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皇宫深似海
气氛沉寂下来，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风煜离桃花眼弯弯，打破僵局道：“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但至少雪现在还在我们面前好好地活着不是吗？”
君无尘点点头：“回房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办呢。”他的目光直指被绑起来的七月。
冷邢月眼皮沉了沉，一言不发地抱剑回了自己的房间。风煜离痞笑地看着冷邢月离去的背影，调侃道：“狐王，这狼王也只有在碰上与王上有关的事情才肯开口啊，从认识他到现在小王第一次碰到他说这么些话。”
君无尘官方式的微笑：“他今晚说了这么多，难为他了，今晚之前，他对你我说的话可不超三句。”
“唉，”风煜离突然叹气，“由他及我，你看我还有机会取得芳心吗？”
“不知道，今天舞儿从看见七月坐到你的蛇皮上开始，她好像在不高兴。
“有吗？”风煜离没看出来。
“她一直静默。”君无尘不再多说，衣袖一摆，也回了房。
风煜离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笑着摇头。
次日，紫烟身后跟随着几名穿着若草鱼鳞纹衣服的外门女弟子，一行人进了皇宫。紫烟左右望望，感叹道：“果然，这皇宫就像是一个极其华丽的金丝雀笼，可就算这样，也是好美。”
她戴着紫纱斗笠，跟在领路公公的身后，跨过一道又一道门槛，最终来到了太皇太后居住的慈心宫。
“公公，我们为什么要来太皇太后的寝宫啊？”紫烟问。
“神医大人，是这样的，公主殿下自幼体弱，太皇太后慈爱，于是公主就一直被养在宫里。”
说话间，紫烟就见过太皇太后了。繁重华丽的发饰，看着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凤袍，虽然紫烟看着这老太太身体硬朗，可还是免不住担心老太太被压坏身体。
“神医大人，您看……”大太监发言，紫烟回神。
准备伸手把脉，却被宫女拦下，紫烟有些纳闷地看向高高在上端坐着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朝她微笑示意，紫烟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衣袖一甩，三股丝线顺手而出，缠在公主露出的小半截手腕上。按线诊脉，探了一阵，紫烟收回丝线。
微微歪身询问身边的小宫女：“劳烦将我师父的药方拿出来，我看一下。”
太皇太后挥挥手，一旁的宫女从袖中取出药方，递给紫烟，紫烟张开纸仔细检查配的药，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心说：不对啊，师父虽然经常不靠谱但是药是对的啊，公主的病虽奇，可也不至于这个鬼样子。
“今日的药服了没有？”
“服了，哀家看着她服下的。”太皇太后看到紫烟的表情不对急忙说。
“药渣还留着吗？如果有就取来点。”
太皇太后立马就叫身边的宫女去找药渣来。
“阁主。”紫烟身边的弟子双手托着一方丝帕，丝帕上是一小堆黑乎乎的药渣。
紫烟用银针扒拉来扒拉去看了一眼，问道：“这药渣不对。”
“怎会不对呢？”太皇太后道。
“药渣和药方对不来，药渣里多了甘草。”那么大的甘草片差点没瞎了紫烟的眼。
一个嬷嬷突然说：“是公主殿下不爱吃苦药，奴婢小时跟父亲学过一点药理，就加了一些甘草，想着甘草味甘，能让公主舒服些。奴婢有看过药方！与药方里的药没有相冲，不会伤身的！”
一番话说的紫烟差点当场掀桌子，好家伙，不爱吃苦的就加甘草？什么逻辑？这药方坏就坏在加了甘草上！温睿的药方都敢自己偷偷改，真是不怕吃出人命来啊！还好温睿当初开这个药方只是为了应付皇家，让这公主好好养着身子就行了，到时哪天开心了再一剂见效。
可这老嬷嬷一改，行了，这公主在没被自己师父诊治前用各种名贵东西养的身子骨全给败完了，现在身体恢复最初的样子了，不过也得亏温睿当初没当真，不然养好的身子败坏事小，一命归西事大。
