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今生
龙雪舞走马观花般看完了记忆，才知道后来的妖界妖史记载评说这件事。
妖界三千万九千七十三年记载，第十九代妖王龙雪舞，因为救狐王君无尘，不幸身中弑神箭而亡，无尸无魂，狐王信其己轮回投胎为人，派白虎阁白虎前去找寻。
记忆寻回，被君无尘抱在怀中的龙雪舞睁开了双眼，“无尘， 我……”龙雪舞看着眼前之人，想说许多话，道许多事，却哽咽在喉发不出声。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君无尘道。
龙雪舞应声点头，点头时看到了身上散发着红色的光，一抬手，对面不远的一棵树被震成渣沫。
君无尘喜道:“恭喜王上，灵力又增长了。”
龙雪舞抬手就赏了他个暴栗，说:“又忘了，没人的时候不要叫我王上！还有，我若是跟你回妖界的话，这人界有关于我记忆的人怎么办？”
君无尘摸着被打的地方，语气坚定:“舞儿，那些人你大可不必放于心上。你本就不属于这里，所以舞儿就算回到妖界，他们的轨迹仍然会继续运转，他们会忘了你的，就算有人还记得，也会有人善后。”
“好……那我们回去吧。”龙雪舞起身。
君无尘笑着刚要起来，突然，龙雪舞将声音压低:“有人来了！”一把按住君无尘，谁知竟按了个空，直接把君无尘压到了地上。
龙雪舞扭头看清来人，是白虎和另一个玄青衣衫男子。白虎与该男子对视一眼后，白虎尴尬地笑，与男子十分默契的背过身去。
男子笑道:“哈哈哈哈，这……这月亮真美啊。”
“没……没错。”白虎搭上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天上并不存在的月亮。
“白虎，你看月亮好大好圆呐！”“嗯，还很亮。”
龙雪舞弹身起来，道:“这么大的太阳也不怕亮瞎了你的眼。”
“王。”白虎与男子转过身来说。
龙雪舞看向男子问:“这是谁？”
“青龙。”龙雪舞点头将坐在地上的君无尘扶起来，下一秒，青龙开口。
“王上，您怎么能忘了我呢！”
白虎露出嫌弃的表情，道:“别嚎了，收起你的可怜相。王，我们回妖界吧。”
“可以，不过我们回到王城后要去逛一圈妖宫，好不好？”
“这……”白虎有些为难地看向君无尘。君无尘答应道“当然可以。”
青龙心中嘟囔着:王上，您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妖宫要是仔细逛的话，那可得走上他八年。
龙雪舞跳起来抱住君无尘，笑道:“我就知道无尘你最好了！”
青龙白虎见状连忙取出通行令，四人进入妖界。
“这妖宫还真是一点儿没变。”龙雪舞扶着一座宫殿前的栏杆。
君无尘站在她身旁，单手放在龙雪舞的肩上道:“青龙白虎已经回去复命了，舞儿，我们先回寝宫换衣服好吗？”
“好。”龙雪舞一口答应，拉着君无尘就往寝宫跑，君无尘叫来侍女，候在门外。
一番梳洗，不过至肩的马尾已长到膝盖，乌黑的头发又被侍女挽起。
……
再度睁眼，侍女跪在身畔，手里擎着一面铜镜，开口:“王上，一切皆是按照您以前的喜好来的，不知您可喜欢？”“嗯。好看吗？”
“王上作为妖界第一美人，怎能不美？”
龙雪舞细看镜中人的样貌，狐狸眼弯弯一笑，确实是比人时的脸好看，但……这血红的瞳子……太渗人了，换了吧。
灵气微动，红瞳换作了黑眸。
“王上，您干嘛把眼瞳颜色换作黑的呀！”侍女小声地惊呼。
龙雪舞起身移步到一面重大的镜子前回:“多年没见这幅模样，有些不适应。”
“是。”侍女低下头。
龙雪舞开始打量身上的衣服，像梦中穿得一样，但好像又觉得不同，这件更随意了点。发饰上只镶了一颗红宝石，简约，使剑练功完全不在话下。遣退侍女，打开门便见君无尘站在墙边。
龙雪舞拉住君无尘的胳膊就往外走，说:“走，好久没回妖宫了，都忘得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
