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八哥日常
这具新的躯体令王简兵荒马乱,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好像不大对劲,他又努力把脖子板正, 朝反方向扭成了九十度。
秦宛如:“……”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表情,王简觉得自己像个憨批。
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崩溃与混乱,痛苦地转过身,用尾巴对着她。
然而片刻后,他又担心自己的屁股暴露出来不太雅观,于是又艰难地转过身, 以一种忸怩的姿势蹲着。
秦宛如的表情总算变得稍微正常点了。
王简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打量周边环境,他竟变成了秦家养的八哥。他的世子爵位,他的宰相梦……全没了!
默默地低头瞅着蓬松的羽毛,许是鸟的本能, 他忍不住用喙梳理了一下毛。
下一瞬,王简不禁被自己娴熟的动作惊呆了, 他痛苦地把小脑袋插-进了翅膀里。
他、没、疯!!!
“三妹。”
外院传来一道呼喊, 秦宛如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那只橘猫懒洋洋地摇了摇尾巴, 屁颠屁颠地跟到主人身后。
待一人一猫离开后,王简才把脑袋冒了出来, 尝试着用爪子去开鸟笼的门。
才开始他没有经验, 对这副新的躯体操作并不纯熟, 动作非常笨拙吃力。
他闷着头对着那道门扒拉了许久, 突见橘猫进来了,立马警惕地离开笼子边缘, 落到晒杠上。
橘猫跳到石台上观察他, 王简知道它凶悍, 不敢正面冲突,只得梗着脖子与它僵持。
一猫一鸟对峙了许久,那猫才爬到了树干上,居高临下地俯视鸟笼。
王简歪着脑袋偷窥,心里头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沦落到如斯地步!
直到那只橘猫消失后,他才继续用爪子开门,却怎么都不利索。
不一会儿秦宛如回到摇椅上,拿着一个桃儿啃食。
王简无视她的存在,又尝试用喙去开笼子的门。
秦宛如看到八哥不停地挠门,说道:“八哥你想出来吗?”
王简瞥了她一眼,不予理会。
秦宛如道:“恭、喜、发、财,跟我学一遍,学一遍我就放你出来。”
王简:“……”
秦宛如伸长脖子,“快说,说了我就放你出来。”
王简翻小白眼儿鄙视,嫌弃地抖了抖羽毛,跳到了晒杠上,转身用屁股对着她,慢条斯理地用喙梳理身上的毛。
唉,为什么嘴这么欠呢?
尽管他想控制自己的某些举动,但属于鸟类的身体记忆总会在潜意识里促使他去做,比如现在的梳理羽毛。
看到鸟食罐里的虫子,他很怕自己会忍不住去啄食,索性坏脾气地用爪子把它掀翻。
这一举动令秦宛如发出“啧啧”声,啐道:“还生气了。”
王简又跳回到晒杠上,歪着头看笼子外的世界,不知在想什么。
秦宛如好奇地捡起一根小树枝去戳了戳他的尾巴,王简不耐烦地摆动两下,往旁边挪了两步。
秦宛如又去戳他的小爪子,王简又往边上挪了两步。直到他挪到最边缘,没地儿挪了,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那厮还不死心,一字一句教他道:“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王简:“……”
秦宛如拿树枝戳他,再接再厉道:“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王简:“……”
见他一直没有反应,秦宛如很不满意他的表现,咬了一口桃儿,嫌弃道:“小畜生,傻鸟。”
这话王简不爱听,他当时没有发作,待她坐回到椅子上时,冷不防说道:“小畜生。”
秦宛如的视线立马落到笼子上,“你骂谁小畜生?”
王简作死道:“骂你,小畜生。”
秦宛如当即拿树枝狠狠戳他,他扑腾着乱跳,她骂骂咧咧道:“你还长出息了,傻鸟!笨鸟!”
王简坏脾气地去啄那树枝,用力将它扯进了笼子里,彪悍异常。
秦宛如起了心思收拾他,把桃塞进嘴里咬着,打开了鸟笼的门,伸手去抓。
王简跟犯人放风似的迅速冲了出去,从她手中逃脱。哪晓得一个操作不当,直接脸朝地落到了地上。
秦宛如被逗乐了,要去抓他,他反应贼快,张开翅膀奔走,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
恰逢秦五娘开门出来,秦宛如道:“五妹,给我拦住它!”
