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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吃绝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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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二娘往嘴里塞了一只虾球, 点评道:“大娘的手艺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不比魏州的天香楼差。”

    秦大娘高兴道:“姨母莫要哄我。”

    方二娘摆手,“是真的, 你这手艺可做私房菜了。”

    方氏嫌弃道:“人家是要进伯爵府的, 哪能当垆卖酒。”

    方二娘斜睨她, 鄙夷道:“你这是偏见,女郎家靠自己的手艺吃饭, 那才叫真本事呢, 龟缩在宅子里靠男人算什么本事?”

    秦宛如颇觉诧异,赞道:“姨母, 这话我爱听!”

    方二娘得意道:“你表姐珍娘也有本事打理铺子了, 做账进货盘查管人样样都忽悠不了她,是把做生意的好手。”

    这话得到了姑娘们的佩服。

    段珍娘也不过才二十岁而已, 竟然能独当一面跟外头的男人打交道了,确实了不得。

    秦二娘佩服道:“表姐真厉害!”

    段珍娘笑道:“二妹才厉害,读书人,一肚子墨水,我是比不了的。”

    秦二娘摇头,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已经能独当一面靠自己养活自己了, 我们这些妹妹还缩在后宅等着爹娘养呢,比起你来, 差远了。”

    几个姑娘们一阵相互吹捧,把桌上的大人们都逗乐了。

    饭后众人又吃了阵瓜果才各自散去,姑娘们去后宅说悄悄话, 方氏则和方二娘在东厢房唠了阵私房话。

    姐妹俩盘腿坐在榻上。

    秋季天气干燥, 方氏倒了一杯清热的菊花饮子递给方二娘, 说道:“也不知爹娘他们什么时候进京来。”

    方二娘:“你急什么,婚期都还没定呢。”

    方氏揣测道:“亲迎多半是冬天了。”又道,“这阵子我天天盯着大娘,就怕她出岔子。”

    方二娘无比嫌弃,“说得好像那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似的。”

    “你懂什么,已经跟男方定了亲的闺女,万不能出任何差错,更何况那边还是伯爵府,若是出了岔子,我怎么交差?”

    方二娘端起饮子抿了一口,伸长脖子试探问:“男方家的彩礼这般阔绰,你打算怎么陪嫁?”

    提到这个,方氏不禁有些发愁,“老夫人说了,不能伤了体面,叫人在背后嚼舌根。”

    方二娘:“那倒是,好不容易攀了高枝,怎么都得把颜面挣回来。”顿了顿,“姐夫好歹是京官儿,一年能挣多少俸禄?”

    方氏倒也没有隐瞒,发牢骚道:“他那芝麻官儿,一年干到头也不过五六十贯,表面上京官儿京官儿的,实则连家都养不起,靠我乡下那些铺子田产的租子补贴呢。”

    方二娘啧啧两声,起身从箱笼里取出一只木匣子,放到方氏跟前,暗搓搓道:“你打开瞧瞧。”

    方氏依言打开了那匣子,里头装了满满的首饰,有金钗,玉镯,宝石项链等,她不痛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二娘豪爽道:“这是我这个姨母给甥女备的嫁妆。”

    方氏愣住,她素来知道这个妹妹大方,但大方到这个程度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商人狡诈,你老实交代,想在大娘身上打什么主意?”

    方二娘连连摆手,“大姐龌龊,那可是我的亲外甥女,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姨母,我不疼她还能疼谁去?”

    方氏把木匣子推了回去,“你这点小恩小惠哄不了我。”

    方二娘一本正经道:“嗐,你生了一窝子女儿,我也只有一个独女,以后老了都得靠这群姑娘们傍身呢。”又道,“正如你所说,士农工商,我再能干也不过是最底层,并且还是个妇道人家,没有一个倚靠,我心里头慌。”

    方氏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你慌什么呀,当初段家那帮人想侵占你娘俩的家产,不都被你给打发了吗?”

    一提到这茬方二娘就糟心,“大姐在后宅里天天围着那三分地儿转,哪知外头险恶。我虽然把段家那帮人打发了,但对他们来说我娘俩就是绝户,谁不想来啃两嘴?”