君无尘温柔地笑着看龙雪舞，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龙雪舞不断地指着沿路看到的事物，讲叙着以前的事 。
妖界四季多变，所以各物喜欢什么时候开花，便什么时候开花，长芽、生叶、开花、结果、凋零，都随自己心意。正巧走至雪梅园。
龙雪舞笑道:“无尘！”
“嗯？”
“你最喜欢的雪梅。”
“舞儿，时过如久，你仍记得，我很开心。”君无尘眼中的爱意仿佛要溢散出来。
“呐，我和你种的那棵梅树可有开花？”
“有，半树红梅半树雪。”
那株梅树正是那次龙雪舞爬山采的，没成想花开时竟是半树红梅半树白梅，两人对视，忍不住笑了。
没走多久，一根带有倒刺的鞭子迎面抽来。龙雪舞下意识抓住鞭子，定睛看去，一名身着红棠衣裳的女子站在不远处，鞭子的另一端正握在那女子手中。
那女子看了龙雪舞一眼后猛地将鞭子抽回，皮肉被钩起，伤势深可见骨，滴滴鲜血落在地面上如同朵朵红梅绽放。
君无尘忙从袖间抽出绢布想要包扎伤口，却被龙雪舞轻轻推开。
龙雪舞眼睛微眯，眼神中满是提防，浑身警觉起来。
这时，女子身后走出穿着绿衣的侍女，冲两人喊:“一个小小侍女还胆敢接下这鞭子，你！那个侍卫，还不过来，免地恼了妖王。”
龙雪舞斜眼看了看右手的伤势，唇角勾起一抹笑，周身气场冷冽下来，金丹级别的气息悄悄弥散于空气中。
在龙雪舞身旁的君无尘经不起打了个寒颤，忍不住用自身气息硬挡，但级别不敌她，他是银丹的族王。
额上细密的汗珠己暴露了被强大气息压制的紧张与窘迫。刚喊话的那名侍女已经吐血跪倒在地。
那女子双腿正不住地打颤，即便如此，她仍强打起精神来，说:“吾乃万方妖王，乃万妖之王，若敢伤吾，吾父定不饶汝。”
龙雪舞表情不变，道:“吾父？你父亲是谁？”
“我的父亲是三朝元老二品官员杨万柳！”
“哎呀，我好怕呀！那你能报一下姓名吗？”
“苏夏然！”
龙雪舞半边身子几乎都挂在君无尘身上，又问:“听闻妖王除寢睡，周身百步之内狐王必跟随，为何不见狐王踪影？”
苏夏然一脸不以为然:
“他有事要做，哪里会步步不离。你这女妖是不知规矩还是怎的，不清楚妖民在拜见妖王时，妖民不得穿着与妖王同色系衣袍吗？”
龙雪舞哦了一声，收起气息，君无尘的脸色才好看些许。
“还望请教，都道妖王有支隐士，精选出来的各有各的能耐，我这女妖很想见识一番，不知您可否赏脸？”
苏夏然慌了手脚:“传闻不假，但又何必给你看？他们身有要事，不便见。”
“是不便见吗？”龙雪舞语气上挑，苏夏然咽了口口水:“当然。”
“怕是你叫不出来吧！”
“怎么可能！”苏夏然下意识反驳。“是吗！？”龙雪舞笑道。
响指声起，龙雪舞身前不知从何处闪出一个人影，正跪在龙雪舞面前:“尊听妖王吩咐。”
“妖王……”苏夏然后退数步失了声音，眼神飘忽不定，上下打量龙雪舞。
但龙雪舞早已不再在意她这个跳梁小丑，道:“龙一，你应该知道你该做什么了。”
“是。”龙一将头低得很低。
苏夏然双眼死死地盯着龙一腰间的绯玉，失了神智般嘴中念念有词:“血染玉，别腰间，妖王兵，来世见。”
玉的红色越浓，越能证明他的身份资历，更有传闻，妖王兵腰间的玉是用他们杀过的妖的血浸染成的，而龙一腰间这块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一刹那间，苏夏然觉得这个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妖，不是同类，而是来索命的恶犬，而那红衣女子便是这条犬的主人，恶犬只听命于她。
苏夏然被架着拖走时，冲龙一大喊:“你……就是条狗！一条忠心耿耿的狗！而她只把你当作工具而已！！”“细犬。”龙一吐出两字。
龙雪舞的脸色冷的吓人，在龙一唤出的人将苏夏然等人架走后，将胳膊收起来，不言不语挽起君无尘的手便原路返回寢宫。
君无尘被这脸色惊着了，低声出言:“舞儿……”
