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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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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季蓝栀一边想事一边往家走,还没走到家门口里面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她心下一紧,隐隐猜出了些什么,但始终对于眼前这道门,就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退却。

    没等她站在外面多长时间,房门从里面打开。

    一个狼狈的人影从屋内退出来,而伴随着他往后退的,还有一个玻璃杯。

    “嘭!”玻璃杯落地瞬间碎裂,因为里面之前还装着水,砸碎的瞬间伴随着杯子里的水一同迸溅出来。

    季蓝栀感觉脚腕凉凉的,有种濡湿的感觉。

    可远不及心冷。

    季戎仓皇退出来,一脸狼狈的样子不敢让女儿看见,只是略带歉疚的眼神瞟了她一眼就下楼。

    她垂眸看走廊里的玻璃碎渣,再看着刚刚被邵若絮摔上的门,有种说不出的心累。

    季蓝栀拿起门口的扫帚,一点一点清理掉留在地上的玻璃渣。

    她弯腰把扫不尽的细小玻璃碴捻进垃圾袋里。

    一束阳光从楼上的走廊窗户透进来,照在她手里的玻璃上,在发光。

    她自嘲一笑,如此渺小,竟也渴望发光。

    如此脆弱,竟也想成为那个可以让别人追逐在她身后的人呢。

    季蓝栀看着地面上水渍的脚印,凌乱得糊成一团,把垃圾扔掉以后,她握了下门把手。

    门锁了。

    她又敲门,敲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对面的邻居开门查看情况就看她一个人堵在门口。

    季蓝栀背对着他们,却依旧能感觉到那探究又狐疑的目光。

    门再开时,邵若絮带着血丝又红肿的眼睛被她抬眸的视线撞个正着。

    “上哪去了?”她声音沙哑地问一句。

    季蓝栀抿了下唇,斟酌道:“和同学上学校去了。”

    邵若絮脸色平静看着她:“今天周六,你去学校做什么?”

    “我……”

    “你也不让我省心是不是?在家里呆着呆不住,所以一定要去外面乱跑,是吗?”

    邵若絮打断她的话,而季蓝栀在被她打断的一瞬间就缄口不言,目光微垂,不让其他人看到她眼里的情绪。

    “我和你爸已经离婚了,现在是我在管你,懂了?”

    邵若絮似乎已经抱住了手臂,季蓝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进屋学习去吧。”邵若絮说完肩膀便塌下,似乎也觉得疲惫不堪,而说完这句话季蓝栀没有半分停留径直走回房间,然后把门轻轻关上。

    她靠在木质的门板上,后脑勺抵着门,看着天花板边缘的墙皮掉下一片,是白色的。

    夕阳的昏光染在残余的上面,好像也不全是白色。

    只是自己的心里是惨白的颜色。

    季蓝栀缓缓蹲下抱着头,下巴抵在膝盖上,硌得生疼。

    一个人的房间里,她开口说了话。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往外跑。”

    “只是我在屋子里看到了太多让我喘不过气的东西。”

    “我真的想,见一见外面普照的阳光,看看会不会某一刻,会落在我的身上。”

    现在她看到别人明目张胆又恣意浪漫的爱,自己也会忍不住心动。

    她心里有很多如果,这些假设就像是救赎她的最后一缕光,摆放在窗明几净的地方,仅仅是看着哪怕是远远的遥望,也盼望有一天能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假如我花光勇气,可不可以有一次和你的相遇。

    又或者,不只是相遇。

    -

    施宁晨刚回家还没收拾东西,黎译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臭小子,怎么样。”语气虽随意,但却让他摸出了几分认真。

    “正常。”施宁晨依旧是那两个字,电话这头的他眼里掺杂了些细碎的笑意。

    “也对。”那边的黎译林正在给自己的茶杯斟茶,听到他的回答哼笑出声,“也是,照你的能力和韧性,初赛题目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个小case,不然也不能是我黎译林的徒弟。”

