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缘
“王上，为何为何要替我挡？那可是连神都可以射杀的弑神箭啊！你若走我该如何……’’龙雪舞睁眼，见一个身着银白甲衣，头发些许凌乱，脸上溅有鲜血的男子正抱着自己。龙雪舞张张嘴想说话，可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右手不受控制的触碰那名男子的脸颊，用自己的声音说﹕“无尘，我无碍，只要、只要你没事就…就好，大……大不了步入轮回，你再……再去……去寻…寻我。”龙雪舞眼前模糊片刻，随后一声撕心裂肺喊叫，“王上！！！”
“啊啊啊啊―――”龙雪舞猛然睁眼从床上惊坐而起，发现这只是一场梦，但这个梦太真实了，如临其境般。
又是这个梦，最近出现越来越频繁了。龙雪舞心道。
眼角滑落一滴眼泪，她呆呆地摸着泪痕。
“一大清早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紫烟满腔抱怨。
龙雪舞说﹕“紫烟，那个梦，又来了。”
紫烟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眼睛眯缝着，停顿了半分钟，“了解，那个梦自打我四岁认识你时，你每年定时做一次。”龙雪舞摇头﹕“这次不一样，我认清了那个人的样貌，他叫无尘，他还叫我王上，那好像是一个狼烟四起的战场。”
“啊？还有这事？”紫烟消气来了兴趣，“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可能你上一世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啊啊啊，不管了，先去教室吧，不然等会迟到了，又要被老班提溜出去喝茶了！”
龙雪舞哪里不知紫烟在变相的让自己摆脱这个梦，反正真的迟到老班也不敢真说什么。点点头，心中也算镇静，因为她的身份总不会让她这么没胆子。但总有疑点，自自己出生时，族中长辈告诉自己的……
产房前的走廊挤满了人，那是全是同一个家族的人，当中年纪最大的祖奶奶正坐在长椅上，闭目念诵不知名的经文，整条廊道中响彻着佛珠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就连血缘关系最偏远的支脉也不例外。一声婴孩的啼哭打破宁静，秒针、分针与时针定格在12点，现在正是半夜12点整！
站在产房门外的人们面露喜色，祖奶奶睁开眼，喃喃道：“午夜整……既是旧的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奶奶，这……”一个年轻的男人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出言道。
祖奶奶向四周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原本站满族人的走廊内，人与人之间有走兽，大多数人被挤到楼道里。头顶则盘旋着飞鸟。
祖奶奶抱过婴儿，百兽的方向全部朝向这个老妇人。走兽一齐跪下以头点地，飞鸟鸣叫，良久才离开。待百兽走净，龙家人才重新围过来。
有人问﹕“老祖母，这是何意？”
祖奶奶声音颤抖着﹕“这个女娃娃是我们的救赎，我们龙家终于可以有子嗣了，只要……只要能确保她安稳的长大成人！”
确实，龙雪舞从小就感觉自己的父母对自己的态度和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像是父母对自己孩子那般，这让龙雪舞感到很陌生。不仅如此，龙雪舞能与动物交谈也成为了族内同辈孩子排斥疏远她的原因之一。
同病相怜的是，紫烟虽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却从不受父母喜爱，这源于她家的职业。
急促的铃声打断龙雪舞的思路，龙雪舞习惯性地走向常走的那条小路。
“雪舞，你等一下，等等我，别走那么快！”紫烟跑来，“你等等我不行吗！？怎么，赶着去投胎吗！”
“干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头疼的厉害。”龙雪舞白了她一眼。
紫烟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龙雪舞，道﹕“刚刚有个小哥哥给我的，说要我亲手给你。”
“那你看到我家族的家纹了没有？”紫烟抓抓头，“你说那个看起来像法阵的图案？没有。”
龙雪舞眯起眼，紫烟﹕“应该不会是我家的，你先拆开看看。”
龙雪舞拆开来，信上的字迹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她总觉的在哪见过，陌生是因为自己从未有过记忆记得自己见过这字迹。
紫烟见龙雪舞半天不出声，瞥了一眼信上的内容，道﹕“嚯，还有人敢约你，着实勇气可嘉，佩服佩服。”
“我有你描述的那么惨不忍睹吗？”龙雪舞哭笑不得。