秦五娘立马去抓。
王简一会儿蹦跳,一会儿跑,机灵躲闪,唯独不会飞。
两姐妹追着他跑。
后宅里传来姑娘们咯咯的笑声,不一会儿秦四娘也加入了追逐的团队,三人跟孩子似的嬉闹折腾。
王简张着喙,两只小爪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他被三人逼到了墙角处包围,王简骨碌碌地盯着她们,就算成为俘虏,也得是有骨气的俘虏,只要秦宛如敢去捉他,总少不了一嘴啄去。
谁料那厮狡猾得很,知道他凶悍,忽地把啃了一半的桃儿塞给了他。
王简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喙戳进了桃肉里。那半颗桃子挂到嘴上,他承受不住重力,笨拙地往后退,一时半会儿取不下来。
三人被他的憨批举动逗得哈哈大笑,王简气得炸了毛。
秦宛如顺理成章把他逮住,随手把桃子取下扔掉。
王简奋力挣扎,奈何翅膀和爪子都被她禁锢了,动惮不得。
秦宛如指指点点道:“平时瞧你呆头呆脑的,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狡猾了?”
王简梗着脖子,不想理她。
秦宛如忽然摸了摸他蓬松的胸脯,王简顿时急了,摸哪儿呢?!
见他不安分,秦宛如又挠他的脖子,教他道:“恭、喜、发、财,跟我学,学会了给你吃虫子。”
王简:“……”
秦宛如:“恭、喜、发、财。”
王简:“……”
他对虫子没有任何兴趣。
持续教了好几遍,那八哥都是一副死样儿,秦宛如觉得没劲,便放了它。
得到自由后,王简嫌弃地抖了抖羽毛,两条小爪子跑得飞快,却不敢离秦宛如太远,怕遇到橘猫。
目前他能掌控跑和跳等动作,但不会飞,还有在言语方面并不能很好的使用。他得尽快学会飞,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回卫国公府看看。
鸟类身体轻盈,只需轻轻弹跳便落到了大树上,王简试着从高处落下,张开翅膀扑着往下坠落,结果悲惨地摔了个脸朝地。
一次不行就试二次。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他总算能成功着陆了,至少姿势不会太难看。
中午后罩房里的姑娘们去前院儿用饭,王简趁着秦宛如房里没人,偷偷地摸了进去,拍打着翅膀跳到桌上,看到茶杯里有水,用喙喝了几口。
天气炎热,又身披羽毛,他只能张着喙,摊开翅膀散热。
瞧见桌上有一盘米糕,他又去啄食了几嘴,吃这个总比吃虫子好。
直到两块米糕下肚,他才觉得饱足了。
正欲出去时,忽然听到一声猫叫,王简机敏地躲藏到了屏风后。
那猫儿在外头喵喵叫了好几声才离开,他警惕地跳到门口探头张望,确定没有危险才溜了出去。
秦家后宅的干扰因素太多,猫要攻击他,几个姑娘们也要逗弄他,他没法潜心练习飞翔。
隔壁院子无疑是最佳场所,他又怕肚子饿了没有吃食,索性进屋把桌上的米糕偷了一块叼着跑了出去。
哪晓得他运气不好,被秦宛如撞了个正着。
王简当机立断叼着米糕往树上躲,秦宛如啐道:“你这小畜生,偷我东西吃!”
王简不予理会,害怕被她抓住摸胸,一个劲儿往树上窜。
好不容易落到墙院上,他放下米糕,摆了摆尾巴,瞧见秦宛如立在墙下瞪他,他当即回敬她一句:“小——畜——生。”
秦宛如被气笑了,随手捡起小石头朝他砸了去。
王简机敏地躲过了一劫,立即叼起那块米糕蹦蹦跳跳地落到了隔壁的院子,并屁颠屁颠地朝前厅去了。
把晚上的口粮放好后,他喘着粗气熟门熟路地去了前院的小水池,跳到里头扑腾着洗了个澡。
简直不要太爽!
