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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秦王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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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罗百无聊奈的趴在隐龙谷口的虬柏上,后悔着自己怎么就信了玉衡的话,回了这个龙族的老窝。虽然是自己的老巢,但终究不如重华殿亲近。况且父亲对自己的期望太高,让柯罗无端生出几分抵触情绪。

    山谷之中终年雾气腾绕,许是此处地气养龙,柯罗的长相越来越像自己的龙王父亲隐修,根本不需要修炼,他都能感受到体内精纯之气日益强大。这种变化,让隐修欣喜万分,虽然这一代龙子颇多,隐修早早便已认定,柯罗就是下一任龙王。

    认定就认定好了,柯罗想着也就是父亲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谁知道自打有了这个认知,隐修甚至不顾喆吉的反对,执意按着自己的节奏培养着自己的接班人。与别人是天大的恩惠,与柯罗却是人间地狱。偷偷拿了天机的玉罗罩替葛洛带上,又用凤啸天威胁了葛洛半天,那个丫头才不情不愿的扮作自己的模样跟在父亲后面学习各种龙族秘术。

    这玉罗罩可真是个好东西,可以隐了妖魔神兽的原形,以父王的能耐居然没能看出跟着修习的是个冒牌货。不过据说这东西也不是天机自己炼出来的,乃是平定八荒后从老君上那儿得到的馈赠。不知道得有怎样的功勋才能够得到这样的好东西?

    平定八荒之后老君上已经自囚于八荒大地,他是何时送给天机这等好宝贝的?云里雾里想了一阵子,柯罗觉得着实无聊,又觉得妹妹代自己受苦,自己总得为她做些什么。对了,凤家那小子整日介期期艾艾的,还没有我们老龙家的丫头爽气,今天我就跑去问问,他对我家妹子究竟是何等心思?这么想着,柯罗已经化作一阵轻烟,往璞园而去。

    这已经不是柯罗第一次来璞园,每次来都让柯罗感慨良多。凤家的人就喜欢精致的东西,一花一木,甚至河流山脉,尽皆如玉雕般玲珑剔透。不像咱们龙族,宫殿高耸入云,威严自是不在话下,精致却沾不上边。

    尤其是凤啸天那小子,成日介白衣胜雪,非晨露不饮,非千年梧桐不歇,用度又是凤族里最顶尖的,真不知城冚那只老凤凰看中了凤啸天这小子哪一点,先天羸弱还是个跛子,自家妹子和城冚全当他是宝贝。最不可理喻的就属葛洛,那么多各族的王子围着打转,个个神武非凡,她非铁了心热脸去凑凤小子的冷屁股。

    隐了身形,幻作玉篁的模样,藏在凤啸天常去的那棵千年梧桐——最密的一个枝头,就等着鱼儿上钩。等得都快睡着了,才看到那只羸弱的凤凰男,一步三摇着,如阵清风飘了过来。不待自己出声,那家伙居然如鬼魅般飘到自己跟前,“玉妹妹,啸哥哥知道个稀罕地儿,妹妹可有雅兴同去?”

    看着凤啸天脸上欠扁的笑容,主动出声相邀的轻浮嘴脸,柯罗强忍心头不快,含羞带怯、低眉顺眼的跟在凤啸天后面去了后山先天洞。谁知刚进了洞,凤啸天就结了个结界,深深施了一礼:“柯兄,小弟这厢有礼了。诓兄长来此实属无奈。我已禀告城长老,我有一劫,应在今日,需下界历练六六三十六日。”

    柯罗运气,发现自己的力道居然如石沉大海,对这凤啸天的结界毫无作用。

    凤啸天微微一笑,“柯兄莫再白花力气,我既然敢立这结界,就必定能困住你。柯兄莫好奇,听我细细道来。小弟生来羸弱,葛洛幼时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定不会负她。只昨日夜观星相,知她命中当有一劫,应在你的身上。纵使你是他的兄长,我也不愿葛洛因你的无心之过受累。”

    柯罗气得大骂:“你个只会耍阴的臭小子,我家妹妹怎会因我受累,我疼她还来不及呢!定是我幻作玉篁揭穿了你的本性,你恼羞成怒,趁机报复。”

    凤啸天只做未闻“我已将你变作玉篁模样,十五日内无人能解此局,十五日后兄长自会恢复男儿身。我猜想兄长定不愿顶着个女儿身到处乱跑惹人讥笑。三日后结界自行散去,你就好好在天庭君上宫中呆着,十五日应该足够化解此难了。”

    柯罗气得干瞪眼,凤啸天一声清啸,身影渐渐消逝,“姓凤的死小子,我跟你没完!”“等我历练回来,成了你妹婿,看你怎么跟我没完?”风中只剩下阵阵余音。

    柯罗发现确实破不了结界,对着凤啸天留下的吃食,一通海吃猛喝。“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味道都还不错。不过,凤小子,貌似你看错哥哥我了,别说变个女子,就算变个傻子我也照样好意思到处溜达。三日后,上天入地,我必要寻你晦气!”

