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番外二:她的棉匠帝国
看她绿眉绿眼的, 王简不禁抿嘴笑,冲她招手道:“过来。”
秦宛如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
王简揽住她的腰肢,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下巴,问:“你去阳州那边又弄了多少庄稼地?”
秦宛如不敢说了。
王简猜道:“几千亩?”
秦宛如还是没有吭声。
王简翻小白眼儿, “我看你疯了。”
秦宛如的求生欲很强, 讨好道:“我弄这么多的地是为了什么呀, 还不是为了朝廷里守卫边关的将士们能穿上棉衣,盖上棉被,不至于在冬日里受冻……”
王简垂眸睇她, 也不知隔了多久才道:“商贾,唯利是图, 我抄的那些个, 以财帛腐蚀官员, 以此牟利。”
他无比痛恨商贾,因为在金银珠宝的诱惑下能保持住本心的并不多,一旦被诱惑, 手里的权力就会变成商人牟利的工具,无视民生,蔑视王权,甚至能侵入到整个政权的核心。
这就是财富的魅力。
秦宛如从商,而她累积财富的力量是凶残可怕的, 就那么短短几年, 他亲眼看着她从五十亩地起步, 到现在棉匠一年已经能累积上万贯了。
邪门的是农户们自愿加入, 当地官府也愿意引进,人们对棉匠走进家家户户并不抵触,接受度非常高。
白叠子就像瘟疫般以迅雷之速走进人们的视野, 并且迅速攻占人们的生活需求,开始入侵到方方面面。
有时候王简是佩服她的,因为她比大多数靠贸易往来的商贾高明,特别是那些靠丝绸之路往来的商人,他们赚取的是差价,但她这个算是实业,涉及到农户们的自身利益。
如果现在官府不让那些农户们种白叠子,说不定还会生怨,因为他们确实受益了。
而那些已经接受了白叠子的人们,要是忽然没有了这个东西,再回到以前,估计也有不少人不大习惯。
再加上这个东西门槛高,是全新的事物,具有排外性,棉匠累积财富的速度估计要跟官盐媲美了。
这是非常可怕的。
无比庆幸的是这个女人被他哄到王家来了,如果搁在外头,哪哪都不放心。
一时间,王简的心情有点复杂和微妙。
这就把跟摇钱树讨回家一样,倘若他不是占着跟天子和太后亲近,要是被抄家,国公府里估计全是钱。
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我现在都有点怕。”
秦宛如:“???”
王简一本正经道:“要是哪天我跟外甥翻脸被抄了家,家里头全都是钱锭子,那才叫百口莫辩。”
秦宛如:“……”
这难道就是有钱人的烦恼么?
她默了默,说道:“你有权,我有钱,谁还不长眼拿钱去贿赂你?”
王简:“……”
秦宛如道:“我们棉匠要做的是国商,国商你懂吗,是要跟大燕的利益共存的那种,它不涉政,只是纯粹的商行,走到哪儿就要带动当地老百姓发家致富,带动地方经贸往来。”
王简“啧”了一声。
秦宛如仰头看他,大言不惭道:“王三郎你若把我哄高兴了,以后棉匠给朝廷捐几万件棉衣棉裤也不是不行。”
王简:“……”
被她活活气笑了。
秦宛如掐他的腰,“你可要好好守住你的本心,莫要被铜臭腐蚀了。”
王简嗤之以鼻,他小时候逛的是御花园,吃穿用度皆是顶好的,他王宴安岂会被金钱折腰?
当时他是这么认为的,哪晓得后来还是折了腰,为了朝廷!
卖艺又卖身,吐血!
眼见天色不早了,王简问她这次在京里头呆多久走,秦宛如道:“应要呆一阵子。”顿了顿,“宫里头有没有什么时鲜玩意儿?”
王简掐她的脸儿,“馋嘴了。”
秦宛如嘿嘿地笑。
王简:“明儿我去宫里头走一趟。”
他到底是宠她的,几乎可以有求必应,但凡她想要的,他只要能办到,不会罗里嗦。
同时也会给她足够的包容与空间,她想飞多高,他任由她飞,只要手中有条线牵引着便能让他安心。
他没用父权时代的思维去禁锢她,因为他深受其害,与其对抗的过程是非常惨烈的,受到伤害的人不止是他,还有他的母亲与长姐。
她们被圈禁的一生给了他血淋淋的教训,再加上卫国公病重时姚氏的反应令他心惊胆战,众叛亲离不说,还被枕边人日日诅咒。
往日种种时刻提醒着王简,适当的放纵反而更能令对方收心,自主向他靠拢。
事实证明这招管用,至少目前看来秦宛如是受用的。
离开宝华坊后王简回府,去看了看王老夫人。
太阳西下,老人家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些许微风吹来,王简提醒道:“祖母,外头风大,莫要受了凉。”
王老太君“唔”了一声,问道:“今日怎回来得这般早?”
