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间其实很美好的啦
几日后，龙渊坐在大殿内，身旁是提笔记录重要事件内容的公子白。龙渊煎熬到在位子上磨蹭来磨蹭去，甚至开始无聊到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玩。
突然，略微争执的对话里响起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
“王上。”
龙一凭空出现在龙渊的身边，龙渊察觉到龙一的显现，微微侧了侧头，龙一立马俯下身在龙渊的耳边低语。
“祭祀大人送来了一个小孩子。”
原本慵懒颓废的龙渊立马来了精神，眼中难掩的高兴，她对龙一说道：“快！带他进来！”
龙一刚要抱拳退下，龙渊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龙一的胳膊，她下手没有控制住力道，龙一疼的微微抿了一下嘴唇。
龙渊嘱咐道：“他是本王的儿子，以后也就是你们的小公子，对他必须尊敬，保护好他的安危……”龙渊思索了一阵子，“就……就派暗龙卫里的龙十四，对，就是她，派她专门保护你们的这位小公子。”
龙渊松开了抓着龙一的手，龙一这才得以退下。
遣散了还在争论的朝臣，一边的公子白颔首弯眉笑道：“王上很高兴。”
龙渊没搭理他的话，只一心一意地张望着殿门的方向。
龙一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这个孩子的样貌颇似龙渊，若不是知晓此子并非龙渊腹中所出，否则就连龙渊都要相信这孩子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了。
龙渊一见到孩子的瞬间就没控制住自己，快步冲下宝座，来到孩子面前，半蹲着抱住孩子，挥手遣退了龙一。
“逍遥……我的小遥儿，我的孩子……”
相对于龙渊的情绪崩溃，小孩子的反应却有些木讷，他傻傻地抱住龙渊，不可置信地道：“雪？雪娘？”
龙渊先是笑了一声，后又哭了一声：“有三年没见到我了吧，我还记得，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八岁，这么长时间没见，学宫里的那些纨绔子弟世家子孙有没有再欺负你啊？”龙渊的最后一个字甚至都带着颤音。
“你真的是我娘吗？”小逍遥的脸开始憋的通红，嘴都是向下死死地抿住的，可即便这样，他也掩盖不了声音中的哭腔。
“傻孩子，你体内可是流的我的血，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呢！逍遥……我的儿……”
龙渊将小逍遥抱紧，小逍遥则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再也含不住的泪水和满腹的委屈在哭声中爆发出来，哽咽到吸气都一抽一抽的。
“他！他们都被权哥哥收拾过了……可、可是我知道……他们依旧在说我没有娘的话……”
“怎么可能？小逍遥，娘亲最爱你了，娘……”
小逍遥顶着红红的眼眶道：“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世界上娘亲最爱我了……”
龙渊抱着小逍遥哭，珠珠血泪被孩童稚嫩的手掌抹去。
“后来，我就求师父和舅舅把权哥哥送回去了……”
“为什么？是权初仪有什么……”
“不。”小孩子郑重其事的道，“我不能一直都靠着娘亲这么保护我，现在我长大了，该我保护娘亲了。”
肉乎乎软软的小手捧住龙渊的脸，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
龙渊点点头：“好孩子，别哭，你哭的娘心都碎了。我们这么久没见，怎么能这么不开心呢？走，娘还有礼物给小遥儿准备着呢。”
说到底，小逍遥哪怕再怎么装懂事，也难掩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子的事实，一听到有礼物，便再也不伤心了。
“小白，把那只银镯子拿过来。”龙渊回身道。