    线上前尘旧事,线下今世情缘

    公元619年,壬寅虎年,兵戈混乱之年,这一年自入春开始对于初初立国不过一年的李渊而言,就不太平。除了在西北战场因着安家兄弟不战而胜,东面、北面的战事均是屡有败绩。纵使如此李渊和太子建成仍不愿秦王出征。

    对这父子两人而言,二子(二弟)的战功已经如此显赫,军中声望之高,让人心惊!虽然未曾宣之于口,自打战胜薛氏父子后,能征善战的秦王现在只是一个日日上朝的朝臣。

    而裴寂和刘文静的争斗也进入白热化的程度。这两人原本都是晋阳起兵的首功之臣,但一直互相看不顺眼。去年刘文静因为跟随秦王讨伐薛举时的冒进战败,被李渊降了职。裴寂心中暗暗窃喜,哪知后来却有朝臣告诉裴射仆:“右射仆大人,刘纳言虽然此次战败,饮宴时却在外面口出狂言,说他有出使突厥、击败桑显和、俘获屈突通之功,跟裴相您相比战功显赫。”裴寂本就不是大气之人,听摆不禁暗暗生气。

    四月的一天,在李氏父子的龙兴之地晋阳,传来齐王李元吉弃城出逃的噩耗。李世民以为自己终于再次迎来出征的机会,已经显怀的蔓蔓却像所有悲春伤秋的孕妇一般,内心第一次有了送夫出征的忐忑。

    “落霞,若是二郎请战成功,估计这两天就得出发吧。你说会不会我家高明会喊阿爹的时候他才能回来?他这人打仗向来拼命,冲杀阵中,从不顾惜自己,以前只是心疼,今天却有点害怕!”尽管大家伙好吃好喝伺候着,除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蔓蔓的身材依旧纤瘦。

    晌晚,李世民沉着一张脸回了府邸,直到看到妻子,才叹了口气,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蔓蔓怯怯的问道:“二郎,估摸着哪天出发,幸亏是往夏天过,要带的东西不多。”抚摸着眼前人的长发,李世民亲吻着妻子的发顶,努力克制眼中的阴霾。“观音婢,这次我不去,父皇认命裴寂为晋州道行军总管,今天下午已经出发了。”

    蔓蔓原本忧心丈夫出征,但真得到这个男人不能纵横沙场的消息,心痛更甚。搏击长沙的雄鹰被困在这方正的宫墙内,该是何等心焦。“二郎稍安勿躁,雄鹰就算蛰伏,不过是几息的功夫,鱼儿就算潜底,总有冒头的时候。我家二郎天生神人,老天自有安排。”

    果真,到了十月,老天的安排就这么悄然降临。王行本、刘武周、宋金刚遥相呼应,唐军之败已到了麻木不仁的地步。李渊甚至准备昭告河东各军:“贼势甚厉,拟弃河东而守关中。”朝中一人坚决反对,这人正是秦王李世民,并慷慨进言,请皇帝拨给三万精兵平定刘武周。

    武德二年的十月十九日,正当年方二十的李二公子不知道怎么跟即将临盆的妻子讲述自己的决定的时候,看到李福引着落霞来了军帐。“姑爷,小姐让我给你送东西来了。她说这几天心情多变,怕到时候忍不住落泪,就不当面送你了,她会带豫章郡主在太兴山上遥遥相送。奴婢祝姑爷早日凯旋。”

