕内室的皇后。自己也怀着身孕,皇帝打进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自己的荣宠自己明白。
当年韦氏是罚没入的秦王府。后来虽然承宠,却非宠妃。到了宫中能够被提为四妃之首,左不过因为韦氏身份尴尬,没有母族的支持。能够位份尊贵,一来是自己足够乖巧,善解人意,从不兴风作浪。二来自己这样一个人能够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不知道替皇帝真正想保护的那个女人,挡过多少明枪暗箭!是啊,自己这样的人能做到韦贵妃,不是比长孙家的女儿能够当皇后更加让人眼红吗?
韦氏听到身后双儿的轻咳声,才回过神来。贵淑德贤,按例该是自己开口请退了。“那臣妾等先行告退,各宫留个听信的在殿外,等皇后殿下生了再来伺候。”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占据着整个鼻腔,李世民盯着进进出出的宫女,那端出的盆盆血色让皇帝忐忑不安。
高明 、青雀垂首站在自己身侧,也是一脸焦急和害怕。拍拍两个儿子的小脑袋,看着眼中含怯的女儿,李世民叹了口气,这漫长的等待呀!
皇帝率先迈步坐在内侍早就备下的座位上 。“你们俩都去坐着吧,鸾儿,别害怕,阿娘和弟弟都会平安无事的。到阿耶这儿来。”一把搂着女儿,口中不停说道:“鸾儿别怕。”不知道皇帝是在安慰女儿还是安慰自己。
此时的李世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等待良人顺遂生产的焦心丈夫。那三个孩子,年龄相差不大,这是他们记事以来,第一次看到母亲分娩。
直到午后,内室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丽正殿的低气压才被一扫而空。李世民起身,踱到内殿门口静静的等待着,如同一棵屹立的大树。然后看着绿柳抱着一个襁褓,笑意盈盈的走了出来。
“恭喜大家,是个皇子。”绿柳将孩子送到皇帝跟前。男人几乎毫不迟疑的伸手接过襁褓,双手捧着,虽然姿势别扭,却好似捧着稀世珍宝。那个小婴儿睡得香甜,红红的、小小的一团。
“雉奴啊,我是你的阿耶李世民。”三个孩子早就挤了过来,李丽质踮着脚尖,看了半晌,只看到一个襁褓,不由着急。“阿耶,我要看弟弟。”“绿柳,好好抱着小皇子,给他的哥哥姐姐们看看。”略略沉思了片刻,说道:“着中书省拟旨皇九子李治诞,大赦天下。”然后不顾众人的阻挡,抬脚进了内殿,也不知道观音婢精神如何?
塌上的女子,虽然换了衣服,依旧面色苍白,挂着细细地汗珠。听到脚步声冲着皇帝微微一笑。“二郎,咱们的雉奴可乖巧了,模样也俊俏。”
在床边坐下,握住女子伸出的手,俯身亲了亲她的额角。皇帝虽然觉得襁褓里的小童红红的一小团儿,看不出哪里好看,还是决定宽慰妻子一二。“观音婢,受累了。那孩子肖似你少时模样,长大了定是个美男子。你要多歇息,少说话,想吃什么就让落霞她们去弄,义父配的调养的方子要按时饮用。今天从早上等到现在,这日子太难熬了。”
宫中医婆说自己体质特异,虽然生了三胎,丹穴依旧恍若处子,自然比别人艰难。但这话怎好告诉眼前人。“从前生高明的时候,整整疼了一天一夜,才产下孩儿,如今已经好多了,二郎不用担心。”这男人,每每总说儿子们肖似自己,其实两个儿子长得都像他们李家的人。
小杨妃回到宜春宫遣散了众人,独独留下小蛮,忍不住垂泪低喃。“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的幻想。当年父皇、母后出巡总是带着南阳公主,我一直不肯承认自己不受宠。最后被留在洛阳紫微宫的我,反而因祸得福嫁给表哥。后来除了被屠戮的,大隋的势力尽归表哥所有,总以为有了这份情谊,表哥会待我和别人有所不同。”
杨氏的脸上逐渐有了如同少女般依恋的光彩。“当年,在紫薇宫中的瑶华殿,我第一次见到表哥,那时候他才5岁。姐姐捉弄我,偷偷藏了我喜欢的糖果在假山上,是他翻遍了一个一个山石帮我寻找。他说,很喜欢我这个妹妹,长大了会永远保护我。”
女子的眼中渐渐有了哀色。“他给了我一个家,却没有给我心,他的细心呵护全给了那个女人,我却无可奈何。今天看着他为那女子担忧,那份忧虑哪怕给我一分,我也会感恩戴德。小蛮,其实我也是个可怜人。”
再也忍不住俯身啜泣。“还有恪儿,明明样样都不是兄弟中最顶尖的,他哪儿有机会做到最好?除了南书房大家一起上的课程,最好的师傅都被分给了那个女人的孩子。表哥却在众人面前时不时夸赞恪儿,我们不过是皇后和嫡子女们的挡箭牌罢了。知道又能如何,只能接受这番命运,根本无力抗争。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宫中仰仗长孙氏的仁爱度活。我恨啊,可我的恨又是那么有限,长孙氏大方典雅到让人没法恨她……”
忽然宫中传来梆子声,接着有人高声呼喊:“走水啦!走水啦!”