    “那您还打电话过来。”施宁晨戳穿。

    “诶,你小子,我难得过来关心你。”

    黎译林慢慢往嘴里送了一口茶水,啧啧道:“好了,我大概清楚什么情况了,你好好备战明年春天的复赛吧,这次成绩出来大概在年前,你多关注一下。”

    挂了电话以后,施宁晨唇边的笑容没落下,就看到云景阑往这边走的动作,他下意识皱眉上楼收拾东西准备回外公外婆家。

    云景阑察言观色,见他要出门凑上来:“宁晨要出去啊。”

    施宁晨分一个眼神给她,并没有说什么背着包离开,仿佛刚才没有人出现过一样。

    又快到下个月一号了,每个月的一号,都是很痛苦的日子,对于他来说,那是这个家里除了他最幸福的日子。

    让人不禁感慨,遗忘,还真的可怕。

    路上的时候,也许是云景阑把他离开家的事情告诉了施兴辉,对面一个个电话打过来他都摁掉没有接听。

    烈阳高照的日子,就连他内心不想被别人知道,不曾说出口的东西都被□□裸地拿在明面上曝晒。

    他一直对这个世界的要求都不多,可是命运却一直在调侃他。

    没关系,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很坚定。

    到外婆家的时候,两个人都在。

    施宁晨的外婆吴雅淑在他母亲去世以后精神就有些不太好,或许是失去女儿的打击太过悲痛,让她的记忆还停在丁咏知去世以前。全家都知道她这方面的毛病,老人有时候说一嘴小知小知的,众人都知道她喊的是女儿,就都没有拆穿。

    他的外公,也就是动物之家的创办者丁爷爷在照顾自己老伴的同时也记得两个人曾经的想法,于是有了现在的收容所,但自从上次流浪动物保护组织打来电话以后,他就负责这方面的交接事情。

    手里的活儿一下子空下来,他倒也有更多时间照顾吴雅淑。

    “小晨来了。”是吴雅淑给他开的门,施宁晨手里拿着牛奶和水果走了进来。

    吴雅淑原本要接他手里的东西,施宁晨注意到外婆的动作巧妙地把手移开。

    他刚放下东西,吴雅淑就捧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因为施宁晨的个子高,吴雅淑需要垫脚,施宁晨的手臂护在老人身侧,怕她站不稳摔了。

    他就站在那任由老人揉揉他的脸仿佛在查看什么似的。

    施宁晨垂眸,有些哭笑不得:“外婆,看什么呢?”

    吴雅淑看他还算气色不错才放开手,有些愧疚:“上次牛奶过期了我都不知道,原以为你来给你留着的,结果过期了我还没发现,结果……”

    上次施宁晨的急性肠胃炎除了当天他巨大的情绪波动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盒已经过期一个月的牛奶。

    施宁晨有些鼻酸,嘴角的笑差点垮掉:“外婆,我以后多来,我多来这样就不会让牛奶过期了。”

    因为自身的忙碌和马上要开学的准备,他还在关注南清大学夏令营的报名日期,这样一忙活小一个月就过去了,发现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一号。

    外婆拉着他进屋,丁爷爷在看报,把眼镜拉下来一点发现是施宁晨,笑眯眯地说:“小晨过来呢。”

    “兆生啊,你下次得提醒我多看看冰箱里的东西有没有过期,上次小晨送医院都吓坏我了。”

    吴雅淑语气里含着淡淡的嗔怪,可是却是格外平和的方式,完全不是责怪。

    丁爷爷原名丁兆生,刚才吴雅淑直接喊的是他的名字。

    “好好好,你们先坐下。”丁爷爷笑了笑指了指沙发的位置。

    “要不然小知知道了可也要伤心的,都是我的疏忽。”

    吴雅淑提起丁咏知的时候,剩下的两个人明显沉默下来,这个家里丁咏知的名字就像是深藏在内心深处的苦痛,只要一提起,一撕开,都是血淋淋的伤口,无一幸免。

    可是他外婆记忆停留在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好像他的妈妈还在,好像一切还都没有走远,只是停在一切刚开始的地方。

    施宁晨掩下眸底暗沉的情绪,唇角的笑意显得单薄又落寞。

    丁爷爷似乎看出了施宁晨低落的情绪主动开了口:“雅淑,你发的面记得去看,小晨来了你不是说要包饺子吗?”