    转眼间,李世民已经出战四月有余。“贺喜郎君再得一员虎将,罗少保之英勇善战天下尽知。二郎征讨刘武周,已是四月有余,几次大捷,军心大振、士气高涨、愿君一鼓作气,攻下河东。高明白胖聪慧,已能咿呀自娱。自去年诞下高明,父皇甚是高兴,以殿为名,唤作承乾。为母者,既为孩儿高兴又有几分担忧。吾家孩儿非出自太子府,名承乾恐遭嫉恨,若二郎在家定可运筹帷幄,避此尴尬境地。妇携子皆盼君早日大捷归来。二郎远征,妇心,若有失。若得父亲教导,高明当更为开怀。义父可有书信与你?老人家似有事隐瞒与我,几番相询,不得其因。盼君归。观音婢。”蔓蔓将所写家书读了又读,这才烫了火印,交给落霞。

    玄武知道林御医心思,高明脉象似有不妥,但表面看着一切正常。可惜自己不通医理,否则倒可以一探究竟。子孙自有子孙福,能让蔓蔓高兴且高兴着,何必用可能的苦难来折磨现在的幸福。

    玄武看着蔓蔓变幻迷蒙的脸色,嗤之以鼻,“蔓蔓,若被府中那帮文史知道了你这家书,肯定瞠目结舌。堂堂秦王妃,艳调高帜,府中文史定是不喜。第一个要来劝诫的就是你家长孙兄长。”蔓蔓笑得一脸灿烂,“天知、地知、二郎知、你知、我知,他们怎会知道?”

    随着不断传来的阵前捷报,蔓蔓知道二郎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刘武周一破,只余窦建德、王世充两支较为壮大的人马,其他不过是些不足为患的零星地块。群雄割据,天下战乱的日子就快结束,蔓蔓的心,痛并快乐着、快乐并痛着。虽然只有几个人知晓,可改变不了自己实际曾是窦蔓娘的认知。心是蔓蔓的,躯干却是蔓娘的。随着蔓娘的消失,蔓娘的思维早就烟消云散。可是对窦家众人的那份牵挂,却随着岁月悠悠厚积薄发,甚至成了一缕执念。

    没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日子也就这么着一天天过去。忽然有那么一天,心里面忽然闪过自己是窦家女儿的念头。心中的执念就像疯长的藤蔓,枝枝蔓蔓整个儿将人捆得结结实实,不得解脱,无法呼吸。

    午夜梦回,阿姐和那素未蒙面的阿爹却常常轮番入梦。总能看到二郎搭起自己的白羽箭,弓弦响处羽箭飞,阿爹甚至不能够吱声已经坠落马下,紧随其后是阿姐,窦家众人如同草芥般,纷纷被斩杀殆尽。

    有时又会梦到阿姊和父亲暗中密谋,阴谋诡计之下,二郎满身是血,气若游丝呼喊自己的名字。

    乱世之中,人命不过草芥,成王败寇,父亲他们一旦被捉,就是正经的乱成贼子。而自己,窦氏蔓娘却是李家妇。蔓蔓觉得,实在不能面对这样的自己。如若二郎败北,以父亲的心性,不见得会费心去保全自己这个有了“外心”的女儿。玄武几番开解,可是这心结就像乱麻绳,越扯越乱,越结越大。

    桃红他们几个更是摸不着头绪,看着小姐一日日消沉,不得其因,只能跟在后面干着急却毫无办法。“落霞姐姐,你的见识最广,去过很多地方,想个法子让小姐开心、开心。”有一日坐在廊下闲聊,绿柳一脸崇拜的看着落霞,直要她想主意。

    落霞看着几双专注的眼睛,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招,“咱们草原上的姐妹很简单,只要唱起来,跳起来,什么忧愁都能忘掉。”“这主意好,前方捷报频传,姑爷快得胜还朝了。小姐可是舞道高手,编个舞就没时间想她那些烦心事了。”几个人跑去跟蔓蔓说了落霞的主意,蔓蔓觉得有事情可做,自己不会那么痛苦。

    况且,这一次,说不定是自己最后一次为二郎起舞,总得多费些心思,尽量做到尽善尽美。请了前隋宫中的一位乐师,又请了城中一位知名的乐坊师傅,编出的舞蹈总是不能满意。蔓蔓看着花园中练舞的女子发愣。

    高明跌跌撞撞闯了过来,“阿娘,抱抱。”又指指练舞的女子,“姐姐,漂漂。鹰儿,最漂漂。”随着高明手指的方向,看到李元吉家饲养的那只鹞子,不知何时跌落在花园池塘边的柳树上,神奇活现的东张西望着,忽然那鹞儿抬起一个翅膀揉了揉脸颊,好似也对下面的舞蹈不屑一顾。然后抖了抖身子,清啸一声,击长空,急驰而去。

