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开祠堂
约莫着快到辰时,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颜鸢鸢一夜未眠,一晚上来回走动,心中思绪万千。
成败与否,今天便能见分晓了。
冷冬来临,天寒地冻。
虽置身屋内,也还是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屋外的瓦檐,早有透明的冰锥垂了下来。
鸡鸣声叫了许久,道路上却还是少见往来的人。
颜鸢鸢索性在外廊架起了火堆,喊着屋内的众人来烤火。
闻渡一昨晚就走了,这个时候,他也确实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何况他说他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倒是卫宁霜,她见不得颜鸢鸢被阮氏母子如此欺负,昨晚堵住了阮氏母子的嘴,狠狠的揍了他们一顿。
望着燃烧跳跃的熊熊火苗,颜鸢鸢没有了以前的孤寂感。
她本来就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不知道何去何从,嫁给阮际亭也只是为了报恩。
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日子,她过了三年。
三年来无人关心她的生死,无人关心她的想法。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的身边出现了那么许多关心她的人。
为了这些人的关心,自己也得活的体面。
颜鸢鸢用脚碰了碰阮际亭,阮际亭马上被吓得抖了起来。
昨晚被折磨了几个小时,这会儿才沉沉睡去。
颜鸢鸢的动作,让他马上又条件反射似的的捂住了脑袋。
嘴中呜呜咽咽的,似乎在说着,别打我,别打我。
他的眼眶肿了起来,脸上几处乌青。
颜鸢鸢拿开了塞在他嘴里的抹布,俯身蹲了下来。
“我是你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回来的。你要休我,好,可以。但是,你必须也把休妻的程序流程走一遍。”
她让人解开了阮氏母子身上的束缚,让他们离开。
“我放你去请几位叔公,既然要休妻,那就开祠堂。”
阮氏母子赶紧手脚并用的逃离了颜鸢鸢身边。
“你这毒妇,你不得好死,你谋害亲夫,婆母,我要告你,我要休妻。”
阮氏祠堂位于村子的中心,凡遇婚丧寿喜,或族中重要之事,皆要敲响祠堂中的铜钟,鸣钟三响,以示众人,有事发生。
冬月农闲,钟声响起后,早就有好事之人去凑热闹了。
阮际亭与沈氏比颜鸢鸢一众人早到,他们早就在众人面前恶人先告状了。
一进祠堂的门,穿过人群,便看见沈氏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向众人诉苦。
“你们可得为我们母子做主呀,这个贱人,毒妇,她想要杀了我们母子,你们看看,她把我们打成什么样了。”
一面哭一面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乌青。
阮际亭也不甘示弱,继续添油加醋。
“我娘说的没错,这个贱人就是想杀了我们,你们看看我的牙齿,活生生被他们打掉的呀,还好我是命大,要不然今天早上你们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阮氏母子一声大过一声,围观看热闹的人聚集的越来越多。
人群中议论声四起。
“我看阮家那娘子不像他们说的那种人,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觉得也不像,素日里那么平和的人,不可能做这种事。”
人群中还有另外一种声音。
“那也不一定,我前几日做活时 还看见阮家娘子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你们说,是不是阮家娘子找了个野男人,这才想把自己相公杀了,好去与那野男人私奔。”
这话一出,语惊四座,一时间,议论声大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盖过了屋里人的声音。
大叔公赶忙出来稳定把持场面。
“事情还没弄清楚,不能听信一面之词,都不要瞎猜测,我们问问鸢鸢。”
大叔公转头看向颜鸢鸢:“鸢鸢呀,他们说的是实话吗?”
颜鸢鸢看了看众人,语气坚定:“是,昨晚把他们绑起来扔柴房的是我,指使人打他们的也是我,对我就是想杀了他们。”
颜鸢鸢的话音落下,如同平地一声雷,炸了众人的耳朵。
“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呐,居然做出这种事。”
“娶了这样的蛇蝎之人做妻子,让人恐难安睡。”
“这鸢鸢看起来一脸的无辜模样,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卫宁霜是个火爆的脾气,她最见不得颜鸢鸢被如此冤枉。
“你们乱说些什么,听鸢鸢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众人皆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颜鸢鸢。
颜鸢鸢接着说道:“是,我是想杀了他们,但我没有这么做,论狠毒,我自然比不上这对母子。”
她用手指向一旁的阮氏母子。
“我自认嫁进阮家三年,侍奉夫君,孝顺婆母,并无出过半分差错。”
说话间她的眼泪划过脸庞,一脸悲戚惹人怜惜。
“可就在昨日,这对母子,先是诬陷我偷盗在先,想趁机一纸休书休了我,后来,竟想毒哑我,将我卖去寻芳楼,论狠毒程度,你们哪位比得过他们。”
剧情发生反转,众人惊呆,这事一波三折,众人又是议论了一通。
阮际亭见颜鸢鸢讲出实情,心中慌乱。
“舅母的镯子就放在你的枕头下面,邻居街坊也都是看见的,你还说不是你偷的。光凭偷窃这一条,我便能休了你,更何况,这么多年,你都没能为我阮家生下个一男半女,这是无子。试问一个女子在夫家偷窃,无子,夫家如何不能休了你。至于你说的毒哑你,把你卖去寻芳楼,更是你空口白牙的污蔑我们。”
颜鸢鸢直视阮际亭的眼睛,眼中的轻蔑之意呼之欲出。
“你们设好了圈套,就等着我钻进去,没有证据,你们是不会承认的。既然你们说我想杀了你们,那就是牵扯到人命,那这就该衙门管。那我们就去衙门走一遭,谁是谁非,马上就真相大白了。”
听到衙门,沈氏想到了自己做过的事,她有些心虚。
“这是我们阮家族中之事,去衙门干什么,不去不去。”
阮际亭拉了拉阮氏的衣袖:“娘,舅舅家的表弟不是在衙门当差,我们与表弟好好说说,这官司,我们输不了。”
一想到衙门内自家有人,阮际亭的语气都变强硬了。
“不就是衙门嘛,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