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山之石
很多人都喜欢那个叫作曼殊的小妖,我却至讨厌她。本来作为一个大男人、一个得道多年的仙人,和一个冥界的小女子过意不去有些自卸门面。但我的冷清、孤傲、自制,到了这个小妖面前,全都消失殆尽。
据说最早一任的七位星君都是紫光夫人的子嗣。成仙后得了封号,他们往生后自有仙家补上他们的缺。我们的星宫位在北方,称北斗七星宫。主管人间善恶、吉凶祸福。
到了我们这一代,因着重华的缘由,万把年前开始,和重华殿走得近了,重华在自己的殿宇里,辟出数间殿宇给我们兄妹七人使用。这本不合规矩,天帝看着重华真人的情面只作不知,任我们七人伴在重华左右。
重华与我,算是再造之恩,我本是散漫的人,因为重华机缘巧合补了现任玉衡的缺。故而他的事情,我常常放在心间。如非有他和另外六位星君,这天宫,并非我的向往。我开了数卦,虽然看不清过往和未来,但有一点毋庸置疑,曼殊恰是重华生命中必须越过的那道情劫,更奇怪的是居然是数世情劫。那小妖不是只有千年的命数吗?我以为自己算错了,还拿了这命数去给兜率宫中的老君参详。
人人都以为兜率宫中老儿只管炼丹,其实这家伙得道前和我行的是同一条道。得道成仙后,仍旧执着于此道,只是知之者甚少。而我,恰是那个常和他一起探讨的道友。这老小子看了两人的命数,举着曼殊的那份,颇为疑惑:“这两支命数,不属一界,却枝枝蔓蔓互有纠缠。两份都看不明白,但这一份更奇怪。”“老君果然没忘老本行。”
越是看不清,越是焦灼。曼殊的笑容越是碍眼。重华成日介如同凡间男子般,说着曼殊这般、曼殊那般,更增加了我的厌烦。可惜,我答应了重华爱重这女子若手足,这就是我常常得像世间最好的哥哥,倾听这个幼稚的女人胡言乱语的原因。那是重华希望的,而那个聒噪的女人根本看不出我眼中的疏离。
“玉衡是上天入地全世间最好的哥哥。”曼殊曾经拉着我的衣袖得意非凡,浑然不知自己的那支“爪子”刚刚抓过荷叶鸡。我不动声色的皱眉,在心底暗暗厌恶这女子的靠近,脸上却风光霁月、一片祥和。重华应该是知道我的想法的,但他习惯装作不知道,抚掌而笑,事后还调侃道:“最有洁癖的玉衡也拿曼殊无可奈何!”我只是沉默,哪是拿曼殊无可奈何,让我无可奈何的正是君上。重华却当我默认了这份哥哥的责任。
我和曼殊的第一次见面很不愉快。那时侯,离恨天上的“未名状”被盗,离恨天本是太清道德天尊的居所。老君一直在会仙福地后的丹房炼丹,炉中三味真火化了各色灵药,炼作仙丹。“未名状”却是这丹炉中自己生成的宝物,自开天辟地,不过出了三颗。因为不知道来源,也不见实体,乃是一股先天丹气所化,老君称之“未名状”。当年天帝未即帝位的时候,有一次和魔族大战受了重创,老君才舍得用了一颗“未名状”。而今却被人盗了。
我奉了天帝的命令,彻查三界,寻找“未名状”的下落。在魔界门外等了数日,未得魔君邀请,便私自潜入。入得魔宫,虽然探得讯息,却因为误食了魔王的蛊粉,被送入冥界。失了法力的我跌落在三途河畔。这个白目的、执着的丫头,居然不认识我了,非当我是离队的孤魂,盯紧了要送我去孟婆身边喝汤。
苦头陀告诉她我的身份,白目的女子偏偏不信,轮到那个老虔婆和黑白无常、判官都证明了我的身份,我已经整整被这丫头牵着在冥界晃了三天。原以为证了身份就会得了解脱,岂知这个执着的小妖非要亲自好好照顾我。
“我做错了事情,就得承担责任,星君,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曼殊说得异常有担当。就这样,我又被当做新生婴儿般被她狠狠“照顾”了数日。直到她发现她的照料只是让我的情况越来越糟,日渐衰弱,这才慌了心神,去找重华想办法。君上这才知道我居然遗失在地府。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重华口中天上无、地上也无的曼殊,就是眼前的白目女。或许是第一次的经历太不愉快,每逢遇到曼殊,我总会不由自主留神与她,有时还会恍神,也越来越烦躁不安、嗤之以鼻。我的不颠、不怒、不急、不躁全部破了功。