    蔓蔓眼睛亮了起来,抱住高明亲了又亲,“我家高明真是聪明,阿娘没能看出这舞蹈有甚不好,现下被高明这么一指,全明白了。”高明看到母亲高兴,也跟在后面手舞足蹈“咯咯”笑个不停。

    绿柳抱过高明。蔓蔓拍了拍手,召集大家过来,讲了讲自己的想法,“这舞娇柔有余,少了分红妆巾帼的英武。咱们可由一人扮作殿下模样,在军歌的伴奏下击节而舞,舞出大气磅礴,舞出千军万马!”蔓蔓激动的比划着。

    长乐坊邱坊主听了秦王妃的描述,眼睛跟着晶亮起来,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由自家乐坊牵头,组织众乐坊一起踏军歌而舞,该是何等激动人心的壮观场面。若组织成功,以后长乐坊定可坐稳城中乐坊的头把交椅。

    邱坊主作为为数不多的女坊主,服众艰难,若能成功,谁还敢不服?思量至此,邱坊主福了一福,“秦王妃,本乐坊愿意一应承担组织、策划,既然决定跳这舞蹈,自然要舞出气势,咱们何不联合七十二家乐坊,沿西市而舞。殿下英勇善战,小女子等人才能有这花团锦簇的歌舞光景,众家姐妹对殿下可是感激得很!”

    很快就到了620年的8月,前一天还热得嘎嘎的天气,忽然间就在炎热中带了些许凉风。宋妈妈他们都说是老天爷看着殿下辛苦,送来了凉风,让他更加舒坦几分。

    蔓蔓一大早起来就换好了衣服备上骏马准备去长乐坊。玄武气得不轻,“蔓蔓,你胆子太肥了,你已经是秦王正妃,跑去混迹歌舞坊跳舞,被府中两位长史知道了,看你家王爷怎么收拾你!”

    换装的女子笑得风轻云淡,“马儿就停在长乐坊的后街上,跳了舞抄近路回来,沐浴完毕恰恰来得及到府前迎接凯旋的众将。反正二郎得先去立政殿见父皇。好龟儿,别为我担心了,落霞姐姐跟着我呢。看我今天美不?” 眼前的女子穿了身金色的轻铠甲,里面配着艳红的里衬,头发高束,带着李世民常带的那个鎏金发冠,别了根翠色玉簪,脸上蒙着红色的轻纱,愈发显得面色莹白剔透,琥珀色的眼睛因为期待熠熠生辉,双颊透着晕红,连粉脂也挡不住的明媚耀眼异常。

    李世民的大军停在城外十里坡,带着众将领由含光门进了城,城中的儿郎、大小爷们带着崇敬声声高呼:“秦王殿下。”大姑娘、小媳妇们更是着了迷般,盯着眼前神武英俊的年轻男子,虽然不是自己的男人,但欣赏、肖想绝不犯法,一道道高低不一的柔美女声呼唤着殿下,有人扔下帕子、鲜花。孩童们早就乐开了花,三五成群嬉闹着。

    刚过了西市,从最东面的如意坊走出一众银甲女子,斜挎着腰鼓,鼓声急迫,随着鼓点的愈发密集,陆续有女子从各个乐坊轻舞而出,一色的白银轻铠,画着浓眉,多了分英气,舞姿中柔媚有之,更多的是份阳刚英武。人群沸腾了,市井众人善舞者加入了舞蹈的大军,整个西市欢腾起来。

    随着一声清越的笛声,一位金甲蒙面女子边旋转边临摹指挥官的动作由长乐坊而出,围着秦王的马匹,快乐的舞蹈着。李世民看着沸腾的人群,那身影如此熟悉。忽然探身想揭去女子的面纱,那女子机警得很,一个大回旋,周边长乐坊众女围了过来,将女子圈在中央,一路舞进长乐坊。

    落霞看得满头是汗:“小姐,幸亏您机警,要不就被姑爷逮个正着。快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蔓蔓落荒而逃,却不知秦王破阵乐已是传遍长安城大街小巷。

    蔓蔓回府收拾停当,还没喝上两口茶,邱坊主急急到访,“秦王妃,大事不好,殿下派人去了长乐坊,说是要纳了方才领舞的那女子。这可让我怎么交人?殿下可是说了那女子一颦一笑、身形模样都深刻他的心间,让我们别想着李代桃僵。”