王简应道:“出去办了些事,回来得早些。”
王老太君从摇椅上起身,王简上前搀扶她,祖孙二人进了屋里,王老太君笑盈盈道:“瞧你面色不错,想是心情高兴。”
王简抿嘴笑,“小黄鹂回来了,去瞧了一眼。”
王老太君:“从哪儿回来的?”
王简:“阳州那边,又去弄了上万亩地,我是服气的。”
听到这话,王老太君“啧”了一声,“这是要做大?”
王简“嗯”了一声,“她那排场是做得有点大,听说今年主做纺织。”停顿片刻,“兴许是从她老爹那里得知朝廷在查抄商贾,害怕了,来探我的底儿。”
王老太君啐道:“倒是个机灵的。”
王简:“可不,狡猾着呢。”
王老太君坐到榻上,“她那棉匠才短短几年就起来了,往后的势头只怕吓死人。”
王简坐到凳子上,“我也是这般说的,五十亩地起步,现在就已经两三万亩了,闵县才数千亩,她的年利就上万贯,阳州那边扩张,这样滚雪球着实吓人。”
王老太君沉吟半晌,方道:“不提别的,白叠子确实是受老百姓欢迎的。”
王简:“这倒是实话,李南和瑶娘都买棉布和白叠子自己缝制冬衣,说要是再便宜点就更好了,可见他们是喜欢的。”
王老太君:“农户也愿意种。”
王简:“愿意。”又道,“她现在可聪明了,刚开始自己租地,现在直接给农户们种子教他们种,到时候再收购,省去不少麻烦事。”
王老太君:“互利互惠,也算有头脑。”
王简:“我就愁,以后农户们都去种白叠子不种庄稼了该怎么办。”
王老太君摆手,“这倒不至于,现在一窝蜂去种,是因为稀缺,数量多了就饱和了,且白叠子不像粮食,吃了就没了,一床被褥子得管上好些年,一件衣裳也能管几年,不可能家家户户每年都更换。”
王简点头。
王老太君:“要不然当初她跑这么快作甚,就怕世道乱,世道乱了谁还种什么白叠子。”停顿片刻,又道,“朝廷这些日查贪官商贾,查得如何了?”
王简道:“收获还不少,那帮人早就该整顿了,底下的老百姓个个都拍手叫好,这两年是要该好好整顿一下风气。”
王老太君满意道:“只要老百姓说好的,定然错不了。”
祖孙二人唠了许久,次日王简虎口夺食,从赵章那儿讨了些肉脯,又到王太后那儿搜刮了不少小食,由贺府送了去。
秦家人选了个吉利的日子搬新家,这期间秦宛如曾去过一趟闵县,不少农户开始采用套种模式种植白叠子,有些用小麦和白叠子套种,有些用黄豆和白叠子混合,还有些则用轮作的方式,五花八门。
看着地里绿油油的一片,秦宛如倍感舒心。
段珍娘道:“咱们这作坊得一年干到头了。”
秦宛如:“那极好。”又道,“今年玩个新花样,用染色的纱线织点新鲜玩意儿出来。”
于是两人饶有兴致地讨论起条纹花样。
待到入夏的时候秦宛如去了阳州,阳州那边的新作坊已经扩张出来,弹制房,轧棉房,纺纱房,纺织房等一应俱全。
秦宛如抵达阳州时,刘斌已经把所有用具全部备齐。她来时还带了两名弹棉熟手师傅,一过来就匆匆去了地里,看白叠子长势如何。
董二郎同她唠了许久,觉得这边的气候似乎更适宜白叠子生长。
秦宛如还巴不得呢。
现在京城闵县那边供应京畿周边,阳州则供应魏州和锦州以及周边,从州往下扩张到各县,全面开花。
几人到村里的收购点转了一圈,回去后秦宛如开始教当地人模拟操作。
这次过来带了少许籽棉,教他们使用轧棉机去籽,纺纱线,以及弹制皮棉等工序。
人们感到新奇又新鲜,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全新的,从未见过的。
直到七月的时候,地里多数白叠子开始吐絮,成片的洁白引得不少人围观。
刘斌亲自下地观望,看到那些如蚕茧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他同仆人感慨,说道:“这般娇贵的东西,以前可都是种在京中权贵们花园里只供观赏的。”
