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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桃花源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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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乃判官萧水,今日为尔等了却尘缘,前尘往事本官与你一笔勾销,以吾之能,渡你往生,善恶有报,天理昭彰。”

    大婶带着我挨家挨户去敲门,她和大家说明情况后,大家都很配合,他们将自己住的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有几位还穿上了新的衣服,就在那里等我。

    我催动生死簿勾去他们的阳寿和姓名,没有勾魂笔,我只能在手上开了个口子用血去划,因为之前渡化林晓凤的时候,我也是用的血。

    村子里一共八十一个人,大婶带着我渡化八十个人后,就只剩下她了。

    “闺女,婶子不能和你一起走了。”她拉着我的手,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片困了她百年的土地,然后主动摸上生死簿。

    大婶也走了,她们都没有留下尸体,因为他们的身体早在当初和那个判官签订契约的时候就已经被生死簿吃掉了。

    我感觉自己不是判官,我就是个阎王,碰到我的人都会死。

    “你爷爷应该也在村子里,我们去那些空房子找找吧。”张一霖说道。

    我应了一声和他开始在村子里乱逛,村子里如今一点人气都没了,原本整洁的村庄,地上也出现了干涸的血液,房子上都有被火烧的痕迹,一些白骨裸露在空气中,我和张一霖看到都有些不忍,用没有被烧毁的那些席子之类帮他们暂时掩盖了起来。

    我们在村子里转了好久都没找到爷爷,在很多破屋子里还有孩童的骨头,各种只有在电视剧电影中才见过的刑具,上面还有早已干透的血,恐怖的氛围让人触目惊心。

    “呕……”我走出门,实在没忍住呕吐了出来,强烈的酸涩感让眼泪滴落下来,手颤抖地扶上门框。

    张一霖见状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好了,都过去了。”

    “张,张一霖,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虽然内心很害怕,但我还是说了出来,从刚才村子变化以后开始,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许多,就不是普通的温度低的冷,而是阴冷,直刺骨髓。

    “有,人数不够,阵法已经被破,原本围绕村子的灵气都已经散了,”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你渡化了村民的魂魄,但是我怀疑这里还有那些日本人。”

    “什么?!”我诧异地打开生死簿,见上面什么都没有就松了口气,“你不要吓唬我,这上面除了我爷爷的名字,已经没有名字了。”

    张一霖叹了口气,告诉我日本人的死亡不归中国地府管。

    “……地府,也分国界啊。”我有点无语,我以为阎王谁都能收了呢。

    在中国,人的生死由地府掌控,而且地府不止一个阎王的,我常说的阎王是阎罗王,是地府中的第五殿,而在传说中,地府一共分为十殿,分别是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仵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转轮王。在十殿阎王上面还有五方鬼帝,为东、西、南、北、中。他们上面就是酆都大帝,传说酆都大帝才是地府真正的掌权人,不过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两位就是了。

    而我所属的职位判官,是在阎王之下的一阶,除了判官司也就是四大判官以外,还有轮回司和阴曹司,再下面就是十大阴差和鬼帅。

    在日本的传说中,中国的阎王被称为阎魔罗阇,和他们的最高神邸天照大神是同级别的,而他们本土的阎王就叫阎魔,据说是女身,和中国这么多等级不同,日本就只有阎魔以及判官、黑白无常两个等级,由黑白无常押解灵魂前往地府,阎魔负责审判,判官负责记录。

    所以如果要收那些日本的灵魂。还是要找阎魔或者天照大神。

    “……大哥,你不要开玩笑了,别说日本的阎魔,我连自家老板都没见过,你让我怎么找啊。”

    张一霖的话一听就不靠谱,阎魔那种级别起码也得是让阎王出面才能说话吧,我到目前为止,一个地府的人……哦不对,鬼都没见过,我就算是想找人传话都没办法。

    见我拒绝,张一霖刚要开口就听到一阵走路的声音,他连忙拉着我躲进一边的屋子里。

    他贴在门缝处往外看,也没给我留位置,我就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一阵叽里呱啦的鸟语传来,我是听不懂,但隐约能猜出来这是日本话。

    我给张一霖使了个眼色,他眨眨眼睛表示认同。

    他猜的没错,这桃源阵不仅让当初的村民们“活”了下来,也让那些日本兵留在了这里,只是他们和村民不在一个层面生活,所以一直以来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我和张一霖破了桃源阵,这样一来两个位面合并,日本兵也就出现了。

    过了许久,外面踏踏踏的声音消失,我松了口气坐在地上,“他们刚才在做什么?”

    我拽了拽张一霖的裤腿,他转过身蹲在我身边。

    “他们就是走了一圈儿,可能是没发现有活人就离开了。”

    我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自己问他:“活人?”

    张一霖笑了一声将我的手拍掉,“你身上这么重的阴气,鬼看到你都得以为你是鬼。”

    “那你呢?”

    听我问他,张一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我用了秘法,封住了自己的阳气。”

    “哦。”我点点头,就觉得很厉害,只是具体是什么秘法,人家都说了是秘法我也没好意思问,这话题这么搪塞过去了,反正没被发现就是好事。

    “那些日本兵还有枪,我们很危险啊。”张一霖说着给我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对方人多,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没有神智,他们之所以还在活动就是在重复生前的行为仅此而已,不过他们都有枪,是我俩都收拾不了的鬼。

    “等下,他们的枪还能用?”我不可思议地问道,枪这种东西又不会死,他们怎么能用?