公子白放下手中笔，从怀里取出一个用丝绸包着的小包裹，交到龙渊的手里。在小逍遥期待的目光中，龙渊打开了包裹取出被好好包着的那支银镯，龙渊亲手将其戴在小逍遥的手腕上，并且调节了尺寸大小。
“哇——！好漂亮！！”逍遥摸着镯子。
银镯在自然的光线照射下表面流转着光泽。
龙渊慈爱地摸着他的头，道：“这是我亲手锻造的，六辫银镯，你看上面垂着的两个小铃铛，等你遇到了什么危险时想见我了，只要你心中想，铃铛就会自响，这个声音我能听见，也只有我能听见。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小逍遥把戴着镯子的左手举到面前，开心地拨弄着两个铃铛：“可是，我要是长大了，这个镯子不就会戴不了了吗？”
“没关系，它可以随着你的长大跟着长大，它永远都是最适合你的样子。”
小逍遥抬头，露出最纯洁的笑容，却正巧看见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公子白，小人的眉头一皱，疑道：“君……君……”
“君无尘？”龙渊见他说不上名字而抓耳挠腮的样子，只好替他说了出来。
“对！是君无尘。”小逍遥点头。
“小遥儿见过君无尘吗？”龙渊微笑着，按理来说，小逍遥是见过君无尘的，可是当时的年纪很小君无尘又早早死了，就算他见过也不可能记得君无尘的样貌。
逍遥点头：“在舅舅的书房中见过，里面除了舅舅和师父，还有雪娘和其他人，还有他！”逍遥抬手指着公子白。
公子白退往一边，噙笑不语。
龙渊回头看了一眼退到角落里的公子白，笑着道：“不是的哦，他可不是君无尘。”
“啊？”小逍遥梗着脖子，“为什么啊？明明就一模一样啊！”
龙渊抱起小逍遥，刮了刮他的鼻子，道：“他是公子白，两个人只是长得相像，真的不是一个人。”
“哦……”逍遥收回手。
龙渊问：“你刚才说在你舅舅书房里见过？是见过什么？”
“画像。”
“画像？”
“对，一幅很长很长的画像，舅舅把这幅画像藏了起来，但是却经常拿出来看，并且舅舅还教了我各个人的名字，其中，雪娘的画像舅舅跟我说了很多。”
“雪娘……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见龙渊的表情有些暗，小逍遥不由得小声问道。
“没有。”龙渊微笑着拉起逍遥的手道，“走！雪娘带你去玩！”
逍遥脸上失落的表情立刻一扫而光，在龙渊的怀里欢呼雀跃着。
“小白。”龙渊转头吩咐道，“安排好一切。”
“是，王上。”
龙渊转回头来，跟小逍遥说话的声音又不一样，没有对公子白的平淡得有点清冷，而是充满柔情：“你别看我现在瞎，但也是能摸清道路，带你逛一逛妖宫里最好玩的地方！”
欢乐玩了了没几天，逍遥孩子的玩劲就下去了。龙渊看出逍遥的别扭，知道他想要回人间的皇宫。
龙渊抱着他坐上妖王的宝座，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好，等下朝了，我们便启程去人间，我也想去看看你舅舅了。”说完，就吩咐了身边的龙一去备马。
“儿子！上来！娘教你骑马！”龙渊一手抓着缰绳，侧下身子伸出另一只手。
逍遥踮起脚尖，一伸手，龙渊便将他整个人给拽了上去。马突然发觉身上重了不少，不安的用蹄子击了几下地面，把脖子晃了晃，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龙渊摸着马鬃安抚了几下，厉声道：“静。”
还在不安烦躁的骏马竟然立刻安静了下来，这引得逍遥摸着马皮称奇。
随后，龙渊笑着让逍遥抓住缰绳，自己则收腿夹紧马肚，驾的一声，马蹄扬土踏花。
“怎么样？害怕吗？”龙渊附了附身子，在逍遥耳边问。
胯下的马儿如乘风踏云一般跑的飞快。
“不怕！”逍遥双手抓紧马的前鞍，笑的很大声。
“别把嘴张得太大，小心风灌进肚子里引得肚子疼。”龙渊一扬马鞭，转眼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妖界边界。
龙渊下马后又抱着逍遥下马。
守界的妖兵一见来人，齐齐跪下：“参见王上！”
龙渊一挥手，牵着逍遥，说道：“免，通行就是了。”说着抽出腰间的妖王令给为首的将士看了看。
将士确认无误后，转头挥手便喊：“通行！”