仆人:“老奴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从天竺那边传进来的稀罕物。”
刘斌也觉得不可思议,“谁能想到呢,把这样金贵的东西种到庄稼地里供平民百姓使用,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说罢伸手轻轻抚摸那些如蚕茧一样的雪白,对棉匠不禁生出几分钦佩。
望着那一片片莹白,刘斌背着手,心中充满了憧憬。
他无比庆幸能得到秦宛如她们的认可,把白叠子引进阳州,因为棉匠以后将彻底改变人们的衣被方式。
这是一项伟大的创举,他很庆幸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七月初十时,第一批白叠子进行采摘。
董二郎等人有采收经验,按照当初分发种子的规划挨着去看哪些村子的白叠子已经成熟。
他负责地里,秦宛如则负责作坊运作。
从各村收购来的白叠子源源不断运送到作坊,现在天气好无需晾晒,秦宛如安排人们轧棉去籽,这个不需要什么技巧。
近百台轧棉机同时动工,去籽的棉花被送至弹制房进行弹制处理,熟悉的牛筋弦震颤声响彻作坊的每一个角落。
起初刘斌定做了两百台三锭棉纺车,秦宛如觉得还不够,再添了一百台。
弹制好的皮棉送到纺纱房供妇人们纺纱,纱线分成三种,细的,中号,粗的。
细纱织出来的棉布适合夏季,轻薄透气,且柔软亲肤。中号织出来的棉布适合其他三季,粗的则适合做线毯,被套之物。
纱线出来后,他们分批次送到染坊上色。
之前秦宛如和刘斌尝试了配色,利用粉色、鹅黄、浅绿、素白搭配成条纹状的布匹,两人经过绸缎上对比,觉得这色彩温暖淡雅,非常适合年轻女郎,便试着把它做到改革过的织布机上,让织妇们尝试。
还别说,几种配色织出来的布匹非常抢眼,连刘斌都觉得不错,比起一片色的要好看许多。
织布房里的妇人们都好奇围拢在一起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彩英也觉得新奇,赞东西好。
于是秦宛如又尝试了几种配色,成品一出来她就让刘斌送到铺子里试水,那翻新的花样确实很讨人喜欢,价格没火麻布贵,还好看,几匹布很快就被人讨走了。
确定东西好销后,他们开始批量制作。
目前被褥和散装白叠子还未彻底侵占阳州的市场,依旧走俏。
刘斌有成熟的货运渠道,周边的其他州开始出现被褥,棉布等物。而魏州和锦州等地也陆续铺货,那边是方二娘在打理。
特别是棉布和散装白叠子,哪怕走到县城里,都是抢手货。
秦宛如把错纱配色的新花样发了几匹到闵县,段珍娘这边也跟着模仿。
当窦氏拿到那些配色的布匹时只觉得眼前一亮,色彩纷繁,有轻快活泼的,淡雅温暖的,五花八门。
她命掌柜将它们摆放到铺子最显眼的地方,如愿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询问。
错纱配色跟普通染色一个价位,人们贪图新鲜,都喜欢试稀奇。
不止棉布,还有错纱配色的线毯,被套也陆续出现了。
闵县跟往常一样井井有条,阳州这边则忙翻了天,因为到处商铺都在喊白叠子供应不够。
刘斌头大如斗。
秦宛如对这情形无比淡定,先让他们把最紧要的需求综合一番,结果却是散装的白叠子最是走俏。
散装的最容易处理,直接去籽弹制成皮棉就可以发送。
而后是棉布,结合散装白叠子缝制冬衣御寒简直是冬日里的家常必备,之后才是被褥,因为它的价格还不太亲民。
阳州这边如此,魏州锦州那边依旧如此,只有散装的白叠子搭配棉布才是大杀器,它们组合起来能走进偏僻的小县城。
秦宛如觉着,明年得把被褥的价格下调才行,得让更多的人接纳它。