    蔓蔓拿着茶杯愣了半天神,“要不,你找个身量和我相仿、机灵的女子来,静观其变。”玄武冷哼了一声,你家秦王就那么好骗?什么那女子一颦一笑、身形模样都深刻他的心间,其实殿下早就认出了蔓蔓。

    晚间庆功宴结束,李世民微醺着回到府邸,回了后院看到正屋的匾额换成了“无忧”二字,应该新换不久,只作没有看见。坐定之后默默喝了会儿茶散去酒气,“落霞,将那白天跳舞的女子和邱坊主都带过来。大家都下去吧,没我的召唤不许出来。”落霞看看秦王的脸色,再看看一脸无事人般的小姐,心道:“坏事了。”

    为人数年,蔓蔓早就是个人精,觉察到不对劲,可惜没机会通知邱坊主二人离开,又不能明示落霞,只好像个无事人一般,挑拣些府中琐事絮絮叨叨回禀自己的夫君,那情形也就旱鸭子下水死撑着。说到最后,连蔓蔓自己都觉得无趣,因为平素二郎根本不过问府中琐事,今天却一言不发听自己胡扯,危险呀!

    邱坊主和那女子进来拜过秦王、王妃,“这便是白天跳舞的那名女子?”李世民问道。蔓蔓立刻附和着:“好标致的美人儿,真是我见犹怜!”李世民斜睨了眼妻子,拿起杯盖轻轻敲着茶杯。屋里只剩叮咚的敲击声。

    蔓蔓轻咳了一声,女子盈盈拜下:“小女子珩君见过殿下。”

    “身形倒是有些相似,眼睛怎么变颜色了?”李世民凉凉的说道。

    “白天许是光线的原因,看着有些棕色,这会儿是晚间,颜色自然不同。”玄武晃了晃脑袋,笨丫头,你家夫君可没说人家眼睛是什么颜色,就你做贼心虚。李世民看着妻子,忍住笑虎着脸继续问道:

    “你身上涂的是何香料,和早上的似有不同。”珩君求救般看着蔓蔓,蔓蔓心念一转,自己晨起没涂香料就去了长乐坊,难不成夫君又闻到荷香了?假装嗅了嗅,“这空气中似有荷香,可是你腰间别了荷叶香包?”珩君得救般只是点头。

    “来人,将这二人带下,那女子白天所戴紫金冠乃本王之物,怎会到了她的跟前?问清楚了再放她们回去。”蔓蔓着了急,“那紫金冠是我借给珩君的。”“既然是王妃所借,你们回长乐坊吧,今天的事情不许跟别人提起。”邱坊主、珩君抹了把汗,如得大赦急急退下。

    “观音婢,你怎么知道那女子白天眼睛是棕色?又怎么知道她身上是荷香?”蔓蔓撇了撇嘴巴,“干爹说了,我身子弱,夏天也受不得寒气,待小女子找个垫子,跪正了,将殿下明明已经问清爽了的事情,再事无巨细补充一下。殿下明明说了要护着小女子一辈子,今儿我特特换了‘无忧’的匾额,看来这无忧要经历了盘问之灾始能成真。”说着,作势去取靠垫。

    李世民愣在当下,明明自己占着道理,明明只是想吓唬吓唬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怎么被她这么一说倒似自己小气得很?蔓蔓腆着脸坐到丈夫怀中,环住男子的脖子,脸蛋贴在他的胸前,“二郎你是世间少有的伟岸男子,自是不会和我这样的小女子计较。只是身为秦王妃,我却混迹舞坊当街而舞,若被老臣们知道了,又是祸事一桩,是妾身思量不周,累二郎担心。妾思君心切,幻做你的模样翩翩而舞,以解相思之苦,还望郎君体谅……”

    两人相拥细语,受了惊吓后心神放松,蔓蔓倚着李世民沉沉入睡,留下那个男人对着妻子的睡颜独自检讨,“蔓蔓,是为夫对你不住,你在山东是何等惬意,林中自由的鸟儿为了我放弃山林,夫复何求?”玄武听得目瞪口呆,这位神武的秦王殿下就这么着偃旗息鼓了?自家蔓蔓真乃神人!何惧之有?

    而蔓蔓带头所舞的这破阵之舞,后来被邱坊主等人再次编排加入新曲,成了秦王殿下攻克王世充、窦建德之后的秦王破阵乐,广为流传,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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