“走，我们去找你舅舅。”龙渊一手牵着逍遥一手揽马缰绳，踏过了眼前的这道门关。
门关之后，是逍遥鲜少来的人间京城的城郊。
龙渊下马牵着缰绳，逍遥坐在马背上，双手紧紧地抓住马鬃毛，左顾右盼的看着周围这些不曾见过的新鲜景象。
龙渊笑他一路吱哇乱叫惊讶个不停，看城郊环境，美则美矣，可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哒哒的马蹄声在城郊的村庄里回荡。
龙渊晃了晃头，视线勉强清晰了些，守城的官兵见到龙渊，本想阻拦，可见马鞭上系着的令牌就停下了动作。两人一马已经进入了繁华喧闹的京城里了。
“糖葫芦——刚出锅的冰糖葫芦嘞——！山里的红果——”
吆喝声一起，耳尖的逍遥就向龙渊投出了渴望的目光。龙渊自然抵挡不住如此期盼的眼神，在与逍遥的目光对峙中败下阵来，假意紧绷的脸在一瞬间放松下来转变成笑脸。
龙渊斜着眼睛说道：“嘴巴就这么馋？”
逍遥拉着龙渊的衣袂撒娇道：“雪娘~你最疼小遥儿了对不对？哎呀！这世界上还有哪个小孩子没吃过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娘亲买的糖葫芦啊！”
龙渊被他搞怪的样子逗得噗噗直笑，对着逍遥的小脑袋就是一通乱揉，笑斥道：“你这个小鬼头，古灵精怪的！这些话定是从你师父那里学来的对不对！语气都一模一样！”
逍遥只是做着鬼脸。
龙渊奈何他不了，只能柔柔的笑一笑：“那你在这里不要乱跑，娘亲去给你买。”
“嘿嘿！娘亲最好了！”逍遥给了龙渊一个拥抱。
“是，我也就这个时候最好了。”龙渊笑着叹气，牵绳引马来到小巷子里，找到了一颗老树，将马缰系在树上。再三叮嘱过逍遥不要下马乱跑之后，才放心的离开。
集市上人挤着人，哪怕龙渊没有牵马过市也拥挤的很，龙渊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那个背着插着糖葫芦棍子游走与集市里叫卖的商贩，终于买到了逍遥心心念念的糖葫芦，龙渊掉头往回走。
等龙渊拿着用糖纸包着的冰糖葫芦回来的时候，那棵枝叶稀疏的老树下除了那匹性情倔犟的青鬃烈马外再无别人。
那小小的身影，不见了！
龙渊心里先是一惊，后有快速冷静了下来，她将那支糖葫芦放进包裹里后，摸着青鬃马柔顺的皮毛上的细微刀砍鞭痕，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龙一。”
“王上。”偏僻无人的小巷里，暗龙卫首领跪在地上。
“我儿，去了何处？”龙渊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是，她在说话的时候把牛皮裁制的绳子划得咯咯直响。
“龙十四，是死了吗？”
龙一的上半身恍惚一下，他勉强地将喉咙里的血咽回肚里，一声不敢多吭。
用着略微沙哑的嗓子说道：“回王上，龙十四一直护在小公子身边。”
“好。”龙渊点了点头，面色黑的难看，“很好。”
红光一闪，龙渊的笑脸摆上：“现在，得去看看是哪个找死的短命鬼了。”
龙渊足尖一点，踩着马背飞上屋顶立于房脊之上，她的手中转动起一股灵力，不过几个呼吸，那灵力的粗细就从蚕丝那般变成了跟两指粗的锁链那样粗，灵力链子的一头出现在龙渊的手掌心中，另一头则隐入天地间。
只听龙渊嘲笑一声：“本想着不会用上灵力的。”
有了灵力的指引，龙渊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被人装进草笼里的逍遥。
那玉雕粉装的软乎乎的小脸上挂着好几道泪痕，逍遥一见到龙渊就忍不住的委屈落泪。
龙渊食指贴唇，示意逍遥噤声，这小孩子就用小手捂住嘴巴，可还是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龙渊趁机观察了周围，关着逍遥的草笼子是同另一些空的草笼子堆在一起的，笼子的后面就是一扇虚掩着的门。
龙渊上前几步，从门缝往里看，正见几个壮汉拿着竹子削成的竹鞭子和破麻布一边堵住几个孩子的嘴一边恐吓他们不准哭。
正看着，其中的一个壮汉手拿麻布和鞭子往门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