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文明方程式
进入“绯色黎明”逐渐成为末日之后放纵自我的唯一方式。
不过，幸存者们更喜欢称它为“新世界”。
它是怎么产生的，没有人知道，也就没有人在意。
蓝星的人在年龄达到十八岁后，将会自动得到进入新世界的资格，通过在其中探索获取信用点，以维持在现实世界的生活。
这件事听起来很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幻想，那时有无数人把它当作了未来。
实际，在前年的春天，末日没有来临之前，司灵还有过这样的想象，和她一样的人还有很多，所以当一切以超出期待的程度成真时，除了做梦一般的感觉之外，还有令人不安的心慌。
这个世界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没有人做好准备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在毫无征兆就演出的剧情中她也并未例外，但是，在别人惊慌失措的尖叫之夜，她，觉得世界毫无波澜，平静得令人陶醉，当然，是相比那个三年前才毁灭但早就死在了上个世纪的世界。
司灵庆幸于它至今没有被勤劳勇敢的人们重建。
不能进入新世界确实让她很难受，毕竟，她还是一个正常人，而一个正常人，并没有太多的耐心来看满目疮痍的花园，尤其是，这是一个花园里没有花的花园。
到现在为止，生活都过得不开心。
她艰难地从床上撑起身来。
这个只有结果的过程花了她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没有找到鞋，索性光着脚，感受一下冰凉的地板。
这有助于找回更多的方向感。
十秒之后，她找到了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桌子上有半杯水，付出了右膝撞在铁桌腿上的代价。
没有任何收获不需要代价。
又过了十秒，根据桌子的位置，她成功避免了撞上椅子的代价，并且找到了灯的开关。
嗒！
灯亮了。
这下，门的位置就很明显了。
在开门前，还是先缓一缓。
二十秒后，司灵慢慢地拉开门，试探着往外看了一眼。
很好，是白天。
她很喜欢白天，这也是比伤口的疼痛更让她难受的原因。新世界一年只有一个星期是夜晚，如何让她不喜欢。
手机铃声响起。
关门，在打电话的人不耐烦地挂断电话之前，司灵重新挪到床边。
拿起手机，缓缓坐下，顺带着扫了一眼来电号码。
她没有任何印象，这是一个陌生人的来电。
她的这个号码，可从来没有告诉过第二个人。
“喂！你好，我是……。”
“这里是天阿拓荒者中心，接下来我们将会询问一些问题，希望您不要有任何隐瞒。”打来电话的人似乎知道她。
“那么，你问。”
她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在2055年3月22日的行动中，你擅自离开了你负责的战备执勤区？”
明明是质问，但司灵听到的是不容辩驳的肯定。
“是。”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接着道：“她承认了。”
不知道是对谁说的，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一分钟后。
“司灵，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电话那头似乎换了一个人，“第一，明天这个时候，有一辆车会停在你的藏身之地，你可以坐上它去喝一杯咖啡。”
“那第二呢？”
“拓荒者总部的囚车。”
“如果我选第二呢？”
“你不会，”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了解她，“囚车上不会只有你一个人。”
“你是谁？”
“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
“你们想要什么？我不觉得我还存在什么价值。”
“何必明知故问，我个人很欣赏你的谦逊。”
电话挂断。
司灵的眉头泛起了波澜。
对方对她的了解程度，似乎有点过度了，也过界了。
当然，他给出的条件，确实是很大的诱惑。
她自然更愿意选择活下去。
但是对活下去这个决定，她不知道能不能说服自己。
如果只是丢掉一片寸草不生的领土，那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她丢掉了更重要的东西--作为拓荒人的尊严和一群与她出生入死的同事。
她没有理由选择生，可是，她也没有权力选择死。
……
司灵一夜没睡。
她要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夜尽天明时，起床活动了一下，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可以正常行动了。
终于到了与那个人约定的时间，司灵最后整理了一下作战服，检查所有装备，确认无误后，她拉开了房门。
外面，刚好有一辆车停了下来。
拓荒者总部的囚车。
与她所想的一样，那个人，是拓荒者总部的高层统领。
但是他哪个家族的人，司灵暂时没有头绪。
车门打开，里面除了开车的司机，前座副驾驶是一个有着一头不羁黄毛的男人。
她不喜欢与这种人并排而坐。
后座是一个身着作战服的男人，有着黑色的头发。
气息和她是同类。
司灵坐进了后座。
车子开始疾驰，车上的人也没有避讳的意思。
车辆经过的每一个地方，她都认识。
车子的速度开始变慢了。
要到了吗？
司灵确实很好奇是谁会找上她，她的名气和价值还没有大到能让一个大世家族侧目的地步。
有一句话说，一切赠予都已暗中标好价格。可她，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这个世界，连刚会说话的小孩都知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谁会做亏本买卖。
黄毛先推开车门下了车，又嘭地一声砸关车门，回头给了司灵一个挑衅的微笑。
发现那个女的压根没有看他一眼，又用力地拉开车门，狠狠地一推。
嘭！
司灵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扫了黄毛一眼。
见到自己终于被注意到，黄毛张嘴说了两个字。
他并没有发出声音，但那两个字格外刺耳。
逃兵！
看来，他们确实相看两厌。
司灵并没有因为那个黄毛的挑衅产生心态上的太大波动，她缓缓地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不紧不慢地下车。
那个黑头发的人也下了车。
这里，是天阿最大、戒备最森严、关押人员最多的监狱，从上个世纪开始，进来这里后，最终能出去的就只有尸体。
这座监狱的主人，给了她一个有意思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