“娘娘,您别慌,婢子出去看看。”小蛮看了眼神思不属的杨氏,喊了人进来值守。跑到殿外,看到冒烟的地方好像是冷宫。小蛮心里一个咯噔,再也顾不得礼仪,朝着自己熟悉的方向跑去。路上遇到宜秋宫的女官芳盛,一把拉住小蛮。“小蛮,你是去掖庭那边探消息吗?快别去了,怪吓人的。是掖庭宫走水了。靠东面宫墙的那个小屋里有个刀疤脸老妪,估计踢翻了炉子,引了火,连同关在那儿的一个美人一同烧死了。”
小蛮脸色苍白,两眼发直,吓了芳盛一跳。“小蛮,你怎么啦?别吓我呀。我扶你回去吧。”“谢谢芳盛姐姐,老毛病,跑急了,气不顺,站会就好了,姐姐先回去吧。”
该来的一切总归会来的。不管自己有多害怕。自打上次帮了刘璃那个忙,自己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璃儿一直爱耍小聪明,又争强好胜,最后不过把自己绕进去了事。可惜了姬瑜洳,冰雪聪明的女人,逃不过一场儿女债,明知道结局,依旧陪伴到底。现在自己只剩下杨氏可以依靠。
“璃儿虽然一直觉得我对不起她,可她何尝又对得起自己?一场冤孽罢了。得到璃儿的死讯,这份心痛来得这样突然又有丝如释重负。所有的一切会随着璃儿的死亡灰飞烟灭吗?今后的我究竟该当何去何从?璃儿不在了,是诈死出宫,还是留下来相助杨氏?”刘琉心中一片茫然。
听到掖庭走水,死的那个人是刘璃。李承乾似乎被吓得不轻。仔细观察了半个月,发现没人关心掖庭宫的那个死人,才发现整件事情不过是个意外,无甚关联的走水罢了。太子殿下这才放下心来好好生活。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心中种下了毒瘤,所有的细枝末节都会被无限扩大,哪怕风过柳林,斜阳西射,也会被自己的想象幻化出诸多魔障,不得解脱。
刘璃的死亡,虽然在李承乾的眼中是个巧合,却让这个聪慧的孩子好好回想了自己这两三个月来的所作所为,心里忽然明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自己怕是被歹人给利用了。这么想着,才知道前几个月一直营岌岌之所、立危墙之下,不由生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反省之后,人也柔和了许多,连太子三师也称赞最近太子殿下无论是学业、论策还是礼仪都比从前更胜一筹。皇帝也感觉到太子的勤学苦练、待人谦和。偶尔在上书房议事的时候,也会把九岁的太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因为李治的出生,李承乾已经很久没有去骑马了,每天都去丽正殿看看自己的小弟弟,脸蛋一日圆过一日。那天看着母亲阵痛之后产下弟弟,说内心全无震动是不可能的。听说当年母亲生自己的时候整整疼了一天一夜。李承乾平时摔个跤都会疼上半天,那结成的血痂要一二十天才能脱落。听嬷嬷们讲,女子生孩子的痛远甚摔跤。母亲不计风险、忍着剧痛生下自己,怎会不爱!
看完弟弟天色还早,李承乾去了太仆寺,很久没去看父亲送给自己的那匹小马了。父亲总说自己的这匹小马像极了白蹄乌,那说辞应该承继了一个父亲对儿子最殷切的希望。白蹄乌曾经是父亲的心爱之物,当年他在浅水原和薛仁杲大战,骑的正是白蹄乌,可惜死在了战场上。
边想边走,到了太仆寺,发现一个穿着主簿服饰的男人气急败坏的踱来踱去。面前黑压压跪了一片人。“说,你们都给我说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都说没看见,也不用断了,都给我打,狠狠的打。”
李承乾皱了眉头,轻轻咳了两声。主簿才发现太子殿下。赶紧下跪请安。“这都是唱的哪一出。这番行事倒也简单,都像你这样,凡有过失,只要无人认领,统统给我打出去。那后庭罪者早就累累白骨,堆积成山了。陛下曾说,事若有疑,当复议再审。你这也太过儿戏了。”
主簿苍白了脸色。“下臣太仆寺主簿杨况,拜过太子殿下。今日这事确实没法明断,乃是老鼠作祟。可偏偏被咬的是件要紧的物什。下臣也是乱了章法。想找出第一个发现的人,好先回禀上去。可惜大家都说没看见。这才气急攻心,说了两句不得章法的话。还望殿下见谅。”
“哦,那你详细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