    “啊对,我得赶紧去看看。”

    施宁晨的视线一直跟着自己外婆的身影,丁爷爷轻叹了一口气:“那天我带你外婆去医院复查,问起她精神错乱的这个情况要怎么解决,医生说这个只能在时间里慢慢自己去疗愈。”

    施宁晨坐在沙发那,他难得这样沉默。

    以往的自己在大部分人眼里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似乎不管遇到任何困难亟待解决他都能找到一条最适合眼下事情发展的路线走,可是没人知道,他也有极度难过的时候。

    苦痛的事情席卷上他,如深渊一般的漩涡把他卷进去,每一次自我拯救,都是用尽全力挣扎的结果。

    比如得知母亲去世,比如得知外婆紧跟着精神崩溃错乱。

    比如施兴辉和他母亲的表妹在一起,比如云景阑想让他们的孩子施明俊住在那个家里。

    更比如,他用尽全力带着妈妈的承诺让施明俊不能进那个家门开始。

    拳头握住又松,眼眶里的坚定不再变得犹疑不定。

    眼下每一条看似光明实则暗潮汹涌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每一个从他身边路过的人,只会说:“你看他走的路那么光明,和我们肯定不是一类人。”

    别人不能代替施宁晨过他的生活,不能代替施宁晨他自己正在走的路,所以他慢慢放下了那些外人的看法与成见。

    不是为了忽视别人,单单只是为了成全自己。

    “手续办得差不多了,十二月份流浪动物保护组织就会派专业人员过来把收容所里的小动物接走。”

    丁爷爷感慨道,眼神透露出的不舍,这些施宁晨都看在眼里。

    “那个时候,年末了。”

    施宁晨将视线投射到窗外,他不知道自己在盯着哪一朵云飘,他只是定定地看着。

    很多事情最终都不会有一个特别好的结果,因为最好的结果除了看自己还需要命运加持,可这件事到现在,已经是眼下最好的结果了。

    有关美美的事情施宁晨也和他说了,说完又是一阵寂静,一直维持到吃饭。

    餐桌上,吴雅淑聊着聊着,又提起丁咏知,已经说过很多次她小时候的事,但每次再提起时施宁晨还是会格外有耐心地听,这样不知不觉,他似乎还能回到那段有母亲陪伴的日子。

    放在桌子下的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线,他低垂着眉眼,时不时听见有趣的故事抬眸笑一笑。

    他想起丁咏知在他梦里说过的话。

    他是真的不后悔,也是真的想往那个方向走。

    他不会放弃的。

    -

    这个周末天气不算好,周日一大早就发现空气格外潮湿,像不断从加湿器里涌出的水雾,覆盖在城市的上空。

    施工搭建的黄色高架也弥漫在隐藏浓浓雾气里,而更远方的建筑物就深深藏匿于迷雾中,潮湿的水汽一推开窗就争先恐后地往屋里涌。

    这样低气压的天空不再能看见日光,满眼的迷雾围城,连带着人情绪都被消减。

    季蓝栀到周日晚上的时候有些低烧。

    一开始她发现自己四肢提不起力气,慢慢的头重脚轻的感觉也接踵而至。

    她轻车熟路地从药箱里翻出感冒冲剂混着温水下肚,又装了几包放进书包里。

    猛灌了一杯水,季蓝栀一头栽进被窝里,梦里感觉浑身发烫,翻来覆去好久也没睡着。

    这一夜,对于她来说,是个折磨。

    周一早上醒来的时候,季蓝栀感觉鼻子有些堵得慌,伸手摸了下额头,感觉温度有些降低就提着书包去上学了。

    雾气弥漫从周日到周一,她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感觉路面上泛着水汽,踩上去滑滑的。