须菩提和我历来交好,闲暇时,我总爱去他那儿叨扰一番。他那猢狲徒弟只见过我一面。第二次见面居然揪住我的拂尘,“我说你这道头,自从去了趟冥府,三魂七魄倒似各去了几分,古怪得紧。”
我微窘。“我这徒儿是天地间第一灵石所化,灵气十足,它的话十有八九都准。让我把把脉,别是魔王的蛊毒没清干净。”菩提老祖替我把了脉,百思不得其解,“脉象平和得很。可能被蛊粉伤了心神,将养些时候也就好了。”
“道兄费心了。”深深一揖,只我明白是对那小妖的厌烦扰了心智。罢了,不想也罢。
重华下界前,偏偏将那女子的魂魄托付给了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得空时,我也偶尔会去探望曼殊。这就是为什么——此刻的我会立在窗外守着这个翘家的女子和玄武这只笨龟。当然现在她有一个人类的名字,唤作蔓蔓,她的夫君,我曾经的挚友有时唤她观音婢。
线上前尘往事,先下今世情缘
蔓蔓看着洛阳城的城门,心下既欣喜又有些感伤,如非战乱连连,眼前这座城该是何等精致华美!洛水之阳的城池,通往关中的要道,人人都说它是天下之中。城池以北的邙山,是天然的依靠和屏障,
这一人一龟曾经去过的最大的城是扬州,歌舞中妖娆的城市,杨柳依依、美人如玉、公子尔雅。洛阳却是另一番光景:青石块垒就的城墙约莫七八丈高,护城河宽阔,若非战乱,估摸着总有三三两两的渔翁会垂钓其间,或有赶鸭撵鹅的小儿扑通入水。
河中的鲤鱼,据说和南方的鱼不一样,肉质肥厚,却依旧细嫩鲜美,最适合做鱼脍。“咱们入了城,先找家酒肆尝尝此地的鱼脍,据说和咱们太原的不一样。”
本该繁华的城池,如今只见城门口盘查的官兵一脸肃穆,高声吆喝。“二郎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早日结束这战乱纷争的局面,家家户户和乐融融该是何等惬意。”如此想着,蔓蔓忽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自打入了蔓娘身体,这是蔓蔓第一次孤身上路,吃尽辛苦,就是为了给夫君多找些得力帮手。
乱世中,最大的善良不是偏安不作为,而是挺身而出、扶案而起,为早日结束战乱群策群力。女子如此心理建设着,愈发觉得热血沸腾。更觉得自己这趟远行没有白费。
“玄武,要是回去二郎敢骂我,我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我可是为了天下苍生才不辞辛苦的。”蔓蔓两眼亮晶晶的,说得慷慨激昂。
激愤的女子慕然低头,看到行囊中玄武露在外面不屑的双眼,嘿笑了两声心虚的补充道:“嘿嘿,其实我也没那么伟大啦,成天呆在秦王府,好闷啊!偶尔出来转转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这不怕你无聊嘛!我最懂你的心了。”
玄武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个任性淘气的小家伙,永远找得到理由,将自己说得冠冕堂皇。玄武依旧一声不吭,蔓蔓只好继续自我检讨:“可能真是在秦王府好日子过多了,日夜兼程的赶路,这一路上吃什么都不觉得香甜,的卢虽是名马,也颠得我吐过两次,可怜死了。我保证找到秦二哥他们立刻回去。好玄武,别生气了,虽然偷偷把你塞包袱里带出来不对,还不是因为你不同意我的做法,才出的下策嘛,下次保证事先和你商量。”
玄武却有些担心,蔓蔓占了蔓娘的身子,面子上和其他女子没有差别,但夺魄时终究伤了心神。这两天自己有些感应,也不知道准是不准,这丫头的身子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可惜这人现在是人的身躯,蔓蔓的灵魂,自己与医道本就不精,这下更看不清祸福了。“蔓蔓,听我一句劝,回去的时候别骑马了。咱们搞辆舒服的马车,和秦琼他们几人的妻小一起走,别赶得太急。”“好好,等找到秦二哥他们,怎样都行。先帮我找到人再说。你给算算他们在哪儿?”蔓蔓一叠声催促玄武感知秦琼等人的所在。“你总得给我点物什才好感知吧。”“我还是几年前见过秦二哥,哪想到留下他们的物件?”
