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光路可逆
真是总结精辟到位，比如现在，她又卡住了思路。
后背冷不防被人轻轻戳了一下，一瞬间文思泉涌，让温栖玥从知识的海洋里上了岸。
她没停手，快速写完《王后雄》函数解参数专项训练的最后一道大题，才直起背，转过头去看着逆在光晕里的人。
沈清砚神情仍是平静，也没多说话，下一秒，一杯已经插好吸管的白桃气泡水递到温栖玥眼前。
温栖玥始终觉得，沈清砚是晨雾中的雪松，拥有山风和暮霭，靠近他时，就能听到风落入轮回的声音。
比如现在，她耳畔的杂音尽数消散，只有视觉很灵敏，眼里全是沈清砚。
她愣愣地看着沈清砚，有些缓不过神来。
沈清砚别扭地挪开视线，唇瓣微动，声线平缓：“礼尚往来。”
啪！温栖玥心里的小烟花升级成小炸弹，又把她炸死了。
下午的自习课，班主任主要宣布了这个周周四和周五要期中考的事。
本次期中考主要是为了检测这两个多月以来大家的学习成效如何。
同学们纷纷哀嚎起来，悲愤交加，各种不满和控诉简直要冲破屋顶，然后在一片哀嚎后都含泪埋头学习起来。
每一次考试都会有一些躲起来的星星发光发热，又或是一些发挥失常的星星陨落。
临近考试周，各科老师神仙打架，争先恐后的逼迫体育老师生病，白花花的卷子纷纷扬扬的落下，压的学生苦不堪言。
但一想到考完试就是周末，悲喜交加下，整个教室里充斥着一种名为“痛并快乐着”的氛围。
万恶的考试，是谁发明出这么恶毒的东西，看看把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摧残成什么样了！
数学课上，老苟拿着画双曲线的三角板猛地往讲台上一敲。
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讲台下目瞪口呆的祖国花朵们，邪魅一笑：“我要开始变形了喔。”
然后就是万众瞩目的时刻，数学老师即将要用他那双神圣又圣洁的巧手，把一堆字母慢慢的变成数字。
同学们纷纷屏气凝神，整个班级的气氛又开始压抑起来，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漏掉一个关键点就会与数学天人永隔。
上完一节课的时间总是如此的短暂，下课铃一响，班里瞬间趴倒一片。
“人固有一死，或死于函数，或死于电路。”一节数学课，把苏云梨的精气神都抽干了。
如同一棵霜打的茄子，抱着一本新的小说，将下巴搁在温栖玥肩头。
苏云梨当初脑子一热选择理科，现在对着物理数学都是一个劲地喊天喊地，就像祥林嫂一样：我当时怎么这么傻啊，我真傻！真的。”
苏云梨沮丧地抱住脑袋，唉声叹气道：“大型考试一到，又要受到你们这些学霸还有学神的降维打击。”
“哪有这么夸张。”温栖玥耸了耸被她靠着的肩膀：“扣一，佛祖保佑你。”
苏云梨“嗖”的一样抬起头，看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温栖玥，脸上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温栖玥抿着唇笑，摸了摸苏云梨的头，恢复正经：“哎呀，别灰心梨梨，考前好好抱一抱佛脚，说不定佛祖就怜惜你了呢。”
“好！”苏暖斗志也被点燃了，瞬间直起身来，准备干一套数学卷子激励自己。
可是五秒后斗志的火苗被浇灭了，苏云梨又倒下了，她本来就是个享乐主义者，只可惜，摆又摆不烂，躺又躺不平。
她重新靠回温栖玥的肩头：“可是我连上节课老师讲的题都没懂，我还是今天晚上去拜一拜佛祖吧。”
温栖玥从桌上的零食盒里掏了两颗悠哈糖，剥开，递了一颗往自己嘴里送。
又重新剥开一颗，递了苏云梨嘴边，笑的一脸宠溺：“亲爱的，张嘴。”
苏云梨乖乖的张开嘴巴，等待投喂。
嚼了嚼，苏云梨眸子弯弯像是皎月，心满意足地笑：“果然，还是吃糖最能填满我一颗空虚的心。”
温栖玥从书里抽出一张空白的草稿纸，顺手拍在桌子上，微微勾了勾嘴角：“佛祖派我来拯救你了，小富婆，需要我再帮你细致的讲解一下难题吗？”
靠在温栖玥肩上跟软了骨头似的苏云梨瞬间双眸放光，正襟危坐，把手放在左心房严肃道：“玥玥，要是你是男孩子就好了，我以后一定嫁给你。”
温栖玥闻言眉微蹙，神色凝重，娓娓道来：“小苏同志，请你不要恩将仇报。”
宋垚听完两人的对话，笑脸盈盈的调侃道：“我说小梨子，你去拜佛祖，还不如拜拜我们家阿砚，学神的光辉庇佑你。”
苏云梨猝然回头看向宋垚，捏紧了拳头，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狗东西，你想让我死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看见苏云梨臭臭的表情，宋垚笑的直拍大腿。
而话题中心的学神仍旧眸光淡淡，不置一词，气定神闲地做着手里的奥数题，指尖有节奏的在笔上敲击。
十秒后，敲击声戛然而止，沈清砚提笔，手肘压在散发着浓厚的油墨味的试卷上，开始写解题步骤。
下午最后一节课安排了学生自主复习，或许是临近考试，班上比平时安静了不少，就算没有老师，也没一个人交头接耳。
学霸查缺补漏，学渣女娲补天。
后排的宋垚嘴里念念有词：“abandon，abandon，抛弃，放弃。”
苏云梨咬了咬笔头，庄重的写下一串数字，兴奋的掰着温栖玥的双臂摇了摇：“玥玥，我算出来了，是1552个人。”
“……”
温栖玥沉重的叹了口气，摇摇头：“又被逼疯一个。”
她趴在桌子上看书，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东方快车谋杀案》。
温栖玥喜欢看一些课外书来陶冶情操，但她其实不经常看这种烧脑的犯罪推理类小说，因为容易掉头发。
谁知一看起来却欲罢不能，根本停不下来，温栖玥看到整本书的三分之二，快要揭晓真相时她才停下。
她合上了书，闭眼开始回想书里情节，试图自己做一个推理。
总得来说整本书就是在讲一个人的残暴，一个家的毁灭，和一群人的复仇。
笔尖游离在草稿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温栖玥手托着脸，不知道该干什么。
临近放学她也静不下心做题，不过身后一直静悄悄的，温栖玥倒有点儿好奇沈清砚这会儿在做什么，但是又不好意思打扰他。
于是，机智如她，在堆成小山的书前面立了一块圆形小镜子。
窗外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子落进来，光束中有细小的尘埃在飞旋。
温栖玥调了调角度，反射的角度刚好能够看见沈清砚，小镜子框出圆形画面，映出一张干净清晰的脸。
温栖玥呼吸一滞。
因为此刻沈清砚正屈指抵在额侧，半张脸浸染在光晕里，他的视线隔着镜子，与她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双极为漂亮清冷的眼眸，好似水遮雾绕般注视着她，看不出情绪。
细微的气氛在两人的沉默之中蔓延开来，像是一股萦绕的暗香，将两人纠缠在一起。
可恶，她忘了，光路是可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