“我不过离开千年，这便有人胆敢冒充！他们都是皮痒了吗！？”
龙雪舞来回踱步，虽说语气激了些，但总没有发作出来。
君无尘万般无奈:“明日便开朝，先消消气。”拉住龙雪舞往床上一坐，轻揽着她的肩头，仿佛在给她一个支撑点。
突然，空中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哎呀呀！我本想着来看一看我家小雪舞来着，没想到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
“啧啧啧，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你说是不是啊！白芷。”
“嗯，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另一个声音应和着。
龙雪舞从君无尘身旁弹起，向外室大喊:“墨无颜，白芷你们两个混蛋给我……滚出来！”
外室里现出两个人形，一个身着黑衣，一个身穿白衣，步步移到内室中。
黑衣道:“哎呀，虽说地位平起平坐，但我俩年纪好歹比你大，怎么能直呼呢！”
“你用什么透墙术啊！直接进来不好吗？”
“看你这话说的，我是这样的人吗？”“你不是吗？”龙雪舞反问。
“嘿，你这话又问的……”
谁料龙雪舞的火气仍未消，发火了:“你们来这儿干嘛？我说墨无颜你身为魔尊，不在你魔界好好待着跑本王这干嘛？还有你，白芷，你不当你的天帝，天天跟墨无颜来妖宫这溜达什么？嘿，我就纳了闷儿了，本王这妖宫有那么好玩吗？”
墨无颜与白芷一听本王自称，墨无颜连忙解释道:“我的小雪舞啊！我们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才来看你的嘛。”
“消息够灵通的。”龙雪舞没好气的说。墨无颜被呛的说不出话来，目光投向白芷，白芷回以他一个微笑。
正当大家沉默时，龙雪舞开腔:“墨无颜你帮我挑个好日子，我要成亲，和无尘，遵守当年的那个约定。”
墨无颜抬头望天掰着手指算了算:“这倒没问题……下个月……下个月十八号，你看如何？”
“好！”
白芷又向君无尘问道:“你当真愿意？”
“自然，我正愁如何开口呢。”君无尘回过神来，答道，回以白芷一个微笑，尽管他笑意平日常挂嘴角。
墨无颜拉走白芷前际道了几句:“这场迟了千年的婚事，是该操办了。”
龙雪舞扭过头来对君无尘说:“无尘，我累了，我想休息。”
“好，那我守在你的身边。”
龙雪舞上了床，窝进被中，不久，仿佛没有安全感似的，将手从被中探出在床沿抓摸着。
君无尘看着伸出来的手，是受伤的右手，但见骨的伤不见了，原本鲜红的血，如今变成黑红色，聚集在原本受伤的地方。
君无尘重新取出怀中的绢布，极其轻柔的擦拭着凝结成块的血，当血被抹去，原本受伤的地方洁白如初。
龙雪舞手指微钩，君无尘叹气一声，轻声了床，将龙雪舞搅入怀中，低语道句:“你总是受伤。”但回应他的只有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君无尘摇头，但看看怀中人的睡颜，心中仿佛踏实了不少:回来了，我的舞儿，我的爱人，回来了！
君无尘醒得很早，双眼不移盯着怀中的人，思索着:我爱的人，强大、美丽、坚韧、善良！
龙雪舞似乎被盯得不舒服，皱了几下眉头，便睁开了眼，直直向上看，正对上君无尘的目光，慌忙从君无尘怀中起身。
君无尘耳根似乎红了，轻咳一声道:“舞儿，卯时了，要上朝了，更衣、焚香吧。”“好……好…………”
君无尘起身，径直走向外室，不一会儿，鱼贯而入几个侍女，侍奉好龙雪舞换上朝服后，便退了去。
寝宫门外，君无尘已将昨日皱褶的衣服换下，身上现穿的已是各族特有的朝服。
“走吧。”
君无生微笑着伸出左手。“好。”龙雪舞将手放在其手中，由其搀扶着步步走向直通妖殿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