紫烟笑了笑，龙雪舞将信收好，拐拐紫烟∶“ 好歹是我们的校花，也不知道给自己找一个。”
“哪有人敢要我呀……”紫烟神情黯淡下来。龙雪舞似乎是想起什么，不说话了，两人一路上无言。
回到寝室，龙雪舞看着沉默的紫烟，满是愧疚﹕“紫烟……”
紫烟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道﹕“没什么，不就是杀手世家的大小姐嘛……”
龙雪舞锤了一下紫烟，说道﹕“杀手世家的大小姐又怎么了，你又没杀过人，而且我龙雪舞承诺，我不会让你手上沾有一条人命，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紫烟眼红地像一个兔子﹕“你忘了龙家族训之一是不可轻易许诺？你又是本家长子。”
“你这，我家族训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
“还不是你当年为救被仇家找上门的我受了伤，你昏迷的时候我被罚抄了300遍。”
“跑题了，我在和你谈正事。你若嫁不出去，我娶你。”龙雪舞扳过紫烟的脸。
紫烟噗呲一声笑了﹕“那你可是个大美人，不后悔？”
“奴家去留全凭大人吩咐。”龙雪舞掐着兰花指尖着嗓子道。
紫烟哈哈大笑，笑过后挑起龙雪舞的下巴说﹕“来吧，给爷暖被窝！”说着拉过被子。
“你不嫌挤啊！”
“不嫌！难道你嫌弃我！？”紫烟鼓起腮帮子，龙雪舞笑道﹕“不嫌。”
“哼～”紫烟泄气。
见紫烟神情好转，龙雪舞松了口气。
当龙雪舞再次睁眼时，眼前俨然转换了个环境。
森林。树木高耸入云，绿草如茵，阳光从树与树之间的缝隙照进来。龙雪舞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红色的古衣，颜色像是用鲜血浸染的。陌生的环境使得龙雪舞心中涌起一丝惧怕，这一丝惧怕推使着龙雪舞向前奔跑。
不知何时，龙雪舞身后的黑暗中亮起一片青绿色的眼睛。龙雪舞转身，各种动物走出、靠近、聚拢过来，无一不是眼巴巴地盯着龙雪舞。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并且这个圈正在不断变小。
“不要过来！”龙雪舞喊出，百兽竟真的停下动作，一齐下跪，以头触地。万兽朝宗着实壮观。
突然，圆圈在龙雪舞面前打开一个口，龙雪舞以为是要放自己离开急忙跑过去。
谁知，一只大白老虎从开口处向龙雪舞走去，龙雪舞步步后退，又被逼回圈内。白虎来到龙雪舞身前趴下后甩甩头，示意龙雪舞坐上去，温顺地像只猫。
“要我坐上去？”
白虎闭眼点了点头。
于是以白虎为头领，百兽尾随其后，带着龙雪舞走到开阔地后，白虎将身子微微倾侧，龙雪舞安全落地。
白虎站起，白光一现，化作了一个穿着白虎流云裳的男子。
不待男子开口，龙雪舞先发问﹕“你……你就是刚才的那只大白老虎？？”
男子一个单膝弯曲跪在龙雪舞面前，道﹕“回王上，正是臣。臣护驾来迟，还请王宽恕。”
龙雪舞连忙将男子扶起道﹕“你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着我了。”
男子歪头，问﹕“王就不奇怪臣是妖怪变的？”
“不奇怪，奇怪什么？我能听得懂百兽语，这就已经很新奇了。”
男子点头﹕“如此……王您如今苏醒，臣等已等候千年，就盼望着您的这一次回来。王，跟我们回妖界吧。”
“不，等等，等等，你先让我了解一下情况，我什么身份？”
“妖界第十九任妖王。”
“那么，你是谁？”
“白虎，与朱雀、青龙、玄武并列四大神兽，受命镇守妖界，听命于妖王。”
“那还有……”龙雪舞话刚说到一半，被白虎打断，“王，时间不多，但求您一事。如果还有疑问的话，明日自会有人解答。”
“你先说什么事。”龙雪舞被吊得心痒痒。
“属下恳请王回妖界复原职！”白虎重新跪在地上。
“这……”龙雪舞后退几步有些迟疑。
白虎拔出佩剑横在颈前，央求道﹕“若王不答应，臣只能以死相逼。”
龙雪舞暗道﹕这哪是央求，分明就是威胁！
抬眼看了白虎一眼，无奈地说﹕“好，我答应你，你、你先把剑放下。”
白虎还剑入鞘，起身﹕“谢王上。”
龙雪舞见剑收起松了口气，白虎听见叹息后笑了笑，龙雪舞疑道﹕“你笑什么？”
“王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担心他人的安危。”
龙雪舞皱眉笑：“从前？这倒成你胁迫我的把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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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起床了，该诈尸了我的大小姐！”
“嗯？干什么？”龙雪舞眯着眼，紫烟拽起她，道﹕“约会。”
“哦，那我去了，你一个人去吃饭没事？”
“废什么话，快去！！！”紫烟强行把磨叽的龙雪舞赶了出去。
龙雪舞仍不死心地回头说了句﹕“我今天要是回不来……”
“那明年的今天我给你烧纸！”
