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清洁工
“爷爷你多大了？”
“98岁，也可能是99岁。”
阿斯抬起眼皮，正好夕阳照射过来，落在他的半张脸上，似乎是一个阴阳人。
爷爷已经吃过晚饭，他正准备开始去工作，阿斯和爷爷是这个小镇聘请的唯二的垃圾清理工，他们要走将近20公里，在夜间无人的时候开始工作，保证第二天这个小镇依然是整洁干净。
“我出生的时候是1991年，现在都已经2089年了。”
爷爷的烟叶很冲，感觉是烟筒在冒烟，他咂咂嘴，收拾着需要的物品。
但是烟雾中，爷爷看起来叶不过只有六十岁的样子，花白头发，稀疏胡须，脸颊的颧骨棱虽然凹陷，但是依然弧线优美，发福的身材，但是挺拔的身高还是给人威严的气息。
世界似乎都已经改变了，那一年的基因变化，也让整个人类开始分化。
阿斯和爷爷就是其中的不幸者。
在2033年，因为一种新型瘟疫基因计划，可以在三天内彻底的改变病毒，而且永远不会被感染，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全世界的欢迎。
大约有5000万人接受了新的基因，但是在一个月后，地球就陷入了恐慌。
爷爷抽着改良的烟袋，因为他的嘴巴已经消失，耳朵也退化，鼻子塌陷，整个面部都是平面化，这就是基因计划带来的变化，也是严重的后遗症。
他们也有了一个最新的人类名字，无面人。
“我们算是新人种吗？”
阿斯已经吃完了饭，他擦了擦胸口的嘴巴，依然和爷爷一样咂咂嘴问道。
爷爷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说：“是，你可以比他们多活一百年，但是你是受罪的一百年。”
自从无面人出现以后，正常的人类就开始对无面人进行疯狂的杀戮，经过接近百年的相互战争和谈判，无面人多居住在山区和偏远的乡镇，被禁止进入有正常人类活动的区域。
而且，无面人不受法律的保护。
上帝关上一扇窗户的时候，也会把你的脑袋也夹一下，这句话是对的。
无面人可以活超过正常人类一倍的时间，因为基因被改变，加上百年的异化，无面人已经不是当初被认为怪物、一盘散沙，现在的他们虽然地位低下，但是依然有自己的组织，有自己的信仰，也有自己的斗争。
傍晚的白炽灯和夕阳真的很般配，暗黄夹杂着夕阳的血红色，爷孙两个的身影被拉的细长。
这样，阿斯已经活了十七年，他的记忆，永远都是山脚下破烂的家，加上爷爷的旱烟袋。
邻居的女儿晨月，因为在七岁的时候被检测出来基因突变，被警察带走，已经过去十一年，杳无音信。
爷爷从来都不说，他也不敢问，因为知道的太多，可能就会被灭口。
“今天是哪个街道？”
阿斯问到，他很感谢这种进城的机会，因为哪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不向往城市的纸醉金迷呢！
“老城街道！”爷爷虽然接近百岁的老人，但是声如洪钟。
阿斯和爷爷到了清扫街道的管理处，做了身份登记，做了抽血检查，然后被安排到一个封闭的小屋，因为现在刚刚开始精彩的夜市，到处都是人，他们只能等十二点以后，没有人类出现了，才能出现去清扫街道。
“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玩的，似乎很久没接触了。”
爷爷似乎有一点失落，阿斯趴在窗户上，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看守的警察是刘音，他是上一任警察的儿子，和爷爷是老相识了。
用爷爷的话说，他父亲和我是一起玩到大的光屁股小伙伴，这小子还要叫我一声大伯。
不过三十年前刘音的父亲心脏病去世了，虽然换了三个无面人的心脏，也没有救活他，这也是爷爷和他父亲决裂的原因之一。
因为在人类的眼里，无面人就是畜生，甚至不如畜生，因为畜生还能听话。
夜，慢慢的安静下来，除了几个酒鬼还在街道大声喧哗，其他都进入沉睡。
睡眼惺忪的刘音，拿着两个封闭的防毒面罩，让阿斯和爷爷戴上，他转身打开了大门，又径自去睡了。
“难道这么做已被的垃圾人？”每一次干活，阿斯总是这样抱怨。
爷爷倒是很平淡，因为在他的思考里面，他从贵家子弟到人类之外的畜生，活着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镇子不大，是这个山区的枢纽，因为紧挨着一座山丘和和一个湖泊，自古以来这里就被称为山湖镇，住着七百的无面人，主要是在半山腰的隔离区，山脚和风景优美的湖区，都是正常人类的居住地。
爷爷的老家是在远在天边的大都市，他已经四五十年没有回去了。
垃圾很多，很快就装满了两辆小推车，腐烂的饭菜散发着恶臭，蛆虫爬来爬去。
爷爷和阿斯会把比较好的饭菜捡起来装在食品袋里面，带回去给家禽或者有需要的人家，这也是抢手货，甚至被买来当成每天的饭食。
阿斯每次都会带上几个新鲜的玩意，去讨巧他喜欢的女孩子。
在恶劣的环境里面，哪怕你一点的优势和不同，也会被无限的放大，甚至成为你改变命运的地方。
“爷爷，这个好差事你是怎么换来的？”
阿斯虽然一直在抱怨自己是垃圾人，那是因为他看见光鲜亮丽的正常人，感到自卑。
回到无面人的社会，他又成了大家追捧的对象，因为两个世界别割裂的没有一丝的联系。
爷爷看了看阿斯，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腰子。
爷爷被嘎了腰子，换取的这个职位。
这在无面人的社会，简直是家常便饭，甚至无缘无故就会被消失。
阿斯不说话了，开始卖力的干活，因为他又想起了晨月，那个眼睛如黑宝石一般的女孩。
东方泛白，吹起晨风，同时在山的周围也泛起雾气，湖面安静的犹如天上的月亮，等着被太阳的光芒隐去。
回到隔离房间，他们必须在早上五点前回到这里，再次接受血液检测，没问题会被押送出城。
阿斯手里拿着一把被人扔掉的鲜花还有捡到的残羹剩饭，安静的坐着。
刘音走过来，抽了两管血液，依然面无表情，面罩下面的刘音，似乎是一个机器。
突然，门头的警灯犹如防空警报，响彻整个监管房间········
爷爷紧紧的抓了一下阿斯，说：“不管什么事情，保命要紧！！！！”
阿斯手中的鲜花悄无声息的掉在爷爷的脚下，他看见三个全副武装的警察站在他面前，眼睛的凶光似乎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