紫烟越想越气，连缩小藏在她袖中的玉都感受到了，连忙在紫烟的手腕上轻咬了一下，这一咬让紫烟理性回归。
好在消火，玉还来不及松口气，太皇太后的一番言论让火重新烧了起来。
“这药方哀家也看过了，让御医也看过了，没有问题。莫不是你们药神阁的神医名声是假的？为什么霜儿吃了这么多贴都不见好转。看你年纪轻轻的，真能是这药神阁的阁主吗？只怕这药方也是假的！”
紫烟噌地从位子上窜起来，把药方往桌子上一拍，怒道：“不可能，师父的药方不可能有错！常言道医者父母心，那个大夫敢拿自己的病人开玩笑，别家我不清楚，但药神阁不会！你们自己乱吃东西导致的病情加重，却把这盆扣在我们头上，你们是真的以为这天下没人敢治你们皇族了吗？御医说的算个屁！他要是真的知道我师父药方里配药的用意，早tm进药神阁当阁主了！用得着在这里？不尊医嘱，就是死了也与我们药神阁无关！”
太皇太后气地咬唇，厉声道：“来人！把这口出狂言的人拖出去斩了！”
屋外的人立马冲了进来，团团围住紫烟，玉麒麟在衣袖里面无语流泪，这是摊上事儿了。
紫烟心里咒骂：真草了！我呸！下个嘴又没个轻重缓急了！
突然，原本在紫烟身后静美如画的侍剑女弟子不知从何处抽出剑来，围成一个圈把紫烟圈在里面护起来，剑刃一致对外。
一个领头的侍剑弟子道：“老阁主有令，伤阁主者。”
“杀无赦！”
看这场面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紫烟控制不住，玉见她快要撑不住了，只得从袖中爬出来，变大窝在紫烟怀里抱着，有了依靠，紫烟定下心来，冲太皇太后道。
“太皇太后，本阁主的话在理，公主的病是从怀上的时候染上的。药神阁有神医是没错，但我们不是神仙！若您执意要斩了我的脑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会不会惹怒我的师父我就不知道了。我师父可是只有我这一个徒弟，血色飞花令一出，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这是在威胁哀家吗！”
紫烟耸肩摊开双手，玉麒麟爬上她的肩膀：“如您所见。”
“放肆！动手！”
“皇奶奶！让人放她走，我的病只有她能治。”床上的人好像起身了，听着声音并不虚弱，应当是喝过药的原因。
“都下去！”太皇太后调整呼吸，“带神医大人下去歇息。”
紫烟不明白这个小公主的意思，抱着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侍剑弟子收回剑，重回了当初温柔的表情。
路过御花园的一方荷塘，紫烟转身对宫人道“你下去吧，我会找到的，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宫人打个躬便走了。又道：“辛苦你们了，你们也先回去吧。”
“阁主注意安全，弟子们先行告退。”几人弯着腰向后退，退了几步后才转身向前走。人都离开，只剩紫烟和玉在原地。
“玉，走，我刚刚看纳凉亭旁荷花池里的荷花结莲蓬了，走！咱俩摘莲蓬吃去！”
玉吐槽：“这都能让你惦记上？馋疯了你！”
“少废话，就问你去不去？”
“……”
“不去？那好，我自己去了。”
“等等！”玉挣扎着，“别放我下去，我去我去。”
“嘿嘿，还治不了你了？”
听着紫烟的奸笑，玉感觉自己上了贼船，而事实证明玉的预感是对的。
“好吃吗？”紫烟拍拍玉麒麟的头。
“好次…嗝～”
“那就行，来变大趴在这里，让我倚你身边睡会儿。”
玉吃饱了就会十分听话，一人一兽窝在纳凉亭内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时，早朝刚下，下了早朝的慕衿恰巧路过纳凉亭，正巧看到这一画面：一个紫衣姑娘依偎在一个像白玉雕琢的麒麒身上，姑娘脚边还有一小堆空了的莲蓬头。
慕衿：“？？？”
“皇上？”左祝疑道。
“你们先下去，朕游赏一下荷花池。”
慕衿遣散左祝等身边宫人，一步步向纳凉亭中走去，眼前景更加清醒了。紫衣姑娘头上戴着紫纱斗笠，紫纱贴着脸极近，一呼一吸都让面纱微微上下起伏。
她是那天那个姑娘吧。慕衿心想。
想掀开紫纱一睹真容，一阵风吹来，面前人的容貌确认了慕衿的想法。人美，但如果忽略紫烟嘴角边的哈喇子的话。