作坊里随着秋冬季节的到来热火朝天,当地人能在这儿挣工钱,个个都有干劲。
村里的农户们也比往年更加高兴,因为今年的收获比去年翻了一翻。
不仅如此,他们自己也用白叠子缝制冬衣御寒,跟羊毛似的东西,穿到身上可暖和了。
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这可是贵族享用的东西。
尝到了甜头的人们,开始期待明年的合作,也有观望的农户主动询问,尝试加入种植。
刘斌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当初京城那边出现白叠子时颇受人们欢迎,这边应该也差不多。
但眼下的情形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秦宛如用实力证明她累积财富的速度远远甩开他几条街,哪怕他在阳州根基十足,已经累积了数十年的基础,然而跟棉匠的迅猛扩张比起来就犹如刚出生的婴儿。
秦宛如要求阳州的所有县城都把棉匠的铺子开出来,铺子只需要路段稍微好点,场地小点都无所谓,因为棉匠针对的消费群体是中低端百姓,不讲究排场。
这类商铺开得容易,只需要货架柜台就足矣,而且县城的商铺租子也便宜,一年才几贯钱。
刘斌的办事效率奇快。
阳州的棉匠分店遍地开花,波及到周边的州县。
目前棉匠一家独大,从种植到制作到销售,全都是一条龙操作,彻底杜绝其他商贾来吃差价。
从而保障了农户和购买者的利益。
县城里铺的最多的是散装白叠子、棉布、线毯,秦宛如并未把纱线放出来,因为自己都不够用。
入冬的时候地里的白叠子全部收购完毕,存储在货仓里供作坊消耗。
许多农户看着周边邻里赚了钱眼红不已,也跟着加入进种植户里,以至于明年的种植量又扩张了一半。
这是刘斌始料未及的。
彩英吹捧道:“我们家小娘子是摇钱树,走到哪个地方,那个地方就会跟着挣铜板。”
刘斌满面红光,“这话我倒是信的!”
不一会儿秦宛如从外头进屋,刘斌起身接迎,秦宛如道:“阳州的冬日比京里那边好多了。”
刘斌:“这边是没那边冷。”
秦宛如冷不防问:“我这些日都在作坊里头忙碌,没听到外头的风声,老刘你可有听到哪些富商被抄家的事?”
她忽然问起这个,倒令刘斌愣了愣,不解道:“三娘说起这个作甚?”
秦宛如拿起果盘里的一个火晶柿子吸食起来,“朝廷没钱,穷得叮当响,把主意打到那些肥羊身上了。”
刘斌“哦”了一声,说道:“是有听到好几个遭了殃,但听说都是为富不仁的,要么就是当地恶霸,或官商勾结。”又道,“咱们是正经做生意,既没有欺男霸女,也没有为非作歹,不怕。”
秦宛如摆手,“民不与官斗,还是低调些为好。”
刘斌没有说话。
秦宛如一本正经道:“咱们的商铺一夜之间遍地开花,那铜板跟雪球一样滚,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上头不知道啊?”
经她这一提,刘斌的心里头不禁有点怵了。
是啊,棉匠这势头确实滚得太快了。
白叠子犹如瘟疫般袭卷整个阳州,以及周边城市,中下层百姓都喜爱它,因为它的实用性无物可替。
照这个势头下去,整个大燕都会留下它的足迹。
那得累积多少财富?
朝廷岂会容忍这样的商业王国存在?
刘斌不由得露出惶惶的表情,发愁道:“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心里头就发慌了。”
秦宛如:“我心里头也慌,咱们今年这势头就跟财神爷进门拦都拦不住似的,那些庄稼地种了白叠子,就怕上头撂下一句话来,全都去喝了西北风。”
刘斌:“……”
秦宛如:“我琢磨着明年先给朝廷捐几百套棉衣棉裤去,喂着他们那帮穷光蛋,别把刀落到咱们身上。”
刘斌半信半疑,“这管用吗?”