    方氏闭嘴不语。

    方二娘继续道:“那帮孙子,天天琢磨着过继一个段家的孩子到我名下来。我毕竟还要在魏州立足,跟他们撕破脸有什么好处?”

    方氏不痛快道:“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大娘身上来?”

    方二娘连连摆手,“民不与官斗,我就想沾点光,让那些人知道我娘家上头有人罩,他们想来占我的便宜也得掂量掂量。”

    方氏没好气地戳她的额头,啐道:“打得一手好算盘!”

    “大姐,我的亲大姐!我方二娘苦心经营了这些年挣下来的家当哪能让段家人给吃了绝户,与其被他们捞了去,还不如送给这几个外甥女呢,说不准以后还有个落脚处。”

    方氏抱手沉默。

    方二娘发牢骚道:“女人难为啊,做寡妇更难为。”

    “你就没想过再嫁?”

    “再找个男人来瓜分我的家产吗,想得美。”又道,“你是不知道,那帮段家人变着法子想占我便宜,一会儿想过继男丁到我名下,一会儿又请媒人说媒嫁给段家人,什么法子都用尽了。”

    听了这番牢骚,方氏心里头是服气的。

    一个女人家,手里握了数间绸缎庄,还拖着一个闺女,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人操持,若没有点真本事,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所以你不请自来,就是为了这茬?”

    方二娘摆手,端起碗抿了一口饮子润润嗓子,“我起先原本是没打算让珍娘走我这条路的,到底太辛苦,只想着她嫁人生子在后宅里平平安安过这一生就行了。”

    方氏叹了口气,“珍娘那孩子命苦。”

    “可不是吗,她现在也没心思嫁人了,跟着我学做生意,我对她也没什么要求,哪曾想,她却是个好学的,做起事来头头是道,不比我差!”

    “所以你打算让她跟着你学?”

    “我问过她了,她自己愿意。”又道,“我们这些商贾,不兴你们官家人抛头露面那一套,她有这份心,也不怕吃苦,我便琢磨着,放手让她试试。”

    方氏道:“那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她若有这份心,倒也可以试试,毕竟路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像我们大娘,嫁进诚意伯府,能不能过好日子也得看她自己的本事。”

    方二娘赞许道:“你这想法是好的,孩子们迟早得长大,长大了过好过坏都得看自己的本事。”

    “所以这次进京来,是想在京里也开一间铺子?”

    “我是有这个打算,魏州那边离不了人,我多半会在那边,京里想开一家小点的铺子让她上手试一试,不管盈亏,只要能正常运转就已经不错了。”

    方氏没有说话。

    方二娘道:“这不有大姐你们在京里吗,她若在这儿,我也放心。”

    方氏看向她,“珍娘是个懂事的,你把她留在京里倒也无妨,不过……”

    “不过什么?”

    “你这些年在外打拼,油滑得要命,我反正不信你的鬼话,把珍娘丢在这儿就只为了那一间小小的铺子。”

    方二娘目中闪动着精光,撒娇道:“我的好大姐,大娘这份好姻缘谁不眼红?”

    方氏没好气道:“哼,就知道你是个算盘精,想来蹭点便宜。”

    “别介,我算计谁也不能算自家人!以后外甥女们发达了,我还得靠她们沾光呢。再说了,我就这么一个独女,哪能不盼着她往后的前程能好呢。”

    方氏垂首不语。

    方二娘起身坐到她边上,蹭了蹭她道:“家中五个兄弟姐妹,我就只跟你亲,哥哥们都有儿子傍身,就咱们全都是女儿。儿子以后娶了媳妇忘了娘,只有姑娘们才会偏着她老娘,那才是自家人。”

    方氏失笑,“老夫人也经常说以后得靠这些闺女们傍身呢。”

    方二娘拍大腿,“可不!所以这嫁妆,你替大娘收着,还有四个外甥女,我个个都这么送。倒是侄儿那些,我还没这么大方,到时候他们进京来了你别漏了嘴,免得大嫂她们在背后嚼舌根。”

    方氏没有吭声。

    方二娘继续道:“我巴不得你们全家节节高升,到时候我可沾光了。我娘家有人罩着,他们那些孙子谁敢来打我孤儿寡母的主意?”

