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对你负责
沈清砚不回话，无声的眨了眨眼睛，睫毛轻颤。
她是从哪里看出他饿了的，而且，她真的是在关心他饿没饿吗？
温栖玥跑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放着她很喜欢的一家甜品店的招牌甜点，伯爵红茶芝士慕斯蛋糕。
红茶香氛，清淡如风。
有点像海边起了薄雾，一层一层漫卷上岸。
心里流淌着一股说不出的暖意，爸爸妈妈知道她爱吃这家店的糕点，大概是想着她要回来了，才提前备着。
温栖玥走后，一团雪白色的绒球，跳上沙发，趴在沈清砚的怀里喵喵叫。
沈清砚神情缓和，揉着桃酥的下巴问它：“小桃酥，两个月不见，你是不是又胖了？”
等温栖玥端了两盘小蛋糕折返回客厅时，隔了两三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桃酥趴在沈清砚的怀里，盘成一个白色大毛团，沈清砚细长的指尖自小猫头顶的绒毛中穿行而过，轻轻抚摸着桃酥的小脑袋，温柔的和它说着话。
光线柔柔的洒在少年的身上像是被镀上一层光，漂亮养眼的不像话。
他的手秀窄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柔和而带珠泽，骨关节和指尖都泛着玫瑰粉色，肤色呈现冷白色，在灯光下泛着玉碎般的光泽。
隐约还能看见淡淡的青色血管和微微凸起的青筋，骨指微微弯曲时，像是艺术家精心雕琢出来的一般。
真是一双漂亮至极的手，力量与美感并存，是一双，很适合弹钢琴和握手术刀的手。
他的嘴角微弯，勾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眸海温涟，藏山高水远。
神情是她没有见过的柔软。
连左下角眼尾处的那颗泪痣都透出温和的味道，如同南国初雪般淡淡的清冷直抵心扉。
虽然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沈清砚明显是一个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十分不容易套近乎的人。
但温栖玥又无比的确信面前这少年并不是看上去那样清高孤傲，那清冷淡漠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细腻温柔的心。
一种奇怪的感觉瞬间涌上温栖玥心头，酥酥麻麻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温栖玥闭了闭眼，轻轻吁出一口浊气，心里默念两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按捺着悸动的心，尽量维持面部平静，轻手轻脚的靠近，却总感觉整个人都脚步虚浮，有种不知身处何处的迷茫感。
她把小蛋糕放在了沙发一侧的茶几上，挨着沈清砚边上坐了下去，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会儿灯光柔和，布偶猫软软地趴在膝盖上，冷漠如沈清砚也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舒适感。
感受到一旁的沙发轻陷下去，他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沈清砚抬头看向温栖玥，脸上的清浅笑意还未消退，眼睛里带着温和明亮的光。
温栖玥看的又是呼吸一滞，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耳根泛起一缕微红。
美色当前，温栖玥有些紧张，端起一盘小蛋糕递给他：“你……你要尝尝吗？很好吃的甜点。”
沈清砚敛了敛笑容，摇了摇头，态度礼貌：“谢谢，但我不爱吃甜食。”
温栖玥惊呆了：“你居然不爱吃甜食，那你吃什么，吃青草吗？”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她刚出口，就为自己问了这么冒昧的问题而后悔，是大拇指在地上抠出一座魔仙堡的那种尴尬。
沈清砚的表情完全地沉下来了。
温栖玥亡羊补牢，苍白地解释：“不是，我就是觉得你的饮食很健康而已……”
沈清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扫了一眼她手上的小蛋糕，神色幽沉的说道：“晚上吃甜食容易长蛀牙，还有引发心血管疾病的可能。”
温栖玥：……听我说谢谢你嗷。
温栖玥不满他的打击，用小勺子挖了一勺慕斯放进嘴里，奶油香甜，丝丝滑滑的，她满意的眯了眯眼：“我不会的，你别妄想诅咒我。”
沈清砚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不是诅咒，这是科学。”
温栖玥：………去你的科学！
温栖玥没再搭话，认真端正的小口吃着点心。
她的视线也时不时会乱瞟沈清砚。
而后者则气定神闲地坐着玩手机，他玩手机时脸上会有些微表情。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古装剧里那些皇帝批阅大臣们的奏折时，严肃认真，又有走流程的敷衍神情。