    原本淡灰色的路面因为雾气潮湿加深了颜色,勾连出丝丝缕缕的潮气,感觉像原地的镣铐,困得让季蓝栀整个人喘不过气。

    她依旧算班里来得早的同学,由于今天有些冷的原因,她在脖子上戴了一个蓝色的脖套,潮气被脖套阻挡,不会再让她的嗓子觉得更加难受。

    上课之前季蓝栀去打了一杯热水,学校水房里的热水是刚烧开的温度,季蓝栀把水杯放在课桌左上角,她座位靠窗而此时窗户正开着,从窗外刮进来的冷风渐渐把水吹温一些。

    七点半上课,季蓝栀拿出第一节生物课的课本,手里随意在本上写着什么。

    席倾思走进班里时,领进来一个女孩。

    女生虽然穿着宽大的校服,但依旧能看出她的身材比例很好,明媚的脸上此刻正大方地笑着。

    三中不让女生披头散发,所以这位女生扎成了一个发尾辫,她的头发长,发尾搭在前面的肩膀上,看起来整个人俏皮又靓丽。

    季蓝栀不认识她,但是班里的其他学生明显是认识她的。

    率先看到那位女生的贺郁渊吹了一个口哨:“哟,这不是……那谁吗?”

    贺郁渊不怀好意地笑着,停顿的时候用一侧的肩膀拱了下施宁晨。

    他动作有点大,连带着钟冉澄和季蓝栀的桌子也一晃。

    季蓝栀连忙护住自己的水杯,怕里面滚烫的水烫到施宁晨的身上。

    “贺郁渊你大爷的,动作小点不行啊。”钟冉澄在他身后小声嘟囔。

    贺郁渊回头给她俩道歉,紧接着目光里藏着狡黠看着施宁晨,后者一脸淡定看向讲台上的女生。

    季蓝栀注意到贺郁渊的动作,又看向其他隐隐想说话躁动的同学。

    目光再回到讲台上的女生,只只一眼她又低下头。

    席倾思开口:“高一下学期和法国高中交流的邓同学回来了,这么久没见,你再自我介绍一下吧。”

    席倾思柔和的目光看着身侧自信明亮的女生,语气含笑。

    除了季蓝栀以外其他人都认识这位女生,听到老师让她再自我介绍时,同学们发出熟稔的笑声。

    那是一种好像重新见到老朋友时候的怀念笑容。

    女生站在上面,丝毫没有扭捏的情绪,声音清脆又洪亮。

    “大家好,我叫邓青稚,青春的青,稚嫩的稚。”

    说完一句她停顿一下,接着说。

    “本次我作为三中和法国高中的交换生,学习一个学期的内容,目前已经交流完毕,圆满完成任务。”

    话音还没落,不知道哪位同学喊了一句“好”,其他人借着起哄的机会一起喊了出来,鼓掌声如同排山倒海之势席卷教室的每个角落,可谓是轰轰烈烈。

    而站在讲台上的女孩子依旧淡淡地浅笑着,整个人像被柔和的月光所包裹。

    骄傲、自信、明亮。

    “班里位置重新排了,青稚你先坐在那里吧,要是视线不舒服或者看不清黑板再和我说往前调。”

    席倾思指了一个中间第四排的位置,邓青稚微微点头走下了讲台。

    马尾辫随着走步的动作轻扫肩膀,她走过的地方好像都带着一阵柔和香风。

    季蓝栀依旧垂头做自己的事情,整个班里只有自己和她不熟悉,因为自己是高二才进来,而他们已经在高一就认识。

    手上一抖,墨汁在本子上晕成一个小黑点,季蓝栀就看着它晕染的面积越来越大,手里拿着的笔杆攥了又松,在手里打转。

    是她的错觉吗,刚才邓青稚路过的时候,往施宁晨坐的位置看了一眼。

    ……

    因为低烧的原因,刚上完第一节课的季蓝栀再加上早起残余的困意,一直在窗边打盹,鼻子里积攒的不通气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