    这话方氏不赞同,“你也太瞧得起我秦家了,皇城脚下权贵如云,左一个亲王,右一个公爵,就老秦大理丞那六品,你能沾得上什么光?

    “咱们大娘虽走运能嫁进伯爵府,但到底是高攀,我们自个儿都生怕给她添了麻烦让她往后在伯爵府里日子不好过,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和事,休要来沾染她。”

    方二娘啐道:“你当我蠢呐,咱们家好不容易才有一个飞上枝头的,娘家人不使劲往上推,还拖后腿把她往底下拽,这是图啥?”

    方氏指了指她道:“你心里头清楚就好。”

    方二娘:“论起轻重缓急利弊来,我脑子可不比你差。正如你所说的,商人重利,我图的是长远,就想沾亲带故有个倚靠,往后也不至于落得个被吃绝户的下场。”

    方氏歪着头审视她,半信半疑问:“当真如此?”

    方二娘竖起二指,“我方林慧对天发誓,对你我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方氏掐了她一把,“你若敢包藏祸心,看我不打死你!”

    方二娘“哎哟”一声,“我家珍娘还搁你眼皮子底下呢,那可是我的命根子,日后你可得给我看好了,她要是有个差错,我才跟你没完。”

    方氏冷哼一声,“你那闺女可比你讨人喜欢多了。”

    方二娘“啧啧”两声,“你能喜欢她,我倒是高兴。”说罢看了看外头,“天色也不早了,明儿到坊里转转,你陪陪我。”

    方氏起身,“那你歇着吧。”

    她走时忘了那只木匣子,方二娘提醒道:“大娘的嫁妆别落下了。”

    方氏折返回来,“你可想清楚了?”

    方二娘挥手,豪气干云道:“嗐,咱们赚的不都是给这些闺女们花的吗,况且一个女郎家,哪能没有嫁妆傍身,越多越好。”

    方氏拿起木匣子,“你这个姨母,她倒是没有白叫。”

    方二娘笑嘻嘻道:“我巴不得那些外甥女个个高嫁,以后都来给我撑腰!”

    这话把方氏逗乐了,“你想得倒美!”

    外头忽然传来陈婆子的声音,“娘子,郎君唤你呢。”

    方氏应了一声,对方二娘道:“你早些歇着,我过去了。”

    方二娘:“你也早些睡,明儿陪我逛京城。”

    方氏捧着木匣子回到自己的房里,看到秦致坤在找东西,问道:“找什么呢?”

    秦致坤扭头,调侃道:“你姐妹俩不是狗见羊吗,还唠嗑这么大半天。”

    方氏坐到凳子上,冲他招手,“你过来瞧瞧,这是二娘给外甥女备的嫁妆,比我这个亲娘还上心呢。”

    木匣子被打开,里头五颜六色的晃花了秦致坤的眼。

    他吃惊地走了过来,从木匣里取出一对沉甸甸的金钗,难以置信道:“这些都是林慧给大娘备的嫁妆?”

    方氏点头,仔细清点那些首饰,“也就她这个姨母上心。”

    木匣子里林林总总有不少首饰,一对金钗,两对翡翠镯子,一条珍珠项链,两副玛瑙手串,一对玉梳栉,两只镂空缠丝金镯子,一对玉簪,一支金镶玉步摇,一套宝石项饰……有十多种。

    秦致坤笑道:“这声姨母可没白叫。”

    方氏把首饰仔细收捡好,“明儿陪她去逛逛京城。”又道,“她打算把珍娘留下来,那孩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看有没有适合的地方开间铺子给她捣腾。”

    秦致坤愣了愣,半信半疑道:“就珍娘那孩子做生意?”

    方氏点头。

    秦致坤:“这怎么行呢,一个女郎家,况且珍娘年岁不大,又人生地不熟的,跟外头那些乌七八糟的人打交道,能应付得了吗?”

    方氏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当珍娘还像咱们家里养着的那些丫头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秦致坤皱眉,“林慧就放心把她一个人撂这儿?”