秦宛如歪着头看他,“先给点甜头去尝尝,总好过朝廷把咱们当圈里养的猪崽等着过肥年啊。”
刘斌默默地捂脸。
他以前是从来没有这些烦恼的,现在看来还是太穷了。
不过秦宛如的话确实给他敲了警钟,民不与官斗,若要生存,还是低调些,闷声发大财为好。
接近年底的时候方二娘来了一趟阳州,秦宛如跟她讨论起黄道婆的综线挈花技术。
她把系统里的图案都画下来,方二娘和刘斌他们都是干的绸缎织物,有一定的基础,比她瞎琢磨管用得多。
几人琢磨起新花样。
现在秦宛如已经不满足简单的条纹了,她对传统的字样,团凤,格子等图案生出浓厚的兴趣,想把它们织到布匹上,就像蜀锦那样。
晚上方二娘同她说起魏州那边的情形,说隔壁锦州一富商栽了跟斗,被朝廷抄了家,就因为贿赂遭的殃,令她心有余悸。
秦宛如安抚道:“我正要同姨母说这茬,明年咱们棉匠也贿赂朝廷,光明正大贿赂,捐五百身棉衣棉裤去,讨个吉利。”
方二娘:“民不与官斗,是得哄着。”又道,“现在棉匠的势头着实凶猛,咱们得摸着石头过河,莫要踩翻了。”
秦宛如:“我心里头有数,若是上头有什么风吹草动,爹都会偷偷告诉我的,我们提前规避风险。”
方二娘点头道:“幸好你爹在朝廷里,至少有人脉关系在。”
秦宛如嘿嘿地笑,心里头却想着,当初窦氏说得太对了,王简这条金大腿她可得抱稳当了,只要把他拿稳当了,天皇老子都不怕。
谁叫那外甥就认准他的话呢。
要不然以棉匠这发展势头,迟早被朝廷抓去充国库。
二人唠到大半夜才消停。
这边的冬日确实比京中暖和不少,作坊已经走上正轨,不用像最初那般操心,铺货有刘斌打理,秦宛如稍稍得空。
闲暇时她同方二娘去周边县城看商铺售卖情况,路上秦宛如说起被褥,打算明年把价格降一部分下来,以便更快速走进县城。
方二娘没什么异议。
现在她说什么他们就听,因为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思路想法都是正确的,并且执行下来所得到的反馈都是非常不错的。
这点没有人敢否认。
哪怕当初她一文钱未出做棉匠,但做出来的事就是能让他们跟着牟利。
抵达某个小县城,商铺掌柜得知东家来了,赶忙接迎,秦宛如问起铺子里的情形,那掌柜答道:“还是散装的白叠子和棉布更易得人喜爱,被褥也有人问,但嫌价贵了,都会掂量掂量。”
秦宛如:“线毯这些有人买吗?”
掌柜:“有,大体上来说,布匹更容易脱手。”
方二娘看向秦宛如道:“跟我在魏州那边的情形差不多,像县城这些地方,棉布比火麻布便宜,质感也不错,配白叠子做棉衣最适宜不过。”
掌柜道:“方娘子说得不错,还有几家成衣铺的特地来采买白叠子做棉衣售卖,赚取一点手工费,他们都说容易脱手。”
秦宛如点头道:“看来明年是得把被褥的价下调,让它跟棉布一样易接受。”
掌柜又道:“我倒忘了,也有不少人来询问过有没有现成的纱线,想来是自己买回去织布用,这样成本又要低廉一些。”
秦宛如笑道:“今年的量不算大,明年应是有的。”
方二娘戳了戳她,“你说明年做棉衣,找成衣铺制作给人工费就可。”
秦宛如:“我得回去与姻伯母她们商量商量,说定了再看让京里头做,还是阳州这边做。”
方二娘点头。
一个县城里只有棉匠独占市场,这出独门生意的甜头可想而知。
也曾有不少商贾想做批发,但均被棉匠婉拒,因为材料还不够自己用,目前才起步,秦宛如并不想被其他商贾从中赚取差价捡便宜。
阳州这边的每个县城里几乎都有一家棉匠,它同时也养活了不少成衣铺,他们从棉匠以市场价采购棉布和白叠子,裁制成衣,赚取人工费。
这类手法棉匠是不会拒绝的,因为大家都知道白叠子的行价,成衣铺拿去售卖价格太高,人们又不傻。
当然,还是自己手工缝制的多些。
男主外女主内,空闲的时候缝两身御寒还是可行的。
过完年方二娘就回魏州去了,待这边的情况稳定下来,秦宛如也回了一趟京城。
沿途春暖花开,气候委实宜人。
她坐在客船里,一身简单的衣裳,梳着妇人发髻,身上见不着几件配饰,行事非常低调。
她琢磨着下半年让自家老娘到京郊买座便宜点的庄园,以便空闲时让秦老夫人过去散散心,总比每日窝在宅院里舒适。
下半年她应能分不少利了,像仓鼠一样当小富婆存粮的滋味简直不要太爽。
秦宛如觉得生活充满了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 秦宛如:啊,王中书,我来贿赂你了哟!!
王简:啧,我岂能被你那点小便宜折腰?
后来。。。
赵章:舅舅啊,我好穷,你向舅母讨点。。。
王简:你自己去讨。
赵章:爸爸,饿饿,饭饭!!
秦宛如:。。。。
王简:。。。。
别叫我舅舅,我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