进了城,找了间靠着茶肆的客栈住下,方便探听消息。这一人一龟拾掇一番,进了隔壁的酒肆,在二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百十年的生活经验让他们很是明了,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处,是探听消息的最佳地点。要了壶上好的龙井,再点了几个店家特色的招牌酒菜,当然还有那心心念念的鲤鱼,在临窗的位置坐定。
店小二站在一旁,不住瞟眼看向蔓蔓:眼前的小公子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淡蓝的锦袍,外面罩了件雪白的貂毛短袄。束发的是个紫金冠,琥珀色的眼睛带着好奇和兴味观察着周遭的一切。英武中带了份女子的妩媚,身边还带了只通体玄色的大龟。再过几年,这位小公子绝对是个惹女子伤心的小祸害。
这人吃得香甜,连龟儿也吃得慢条斯理、津津有味。应该是哪家被宠坏了的小世祖翘家出来玩的吧,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有人寻访而来。
“小二,大爷我看中了那个病痨鬼坐的靠窗的那个位置,让他腾让腾让。”蔓蔓抬头望去,一个带刀的赤脸汉子立在邻桌,蛮不讲理的要求坐着的男子让座。
邻桌坐着的是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赤衣男子,好似在哪儿见过。“好一个神仙般的人物。”蔓蔓和玄武对视了一眼,在心中暗暗赞叹。虽然面带病容,却掩不住男子的俊朗、磊落之气。那人头上绑了根赤色的头带,大红的外袍,偏瘦的国字脸,剑眉星目,因为尚在病中,脸上带了些许不正常的潮红,愈显脸色白净。双手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处隐约可见一层薄茧。应该是个练家子,可惜在病中,要不那个蛮横汉子怎会是赤衣男子的对手?
生病的那人只是轻蔑的斜睨了眼那个咋呼的大个子,浑不在意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就待发作。蔓蔓对眼前之人莫名生出一份亲近,恐他病中吃了亏,抢先出声,含糊唤了声:“兄长。”已经起身到了邻桌,一把拖起男子,“兄长,想煞小弟了,我们兄弟二人好久没见,快过来我这桌好好叙叙。”说着,一叠声催着小二将邻桌的酒菜并到自己这一桌。
罗成何许人物,北平王世子,从小虽不在脂粉堆里打滚,但意欲结亲的女子不计其数,让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早就看出邻桌是个女娃儿。她说是自己的兄弟?罗成带了丝兴味等着看戏。
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娃儿,知道她是好意,又想看看这个女娃娃下面还会干出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遂略点了头,沉默着坐下。玄武察觉到此男子身上有股令人萧瑟的兵马气息,想要提醒蔓蔓,又觉得她不能总是这样妄自行事,遂不再出声提醒。不禁暗暗腹诽这个惹祸精招惹是非的能力。
蔓蔓看着沉默的男子和玄武,硬撑着头皮不知所云的说着自己和男子的兄弟情义、别后情怀。玄武早就将自己的脑袋缩到了龟壳里,蔓蔓,丢人啊,人家早就知道你是个姑娘家,你就不能闭上嘴巴安安静静吃会东西吗?
