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衙门
公堂上高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屏风上林间松鹤的图案栩栩如生。
衙门外乌泱泱的聚集了许多民众,儿媳毒害夫君婆母的剧情,以前只在戏文里听过,今天却真实发生了,这热闹怎么能错过。
这边,只见衙役手拿鼓槌,击打堂鼓三下,声音响亮。
又见三班衙役走出,手拿杀威棒,表情严肃,于两厢伺立,然后齐声高喊“升堂”。
这时,白知县身着青色官服,官服上绣着鸂鶒的图案。
他从暖阁东门进了出来,随后坐上大堂。
白知县的左下方是坐的是衙门师爷,负责案情记录。
而右边却被一方屏风所遮,透过屏风,俨然可见里面坐着个人。
白知县扶了下头顶的乌纱帽,今天早上衙门突然出现了个神秘的大人物。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对方今天拿出的可是个正二品的武官腰牌。
这会子这个大官要旁听案情,自己怎敢不从。
白知县右手拿起惊堂木拍下,示意外面看热闹的众人安静。
“肃静,带原告与被告上堂。”
早有衙役带着阮氏母子和颜鸢鸢来到了大堂。
又示意他们分别在大堂的原告石和被告石上跪下来。
“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速速道来。”
沈氏以头俯地:“民妇是阮家村人士,民妇状告儿媳颜鸢鸢谋害夫君与婆母,偷盗他人物品。”
“可有人证物证。”
沈氏伸出手臂:“民妇身上的伤就是颜鸢鸢雇人殴打所致。偷盗物品一事,民妇的娘家嫂子王氏就是人证,那日的街坊邻居也都看到了,他们也是人证。”
白知府又看向跪在被告石上的颜鸢鸢:“被告颜鸢鸢,你对状告可有疑议?”
颜鸢鸢叩头:“民妇对偷盗一事,不认。只凭镯子出现在我床上,便认定是我偷了镯子,过于荒谬。”
“那便带人证,带人证王氏与阮家村村民。”
衙役带着王氏与那日在场的邻居进来。
阮家村村民还算实诚,并无欺瞒。
“大人,小人只是看到镯子在床上,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时沈氏拉着王氏,一脸得意,一副势在必行的神情。
“嫂子,你快告诉大人,你的镯子是不是她偷的。”
王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哆哆嗦嗦的说道。
“回大人,镯子不是颜鸢鸢偷的,是沈氏让民妇陷害颜鸢鸢偷窃,然后好休了颜鸢鸢。”
沈氏和阮际亭一脸的震惊,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氏。
“嫂子,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糊涂了?”
王氏没有理阮氏母子,而是接着对白知县坦白。
“是沈氏许了民妇好处,让民妇去陷害颜鸢鸢的,那镯子也不是民妇的,是沈氏借来的。民妇的镯子早就当了,这是当票。”
一个时辰前,王氏来到衙门找儿子沈石泉,想让儿子利用公务之便,帮助沈氏打赢这场官司。
哪知道衙门一打听,儿子已经消失两天了。
她找到儿子的住处,一个陌生人在等着她。
而且那个陌生人还告诉她,若是今天的公堂上她不说实话,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沈石泉了
王氏辛苦大半辈子,就指望这个儿子,没了儿子,她也快活不成了。
权衡之下,只能舍车保帅。
白知县接过当票,认真确认。
“大胆沈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沈氏万万没想到王氏会反戈,知道大势已去,她只能换个理由。
她头如捣蒜:“民妇知罪,但颜鸢鸢殴打我们母子是事实,还请大人明察。”
白知县看向颜鸢鸢:“沈氏所说可是事实。”
颜鸢鸢毫不避讳:“这件事我不否认,人是我打的。但大人请听民妇诉说原因。民妇要状告沈氏与阮际亭残害民妇腹中胎儿,私自贩卖人口,害人性命。”
被告变原告,已是少之又少。
若是颜鸢鸢口中所说的都是事实,那颜鸢鸢打死他们,众人也觉得合理。
人群中一阵阵唏嘘声,看热闹的劲头越来越大。
“你胡说,我何曾害过你,什么孩子,你嫁过来三年,就是个不下蛋的鸡,哪里来的孩子。”
颜鸢鸢目光虔诚:“还请大人许我带人证。”
得到白知县许可后,颜鸢鸢喊来了一直在外面的谢芳尘。
“阿尘,把人带过来。”
只见谢芳尘带着个郎中装扮的人来到公堂。
早有人认出了那郎中的身份:“那不是城西的庸医,王麻子嘛,这庸医,可害死了不少人。”
“可不是,他怕被人追着打,已经很久不回家了,听说去了别的地方继续招摇撞骗。”
“回大人,小人是城西的王麻子。三年前,沈氏喊我去给她进门三个月的儿媳把脉,那时沈氏儿媳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沈氏很高兴,问我是男是女,我示意给了银子才能说。可沈氏小气,就给了几个铜板,我心里嫌少,就告诉她是个女娃。哪知沈氏一听是个女娃,就让我开副药打胎。前段时间,沈氏还从我这里购买了一副可以让人喝了就变哑巴的汤药。”
颜鸢鸢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人明察,我手里拿的就是那副沈氏想毒哑我的汤药。”
她转身喊来卫宁霜,拿过那张卖身契:“这是阮氏母子私自贩卖我的证据,寻芳楼的张妈妈我也押了过来,大人有疑问,也可以问她。”
颜鸢鸢后退几步,重重跪在地上:“证据确凿,请大人还民妇清白。”
“罪人阮沈氏,残害子嗣及他人生命,私自贩卖人口,判其流放之罪,流放三千里外,永世为奴。罪人阮际亭,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发配南疆做苦役。”
“谢大人明察,民妇还有一事。民妇与阮际亭夫妻情份已决裂,望大人许民妇自由之身。”
白知县有些为难:“这需你们族中主事的长辈同意,然后拿着他们签字的放妻书来,我才好签署相关文件。”
阮家村的放妻书是最难拿到的,曾经有位妇人刚进门三天,丈夫便出意外死了。
那位妇人为拿一封放妻书,散尽所有,到最后也没拿到。
众人心中摇头,想得到那三位长辈的签字,可真的比登天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