温栖玥心里暗自感慨，单从长相来说，沈清砚绝对算得上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而性格简直……一言难尽。
她忽然很好奇，沈清砚平日里是什么样的。
一板一眼，循规蹈矩，枯燥无趣？
作息健康，生活规律，饮食清淡？
还是一个合格的养生标兵？
明明才比她大几个月，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成熟稳重的老干部作风。
就像是西游记里恪守清规的唐叁藏，莲花座上戒律森严的地藏王，温栖玥在心里暗自思忖。
温栖玥很快就炫完了一盘小蛋糕。
其实她一点都没饱，但沈清砚坐在她旁边，举手投足都是优雅贵公子的模样。
而她就像是在扫荡敌营，手起刀落，丝毫不带犹豫。
所以温栖玥觉得很有压力，不好意思暴露她真正的食量。
见沈清砚和桃酥相处的很愉快，她状似不经意提了一句：“沈清砚，桃酥好像很喜欢你诶。”
桃酥其实很怕生，以前把它带出去玩，一些路人小姐姐见它又仙又乖，都忍不住想撸一把，可是桃酥基本上看见陌生人就会缩在自己怀里，一点也不喜欢别人碰它。
但它和沈清砚却相处的十分融洽，简直都不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呵呵，果然，世风日下，连一只猫都是妥妥的颜控。
“嗯，桃酥很可爱。”沈清砚破天荒的没有堵她的话，唇角微弯，笑意铺散，慵懒又温柔。
性感撩人的声线拓在耳边，温栖玥的耳骨处被掀起了一阵涟漪的酥麻感。
她放在身侧的手“咻！”的蜷缩了一下，指尖处还有丝丝电流漾过。
温栖玥又双叒叕很没骨气的看呆了。
沈清砚的眉眼优越至极，鼻梁的弧度也是极其精美。
尤其是他左侧眼角下的那颗褐色泪痣，睫毛每一次颤动，都有浅浅的辉光落下来，泪痣时而被藏匿起来，若隐若现、撩人心弦。
她的目光忽然间就有点贪婪了，沿着少年性感的喉结往上，目光往上，一瞬不移的盯着他看，可又觉得这美貌实在是过于扎眼了。
温栖玥想，原来，月光清冷到极致，也像阳光一样，让人无法直视。
“你还要盯着我看多久？”沈清砚忍了半晌终是没忍住，抬起头来。
他身上就那么点零件部位，被她毫不避讳的瞄来瞄去好几遍。
沈清砚那双狭长的眼睛犹如月夜下幽静的寒潭，冷淡而疏离，静静地看向温栖玥，比月光还薄、还淡、还凉，还静。
温栖玥默默地想，色令智昏，她已经没皮没脸到一定程度了。
就这样直勾勾盯着他，不加掩饰：“可以吗？那我再多看一会儿。”
说话时，身上的流氓气息，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
沈清砚被她的话蓦地噎了一下，耳根隐约泛起热意。
他不禁拧了下眉，眸色微沉，闪过一丝不虞之色：“你讲话一直都这么直白？”
温栖玥没否认，有恃无恐：“当然，做人要坦诚，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温栖玥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倒真像有那么一回事儿。
她顿了顿，把脸轻凑过去，桃花眼微挑：“而且啊，我也没对别人这样过啊。”
沈清砚看过去，就见温栖玥那双雾气氤氲的桃花眼充满魅惑，她满脸无所谓，用一种我是流氓我怕谁的眼神和他对视。
“不知羞。”
沈清砚别过头，躲开她的眼神，尾音冷冷上扬的语调里，多少带了点控诉。
胸口堵着一口气，被噎了话，他是没想到，这人的脸皮还真是挺厚的，还能反怼过来，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沈清砚的眼睫纤长得根根分明，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想停下来数一数。
温栖玥悄悄打量他，却发现灯光倒映着男生清隽的侧脸。
莹润的耳垂泛起浅淡的绯红，宛如蚌壳含住的粉珍珠。
不是吧，这就生气了？
温栖玥无声哂笑，她竟然觉得沈清砚生气的样子莫名的可爱，就跟动物园里逗着小狮子的游客，看着他炸毛就觉得特快活。
她可能有什么大病。
她不是瞎子，看得出来沈清砚不怎么想搭理她，不过没关系，她最擅长没话找话了。
思绪偶然飘忽，一想到这样一个清风霁月，似月华般朦朦胧胧，遥不可及的人，她居然小时候就把人家咬了一口。
温栖玥心里不禁产生了一种亵渎神明的罪恶感，冰雕玉琢般的细颈浮起一层绯红，热度明显。
她想了想。
端正坐姿，郑重其事地说：“沈清砚，对于我小时候咬你这件事我正式向你道歉。”
“虽说是年幼无知，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占了你便宜，以后你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在所不辞。”女生清凉好听的声音娓娓道来却不可避免的染上些许旖旎。
末了她还添了一句：“但前提是你要和我一起。”
沈清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