等隔壁赤脸汉子走了,蔓蔓才正式见礼。“兄台,小弟关毕,乃河南洛阳人氏,不过一直跟着家父在相州长大,很久没有回洛阳了。兄台你呢?”罗成看着眼前人微微一笑,“贤弟怎生忘了,为兄乃北平府人氏,此前一别,经年未见。”
蔓蔓蹙紧了眉头,歪着脑袋细细回想着,“难不成这人认识无忧姐姐?没听无忧姐姐提起过她有个北平府的朋友啊。”罗成兴味的盯着女子,忽然觉得一种异样的情愫蓦然升腾,细细密密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心中有种似落空又似紧实的东西一点点在增长。要死了,自己居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生了情谊!罗成闪了心神,陷入沉思。
伸出一个指头,在罗成眼前晃了两晃,“兄台,你在想什么?你必定是无忧姐姐的好朋友了!他乡遇故知,这感觉真好!”玄武觉得眼前发黑,这个蔓蔓成了人形也没啥长进!
罗成微微一笑,顺着自己的心意报了家门。“我不认识什么无忧,我乃北平府罗成。”蔓蔓先是瞪大了眼睛,忽然眼前就蒙了层薄雾,辛苦了大半个月,不经意间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心中一时感慨,辛苦总算没有白费。明白此人正是贾家楼结拜的老四十六玉面银枪罗成罗少保。原来他和秦二哥在一起。
罗成看着女子含泪悲苦的模样,以为自己吓着她了,正待温言相劝,蔓蔓早接口说道:“四十六哥,你可识得小妹?小妹找得你们好辛苦,我是观音婢呀!”
罗成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细想了片刻,才回想起来,表哥曾经说过,贾家楼还有个隐秘的四十七妹,小名唤作观音婢,乃是李世民的妻室。微眯了眼睛,甩去心头的失落。“小妹,你怎么一个人跑到洛阳来了?还打扮得这般招摇。要是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以此要挟你家李将军,岂不糟糕?”
蔓蔓吐了吐舌头,“我来找你还有二哥他们呀!一路上人家只当我是个小胡商,倒没人为难我。秦二哥他们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们。早知道是少保哥哥,我刚才无论如何也不敢班门弄斧强出头了!”眼睛里的笑意却告诉罗成眼前的女子就是个爱强出头的主儿。
回到秦府,罗成示意蔓蔓在偏厅稍坐,自己往演武堂找寻秦琼等人。“二哥,这下我也有妹子了,快带我去看看那神仙般的妹妹在哪儿?”蔓蔓听到一个憨直的声音大声嚷嚷着往偏厅而来。“罗士信,休得胡言,你会吓着小妹的。”
“刚才罗少保明明就是这么说的,你怎么不骂他?”“罗士信,小心我用银枪挑了你。”罗士信曾经在罗成手上吃过点小亏,闻言乖乖闭了嘴巴。“士信,你还真怕罗少保呀,不如今天俺们俩趁他病着联手挑了他,以后也好炫耀。”
陈咬金蒲扇般的大手毫不客气的招呼在罗士信身上,两人嘻嘻哈哈快步走来。“阿丑哥哥就会胡说,咱们可是弟兄。再说了,真要干一架,就算罗少保病着,凭我们俩也不见得能赢。你那三板斧也就唬唬外人,自家兄弟面前才不灵光呢。”
听着这番有趣的对话,蔓蔓知道这几位都是磊落之人。快走几步迎到门口。唤了声“秦二哥”,又打量了一番除罗成外的另两个黑高汉子,抱拳出声冲着稍矮的一位说道“这位必是知节兄,”又对黑大个亲热的说道“你必定就是罗士信了,早就听二哥说过你的神力和忠义。”
面前的女子如此落落大方,众人好感顿生。程咬金是个直汉子:“二哥,观音婢可比单通家的那位公主对胃口多了。四十七妹你先祖可是北魏皇族?”蔓蔓点了点头,“你看这丫头,哪有高门大户女子的扭捏之气,比咱们更像江湖豪侠出生。”
蔓蔓嘿笑两声,蔓娘不正是江湖豪侠出生?自己更是个不知来历的孤魂,行事当然与众不同。无忧才是北魏皇族之后,自己是挂名人士。不过这程知节似乎不太喜欢单雄信的公主老婆,好事呀!