    下课铃一响,有的学生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还有的串座位找不同的同学说话。

    季蓝栀清醒了一下神,看见旁边已经趴下的钟冉澄,抿抿唇没说话。

    她伸手摸了下水杯的温度,因为上课不能喝水,现在晾得已经有些凉了,她刚想拿着水杯起身重新兑点热水,旁边突然冲上来一个人影。

    原本握着水杯的手就没劲,旁边的人没注意她起身,这么一撞,她下意识把杯子往里自己这边扣,大部分水洒在自己身上,但是不可避免的,一些水也洒在撞着她的那个人身上。

    “啊。”旁边传来一阵惊呼。

    季蓝栀定眸一看,手上一紧,和她撞在一起的人是邓青稚。

    她们俩撞到的声音不算小,一下子整个班的视线都聚集在这里。

    施宁晨听到声音回头,在看到之后伸手戳了一下贺郁渊,言简意赅:“纸。”

    贺郁渊看清情况连忙从桌洞里拿出一袋纸巾,施宁晨递了过去,放在季蓝栀的桌子上。

    邓青稚眼神暗淡了一瞬。

    季蓝栀率先道歉,她低烧有些浅浅的鼻音:“对不起。”

    邓青稚看到自己身上的水渍面积又看向季蓝栀上身的痕迹,抿唇笑了一下:“没事。”

    她伸手抽了几张纸,先递给季蓝栀,她接过以后又抽了几张擦自己身上的水渍。

    有女生揽着邓青稚的胳膊往教室外走:“我陪你去洗手间吧。”

    邓青稚没拒绝,只是路过施宁晨位置的时候,喊了他一声:“阿晨。”

    施宁晨眼里依旧是礼貌的笑意,直视她的眼睛,唇角似有若无勾起一个弧度:“欢迎回来。”

    邓青稚脸颊微红,一开始站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少女此刻难得露出了羞赧,她似乎很开心,敛着笑意在走之前说了一句好。

    季蓝栀觉得窗口刮进来的风好冷,她下意识地动作结果就是她腹部处的衣服几乎全部湿透了,她握紧了已经同样湿透的纸巾,麻木地反反复复擦,被钟冉澄发现才停止。

    今早的不适再加上现在这个局面,让她有很多瞬间感觉到沮丧。

    掌心一片濡湿,好像在她心里下了一场不会晴的雨。

    邓青稚离开以后,似乎有更多目光朝她聚集。

    好奇的,探究的,意味深长的。

    季蓝栀死死压抑住眼眶里快要崩塌的稳定情绪,转眸又想起邓青稚看向施宁晨的那个眼神,以及施宁晨那一句含笑的“欢迎回来”,好像只是想想,就已经足够苦涩。

    她缺少面对残酷现实的勇气,就如同此刻,她满身狼狈的此刻。

    好像刚从泥泞里逃出来,接着又在她身上下起瓢泼大雨。当她爬过一座山峰之后,又会发现下一个比之前的还要陡峭。她满头大汗泫然欲泣地走过发现有人已经早早站在了山顶。

    等到自己到达山顶,发现原本站在山顶的那些人已经轻装上阵奔赴下一个景点。

    他们永远错开一步。

    而一步就是一座大山。

    所以自己只能更努力往前跑,直到成为能引领自己的人。

    他就在前方,你再等等我,或许我可以追上。

    施宁晨逆光而站,望向他的人从来不占少数,只是自信明亮地和他说喜欢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她。

    永远不会是那个渺小到发光都微弱的季蓝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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