“可是你家的人，真的没事？”紫烟的脸慢慢黑了下来，“杂碎。”
龙雪舞拔腿就跑，硬是没再废话一句。
龙雪舞逃也似得来到约定的地点，一棵百年柳树下，一名白衣男子正倚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男子察觉有人来到，睁开双眼，看清来人是谁后不由得一笑，这笑却让龙雪舞的心跳漏了半拍。
男子上前几步对龙雪舞说﹕“走吧。”龙雪舞回神﹕“嗯，好，去哪？”男子没有回答，龙雪舞只得默默跟上。
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少，周围的树木渐渐茂密，有不少似乎还上了年纪，长上了青苔。
龙雪舞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右手不动声色的别到身后，衣袖中滑下一把军刀，刀柄被龙雪舞握在手中。
男子停下脚步转身，道﹕“我叫君无尘。”
声音传入耳中，龙雪舞的瞳孔瞬间缩小，不禁问道﹕“你是无尘？我梦中的那个人？”
“是。”
“那…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舞儿，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什么？”
君无尘看见龙雪舞眼中满是不解与陌生，哽咽一下，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静卧着一枚血红丹药。轻声说﹕“事到如此，只能如此了。”
“什么？”龙雪舞不知所以，而就在此空隙，丹药已被弹入口中。以前的记忆像放映般呈现在龙雪舞面前。
一个约摸八岁的红衣小姑娘正在一座极其陡峭的假山上攀爬，目标像是山顶上的那棵小梅树。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脚下不稳跌落下来。站在旁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记忆的龙雪舞下意识跑过去，要接住小女孩。却不料一个白色身影飘过，在半空中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小女孩。
见人已得救，龙雪舞只得退到一旁，继续看下去。只见白衣男孩将剑背在身后，满头大汗，眉眼之间满是疲惫，就算如此，也不忘出声质问﹕“舞儿，你这是干什么？你不知道刚才很危险吗？为什么不用灵力护体？”
‘‘我找遍整个妖宫都没找到你，所以才用这个办法逼你出来的。’’小女孩低下头绞着手小声解释。
男孩叹气﹕“我不是在和长老们学习武功吗？目的是为了保护你啊！”
“明明是妖，用妖力不就行了。更何况，我灵力那么充沛，才不要你保护呢！”
从语气中不难听出小女孩是在不满长老们夺走了小男孩与自己的相处时间。
男孩听后一笑，道﹕“既然舞儿这般无聊，不如和我一起练吧。”
“嗯。”
两个小人儿牵着手走开了。
龙雪舞移步到花园，一名少女脸上带血，问身前的少年郎﹕“君无尘，你什么意思？”
少年郎抱拳﹕“王上，您为王，我为臣，今后还是要保持距离的好。”
“刚从武台上下来，刚被封为妖王，你就对我如此生分了！？”
少女上前一步，少年郎后退一步，道﹕‘‘王上……’’
少女厉声道﹕“再让我听见这个称呼，我诛你九族！”
“臣自幼父母双亡，尚无亲人存于世间，何来九族一说？”
“你是要气死我！”少女手中沾满鲜血的利剑落在地上，少年郎笑着拿出一方手帕，擦拭着少女脸上的血迹，柔声道﹕“舞儿，原谅我可好？”
龙雪舞再次移步，来到一凉亭内，少女已越发亭亭玉立，褪去了稚嫩。
红衣女子试问一名老翁道﹕“大长老，您告诉本王，狐王他去哪里了？是不是去围剿叛贼了！”
老翁叹了一口气，红衣女子眉头微皱，一声尖锐的哨响，一匹骏马从远处奔来，女子飞奔上马向宫外赶去。
再一转，便是龙雪舞常常梦到的场景了。
一支利箭不知从何处射出，女子下意识推开正在杀敌的白衣男子，利箭贯穿胸膛。
“噗！”一口腥甜的鲜血星星点点地喷落在那身红色衣摆上，像点了几朵红花，让本就妖娆的衣裳平添几分妩媚。
鲜血喷落的地方，长出许多血彼岸，以大面积速度扩散。
凡彼岸所到之处，必是叛军灰飞烟灭之时。“舞儿！”男子反应过来，转身抱住女子。
女子笑﹕“本王没事，无尘，本王好累啊……手好凉，你帮我、暖暖吧………
”
男子摇头，哭道 ﹕“王上，别说了，别说了，军医！军医呢！”
“我，是灵体，没用的，本朝狐、狐王……传………本王，旨意代、代为管理……朝政，即日，领旨……”
男子垂头，紧紧攥住手中温度渐失的手，呆呆的回答﹕“臣……领旨。”
下一刻，怀中的人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于天地之间。赶来的援军发现敌人已经消失，复有几个妖兵来扶坐在地上的男子。
他像个双目空洞的娃娃任由他人拉扯，坐在床边，脚下是俯首的众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