一行人宾主落座,蔓蔓略略说了说自己一路的经历。“二郎很是想念众家兄弟。常跟我提起诸家反王在扬州时的英雄事迹。当年虽不得和大家并肩作战,对各位的武功、人品、谋略却是钦佩异常。本来他想乔装了来洛阳和诸位一见,可惜战事又起未能成行。二郎让我告诉秦二哥,‘弟之征战奔走,只为一愿。愿天下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秦琼动容侧目,看着观音婢,观音婢的眼神清澈,装满希望和憧憬。其实若非单通苦苦相留,自己早就打算离开王世充了。此人虽非昏佞,但绝非明君。
程知节前些时候刚跟秦琼抱怨说:“王世充其人想一出做一出,又喜欢信口开河,气量狭小不能容人,动不动就拿出楚人的那套巫师做派,赌咒发誓,并非明主。二哥,要不我们降唐吧,去找李家二小子去。”李世民其人秦琼见过几次,有胆识、有魄力、有理想,只可惜表弟病了许久,身子还没将养好。
“表哥,我在茶肆偶尔听人私下说起秦王的事迹,此人光明磊落、身先士卒,行军打仗所到之处,爱惜百姓,毫无士族子弟的纨绔之气。表哥若为天下计,投奔秦王倒是不错的选择。”罗成率先开了口。“你这病刚刚有了起色,我们怎么放心得下?”秦琼看着罗成,不忍他病中远行。
“我可不喜欢这个洛阳王,明里尊敬、爱重我们,背地里却使人监视我们几个。若非看着单通的面子,老子我早就想走了。可惜罗贤弟不能远行。”程知节嚷嚷道。“可是罗少保还病着,士信想照顾他。”罗士信不忍现在离开罗成。
“诸位哥哥,小妹有个提议。二郎乃是小妹夫君,小妹也不自夸,你们就算不能随我同行,只望诸位可能的时候,能投入二郎麾下。如果觉得二郎是可相与之人,诸位哥哥便请留下。如果觉得二郎乃不堪之辈,小妹以性命担保,哥哥们可自行离开,绝不强留。咱们在洛阳待到四十六哥病好了就动身离开。”秦琼犹豫道:“暂时可能走不了,我们得先把家眷送出去。”
“小妹已经如此保证,我觉得咱们可以分几步走。持锏放马、救民于水火,不正是二哥的理想!,你们只说老娘们思乡心切,想回山东看看,自有嫂嫂们作陪。当面辞了五哥,他反而不会起疑,老娘家眷先行离开,实则跟随小妹回去。过些时候,再暗暗送孩子们去白马寺静修,找人接应离开。二哥、五哥等待时机,遇到两军对垒的机会,你们趁机降唐。我在病中,反正走不了,暂时留下,你们只管放心,单五哥虽则心思辗转不定,仍是义薄云天之人,等我病好了还了五哥的照料之恩,自会带士信设法离开,与你们会合。”
秦琼早就觉得在洛阳憋屈,王世充表面客气,暗中却不信任自己兄弟几人。只是苦于未能找到一个明主一展才华,见罗成如此说辞,便去替老娘们辞了单通,将家眷们送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