慕衿噗地轻笑几声，从怀里取出手帕，打算擦一下那条哈喇子，这时，玉却突然醒来，双目对视慕衿，浑身绷紧，警惕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慕衿被眼神吓了一跳，后眼神示意玉麒麟看紫烟，玉看了一眼随后满脸都是嫌弃：“真丢人，起来了。”
被叫醒的紫烟揉了揉眼，嘟囔道：“玉，让我再睡会儿吧。嗯……”抱着玉的脖子亲了一口，又睡着了。
玉显然拿紫烟无法，看向慕衿道：“皇上您若是想在这里呆着看就在这里呆着看吧。”说完也闭上眼睡着了。
我们的小皇帝拍拍地上的灰，直接盘腿坐下，就这样看着紫烟睡觉，紫烟的事他可没少打听，那日雨阁的人叫她溟烟，药神阁的人管她叫紫烟。
“所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慕衿自言自语。
这一盯就盯到了傍晚。
晚风微扬，落日余晖撒在三人身上，日光从侧面溜进纳凉亭，照在紫烟的脸上，使她的脸柔和了不少，许是落日余晖太过强烈，紫烟不适地睁开双眼。
“玉……”她显然还没完全睡醒。
“朕心喜于你。”
“嗯？什么鬼东西？”紫烟朦胧着眼，看清楚面前之人不是玉麒麟后猛地道，“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慕衿看着紫烟的眼中仿佛有星星。
紫烟彻底清醒了过来，僵硬地把头转向玉：“怎么回事？这货哪儿来的？”
玉麒麟淡定地回道：“当今圣上慕衿了解一下。”
慕衿一笑，他没有追究玉麒麟直呼他讳名的罪过。
紫烟转回头来，恍然大悟般：“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赌石场的……”
慕衿使劲点头：“嗯嗯嗯！”
下一秒紫烟突然翻身伏在玉的背上道：“跑啊！快快快！”
玉麒麟翻了个白眼：“仅此一次。”道完，轻踏祥云驮着紫烟溜掉了。
慕衿整个人傻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蹲在地上画圈：“是朕哪里做错了吗？当年邢月哥哥是怎么追阿姐的呢？”
清晰的脚步声逼近慕衿，慕衿回头看，是前来寻他回御书房批奏折的左祝。
“陛下，该回去了。若是晚了，奴才的师父会斥责奴才放纵陛下荒废国事的。”
最终，慕衿不情不愿地跟着左祝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慕衿一下朝就像牛皮糖一样，在紫烟必须走过的宫路拦截紫烟。两个人就像捉迷藏的稚童，玩着你抓我藏的游戏。对于紫烟的宛若见了鬼一样的逃跑行为，玉很不理解。
“你老跑什么？好歹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要传出去丢不丢人？”
“你懂什么。紫烟瞥了玉麒麟一眼，“你是不知道，宫门深似海，一脚踏进去能全身而退的人有几个？如果我真的答应他的话，他将来未必会独宠一人。他是皇帝，三嫔六妃再正常不过，就算他真的独宠我一人那些臣子会同意吗？”
玉麒麟知道紫烟动心了，但是她不敢认。
“何必在意这些，喜欢便认，这样多潇洒自在。你并非对他没有一丝好感，你在担心他的心意是否坚定到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朝堂，对吧。”
紫烟有些不敢赌，她被问住了，讲真的，对于慕衿这几天的狂轰滥炸，再加上紫烟本身颜控而慕衿该死地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说没有内心的动摇是假的。
那副完美继承先帝和龙将军美貌的脸，笑起来真的好看，能暖到人心里。
紫烟低下头嗯了一声，问玉：“那好，玉，我问你。若你是皇帝，江山、美人只能二选其一。，你选江山，还是选美人？”
“这……”玉心中飞速思索，他答不出，“可是妖王都有人要，你好不容易遇上个顺眼顺心的，这么顾虑，姻缘可错不得。”
紫烟摸摸眼前玉麒麟的头，道：“那好，他执意，我自然不能辜负，你不妨将我的这个问题交给他，他如果回答地上来，我就答应他。”
“一言为定？”
“绝不反悔！”
玉麒麟跑着离开。
这问题一出，慕衿有好几天都没有来找过紫烟，眼看着慕九霜的身子快要调养到可以自己下地了，慕衿依旧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