    “能,”张一霖肯定地说道,“对方的枪还在身上挎着,说明他们能摸到枪,也许是他们身为军人的执念,所以枪才留在了他们手上,能被他们使用。”

    我明白了,这意思是那些枪还只有那些日本兵可以用,我俩就算把枪弄走,也用不了,而且我也不会用枪。

    “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我有点颓废,但还是抱着希望问道。

    张一霖点点头,他指着我,“你,就是办法。”

    ……

    也许是我脸上的无语表现得太明显,他伸手掐住了我的脸捏了两下,道:“你是判官,按理说是能驱使阴差和鬼帅的,你试一试召他们过来,随便一个也行。”

    “那,怎么搞?我直接喊名字吗?”

    “……试试?”

    看来张一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喊名字…我好像也不知道鬼差的名字啊。。。

    “都有哪些鬼差啊?”

    “鬼王,日游神,夜游神,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和黄蜂,他们是十大阴帅,不过前三个你可能请不到,鬼王是阴帅之首,脾气大;日游神和夜游神归属城隍,你试试叫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是沟通阴阳两界之间的神明,在旧时迷信中将无常说成是人死时勾摄生魂、拘提亡魂、打击恶人的死亡信使,负责接引阳间死去之人的阴差。

    它们并不是一个人,而是黑无常和白无常,民间传说遇黑者为凶,遇白者则喜。此二神手执脚镣手铐,专职缉拿鬼魂、协助赏善罚恶,也常为阎罗王、城隍、东岳大帝、判官等冥界神明的部将。押解魂魄到达阴间之后,黑白无常的工作就算告终。

    一般情况下,阴差都不会轻易露面,除非有任务,但现在的情势不同,而且我应该算是他们的上司,于是在心中默念黑白无常,虽然这不是他们的名字,但我也不知道这一任黑白无常都叫什么,所以也只能喊职位了。

    过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人回复我,而且周围也没有什么变化,我睁开眼睛看向张一霖,见他也没什么动静,心里有一些失落。

    “没喊来。”

    “没事,也许是因为天还亮,等天黑了再试试,毕竟黑白无常不能在白日行走,是我大意了。”张一霖摸了我的头似是在安慰我。

    “好。”就这样,我们两个人找了凳子坐下,等天黑。

    “张一霖,你的本事都是从你师父那里学的吗?”闲来无事,我怕自己睡着了,开始和张一霖说话。

    “是。”

    “你师父,到底是谁啊?”这问题就太私人了,也完全像是在考验我们之间的友谊,其实他不说也可以,毕竟谁还没有自己的秘密呢,更何况他的师父都去世了,他不想提起很正常。

    张一霖沉默着不回答,我见他这样抿了抿唇就不打算再问了。

    “我师父,是个散道士,”张一霖的语气平静,却带了一丝怀念,他看了眼窗外见天还很亮,就开始给我讲他和师父的事情。

    张一霖是在一个冬天的夜晚出生的。他出生时母亲难产去世,同时他的父亲也失踪,而且一向没有下过雪的南方,在他出生那一晚突然就下了暴雪,冻死很多人,老一辈人许多思想都比较迷信,所以他的奶奶一直觉得他是个不详的孩子,觉得是他的出生让自己家破人亡,还害了那么多人,所以一直不管他,还是他爷爷不忍心自己的孙子刚出生就死,偷偷养了三年,等张一霖能自己跑了,也就不管他了,将他赶出家门让他自己生活。

    张一霖那个时候还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爷爷奶奶都不喜欢自己,可他一个孩子能去哪里,只好住桥洞,饿了就去路边找吃的,渴了就喝积水,他从小就有阴阳眼,能看到那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害怕,也无助,可是没有人帮他。

    那个年代监控没那么发达,警察也没那么多,所以他一直没有被人遇到过,他不是没想过回家,但奶奶那个厌恶的眼神让他害怕,他就这样在外面流浪,流浪了一年,然后遇到了他的师父。

    张一霖提到自己的师父,眼神明显变得柔和了许多,他将自己的剑紧紧抱在怀里,我看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沉默着听他说。

    后来张一霖的师父带着他走了,他的师父是个阴阳先生,教他识字用的就是那些古籍的道书,知道张一霖的特殊之处后,他师父就开始教他一些道术还有风水术术等,说是等自己死了张一霖起码也能有个吃饭的本事。

    那个时候张一霖对死亡并没有概念,因为他流浪的时候养了一只小猫,那只小猫死了以后灵魂还跟着他,所以在他看来,死亡和活着没什么区别,只是自己不能再靠近对方了而已。

    张一霖和自己师父说了自己的想法,他的师父只是笑了笑,然后摁住他的头告诉他这世间万物不管是什么都会死亡,如果死去的东西一直不愿意离去,时间久了就会慢慢消散,永远消失。

    之后张一霖的师父就教他超度亡魂,张一霖超度的第一个魂魄就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猫咪,那只小猫在被他超度时,依依不舍地蹭着他的腿喵喵叫,可想到师父说它如果不去投胎就会永远消失,张一霖还是狠下心将小猫送走了。

    后来的日子里,张一霖的师父一边带着他游走四方,一边教他各种法术,他是张一霖的师父,也更像是他的父亲,教会了张一霖许多东西,带他长大。

    “后来,我八岁的时候,师父死了,他让我把他的尸体烧了,埋在山里,还说我不用去祭拜他,不用给自己留念想。”

    从小被至亲抛弃,八岁又失去自己唯一的师父,这也难怪张一霖的性格那么内向,说话时从来都打直球。

    这么多年,他一直是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武装起来的吧,不让任何人靠近,就不会在失去他们时伤心。

    “张一霖,也许我们可以是朋友啊。”

    我鬼使神差地说出来,看到他抬头看自己,又连忙摆摆手:“呃呃,我就是这么一说,其实你不愿意的话,咱们就,搭档就行。”

    越说我的声音越小,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张一霖是怎么想的。

    他许久没有说话,我尴尬地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屋内一片寂静,我们都在等着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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