    方氏:“不是还有你这个姨父吗,咱们这么大一家子在这儿的,照看下又怎么了?”

    秦致坤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珍娘那孩子懂事,不像二娘三娘她们淘气,就是她一个人打理铺子,这事我怎么听着悬呢。”

    方氏:“瞎操心,试试不就知道了?”又催促道,“你赶紧去睡,要不然明儿又得赖床了。”

    秦致坤:“……”

    不出所料,翌日老秦这个公务员又赖床了。

    方氏已经习以为常,湿帕子往他脸上一搭,保管他垂死病中惊坐起。

    睡眼惺忪地起床洗漱,秦致坤从头到尾都是混沌的。

    方氏替他更衣穿襕袍,正衣冠。

    秦致坤冷不防亲了她一嘴,笑眯眯道:“家里头有个婆娘就是好。”

    方氏掐了他一把,啐道:“老不正经!”

    用完早食,方氏送他出门,秦致坤打了个哈欠,冲她挥手,“回去再睡会儿吧。”

    方氏:“我等会儿还得和林慧出去呢。”

    秦致坤提醒道:“多带几个仆人一路。”

    方氏应声晓得。

    待马车走了,她才回去吃早食。

    上午她和方二娘母女出门,原本秦宛如她们也想去凑热闹的,结果被方氏打消了,几个姑娘们只得龟缩在宅子里。

    秦宛如坐在石凳上双手托腮望天儿,以前她倒不觉得做咸鱼有什么不好,整天吃吃喝喝,虚度光阴。

    然而待时间长些后,也不知是年龄增长还是其他原因,她开始觉得无聊了。

    秦二娘在书房里看书消遣,双胞胎则玩投壶游戏。

    秦宛如闲着无聊,也加入她们。

    结果三人玩脱了。

    每一局输的那个会被抹锅底灰到脸上,秦五娘投壶特别厉害,几乎百发百中,秦宛如和秦四娘回回被她抹脸。

    后来两人不服气,耍赖把秦五娘按住抹了一脸锅底灰,气得她去向秦老夫人告状。

    秦老夫人看到那张大花脸,又气又好笑,说道:“去把三娘叫来,我好好骂骂她。”

    秦宛如还没把脸洗干净呢,就被秦五娘拽进了秦老夫人的房里。

    秦老夫人指着她们道:“你们这几个丫头,玩得这么疯,若是被你们阿娘知道了,还不得骂成什么样子。”

    秦宛如理直气壮道:“祖母,是五妹出的主意,她投壶可厉害了,专欺负我和四妹。”

    秦五娘:“三姐强词夺理,愿赌服输,你们自己投壶输了不服气,反来欺负我。”

    秦老夫人看着姐妹俩拌嘴,觉得有趣。

    也在这时,秦大娘送来一碗梨汤,天气干燥,梨汤滋阴润肺,最适合老人家。

    秦宛如嘴馋,探头道:“大姐,还有没有啊?”

    秦大娘看着她那半张花脸,嫌弃道:“都已经及笄是个大人了,还跟孩子似的贪玩,以后嫁人成了当家主母,我看你像什么话。”

    秦宛如:“祖母说过了,要把我留在身边多养些日子呢。”

    秦老夫人拿起汤匙,“顶多养到十八岁。”

    秦宛如:“……”

    秦大娘调侃道:“吃不了两年闲饭了。”

    秦宛如跺脚跑了出去,秦大娘道:“庖厨里给你留了一碗。”

    出去把脸洗干净后,秦宛如端着梨汤去了书房,秦二娘懒洋洋道:“又去讨什么吃的来了?”

    秦宛如:“梨汤,二姐要不要吃一口?”

    秦二娘:“不要。”

    秦宛如坐到桌旁,若有所思道:“二姐,你想不想嫁人?”

    秦二娘:“???”

    秦宛如发愁道:“方才祖母说顶多养我到十八岁就要把我踢出去了。”

    秦二娘失笑,“按理说你现在已经及笄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家里头给你相看人家,也在情理之中,你愁什么?”

    秦宛如咽了口梨,“我以后要种地,嫁人了还怎么种地?”

    秦二娘翻白眼儿,“你可以找富农,家里有很多地的那种人家,够得你种了。”

    经她一提醒,秦宛如开始正儿八经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秦二娘不可思议道:“你莫不是真打算嫁给这样的人家?”

    秦宛如回过神儿,不以为意道:“我觉得挺好的呀。”

    “你疯了,好好的官家娘子,哪能嫁给一个种地的人家?”又道,“多少寒门子弟盼着科举入仕为官,你倒好,直接从官家堕落到草民去了,阿娘还不得被你气死。”

    秦宛如闭嘴。

    秦二娘继续道:“你又懒又贪吃,爹娘他们势必得给你找一个安稳的人家,多半是匹配的同僚子弟,哪能看着你受苦呢。”

    秦宛如:“那你又想嫁一个怎么样的?”

    秦二娘搁下书本,认真地想了许久,才道:“我想嫁的郎君,必定是满腹才华的,他要敬我,爱我,欣赏我。”又道,“我不求他门第,只求他人品厚道,像爹娘一样一夫一妻,对我从一而终。”

    “你这要求还挺有意思。”

    秦二娘戳了戳她,“你呢,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

    秦宛如敷衍道:“不被我吃垮的。”

    秦二娘:“……”

    出息!

    一碗梨汤下肚,秦宛如破天荒地生出危机感来。她到院子里蹲着看花盆里的棉株,小小的棉铃果子承载着她的希望。

    以前倒没想过婚嫁,如今看来年龄越大,压力就越大。

    想想自己的上辈子,也是大龄未婚女青年,家里少不了催婚,哪晓得到了这儿还是逃不了催婚的命运。

    秦宛如郁闷地戳棉铃果子。

    秦二娘说得不错,她以后的婚姻多半都是门当户对的官宦之家匹配,嫁进去了少不了和她老娘方氏一样,一辈子围着丈夫子女转。

    她得想法子从这个圈子里跳出来,就用这两三年的时间脱离后宅的命运。

    话又说回来,嫁人迟早都得嫁,但这个时代的一夫一妻多妾制就太令人心梗了。

    秦宛如是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她没有秦二娘那么极端,要打断男人的腿,她只会让男人——雀雀变小了。

    下午很晚方氏姐妹才打道回府,仆人们拎了不少东西回来,全是方二娘买的,皆是京中时下流行的物件。

    方氏嫌弃她是乡巴佬进城,没见过世面。

    方二娘回怼道:“我花自个儿的钱,要你管。”说罢叫段珍娘喊妹妹们出来挑胭脂水粉,喜欢什么挑什么。

    女郎家都喜欢那些香香的东西,秦二娘尤其喜欢。

    几个姑娘们围在一块儿试香粉,方二娘去了秦老夫人房里,给她带了一盒银耳。

    秦老夫人怪不好意思的,因为这东西极其金贵,属于达官显贵们享用的东西,她能买来赠送,可见费了不少钱银。

    “哪能每次都让林慧这般破费,叫我这老婆子不知说什么好。”

    方二娘道:“老夫人客气了,我昨儿同大姐商量,打算把珍娘留下来,往后还得劳烦你老人家多多费心。”

    秦老夫人:“珍娘是个懂事的,多一个人多双筷子,反正家里头都是一帮姑娘,一并照看了,你何故这般见外。”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是老夫人通情达理,我就想试试看她到底能不能独当一面。”

    与此同时,在东厢房里试香粉的秦二娘好奇问:“表姐,姨母真打算把你一个人留在京里吗?”

    段珍娘点头,“今儿我们在坊里看过两家铺子,屁大点地方,租子贵得咬人!”

    秦大娘失笑,“你还别说,京城里不仅房价高,租子也贵得吓人。就拿我们现在住的这院子,一年租子也要二十一贯钱呢。”

    段珍娘吃了一惊,嫌弃道:“就这小破地方?”

    秦大娘点头,“这还是阿娘跑断腿才找到的院子,离父亲上值的地方不算远,周边的条件也不错,除了破旧一点,已经算得上不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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