鸟类的身体语言促使他在小水池里扑腾得欢儿,溅了不少水到外头。
仔细把黝黑光滑的羽毛梳理了一番,王简才心满意足地进屋,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舒适地伸展身体进行休息。
经过上午的一番兵荒马乱后,现在他的心理素质要好得多,他记得那日他坠马撞到石头上晕厥,醒来后就变成了这个鸟样。
当时有同僚和侍卫随行,如果没出意外的话,他本来的身体应该是躺在卫国公府的,至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只有自己去亲眼看过才知道。
舒舒服服地歇了半个时辰,王简才觉得体力得到恢复。
他尝试着模仿人类的语言,学着说自己的名字。
然而不论他怎么努力,喉咙里发出来的皆是鸟语。
他没法说出“王简”二字。
王简还不死心,又尝试说卫国公府,结果仍旧如此。
他不禁有点毛躁,随口说了一句“恭喜发财”,结果吐词非常顺利。
他愣了愣,又说了一句“秦三娘,小畜生”,字正腔圆的,还带着京腔儿。
王简拿爪子挠了挠痒,隐隐意识到,他是没有办法说出有关自己的一切信息的,好似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把他牵制。
他再接再厉,模仿“皇宫”、“陛下”、“太后”等语,还是不行。
王简“啧”了一声,这是要让他安安分分地当一只鸟呢。但眼下还不是毛躁焦虑的时候,他首要的目的是学会飞!
休息好了,他到后院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尝试飞翔。
每当他从高处跌落时,属于鸟类的身体记忆就会开启,翅膀会自然而然地扇动。
试过一次又一次后,他意外发现自己已经能短暂飞翔着陆了。
喉咙里发出“哒哒哒哒哒”声,王简尝试从地上起飞,结果还是不行。
身上的羽毛弄得有些脏,特别是腹部,因为多数时间都是用腹部着陆的,他果断跑到小水池里洗了个澡。
哪晓得还没洗多久,忽然听到一声猫叫。
王简受到惊吓,立马从小水池里跳了出去,顾不得脸着地,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进屋藏着去了。
片刻后,隔壁院子传来秦宛如唤猫的声音,橘猫从树上跳了下去,被秦宛如关进了笼子里。
王简隔了许久才出来,借助周边的建筑物几个起落回合降落到墙头上,看到秦家的姑娘们进屋午休。
听到猫的声音,他大着胆子去瞧,见那猫儿被关在笼子里,总算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他当即从墙头拍打翅膀在前院里飞了一圈,虽然有些笨拙吃力,好歹能勉强控制身体,不会在半道儿上坠落。
这学习能力已然不错!
王简很满意自己目前的情况。
重新跳进小水池恣意清理了一番,又认真地梳理了一遍羽毛,他看着水池里的倒影,脑中不由得冒出一个疑问。
这只八哥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如果是母的,是不是意味着他还得下蛋?
想到此,王简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前他是从来不信鬼神的,经历了这一遭,不禁生出许多疑窦。
他为什么一醒来就变成了八哥呢?
原来的那只八哥难不成跑到他的身体里去了?
这情形实在荒诞。
王简难以置信,却又被眼前的事实征服,只得作罢。
之后两天他一门心思练习飞翔,总算能顺利在周边上空盘旋。
这日接近正午时分,王简朝文庙坊飞去。
羽翼下的风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从高空俯视,纵横交错的屋舍民宅密密麻麻,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巨大的。
他颇觉新奇,自小在京城里长大,对这座古老的城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然而换一个视觉去看它,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没隔多时,文庙坊落入眼底,王简放慢速度低飞,寻着往日记忆进入卫国公府后,他降落到玉琼园里的一棵大树上。
院子里聚满了人,他仔细观察那些人的衣着,应是宫里头的,怕是惊动了皇室。
卫国公的妾室子女们顶着日头站在太阳下,规规矩矩的,不敢造次。
寝卧里气氛凝重,整个太医署的御医们都来了,就王简的昏迷情形进行看诊讨论。
王太后坐在耳房的椅子上,头戴白花,着素服,面色阴沉得似浸了寒霜。
屋里除了她和王老太君是坐着的外,其余人皆是站着的,包括卫国公和姚氏。
姚氏很担心王简,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傍身,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往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
隔了许久,院使黄长林从寝卧出来,毕恭毕敬地向王太后汇报看诊的情况,说道:“世子昏迷不醒,应是脑内有淤血堵塞导致,需扎银针,服汤药才能活血化瘀,只有淤血化尽排除后才能苏醒。”
王太后皱眉问:“这得要什么时候才能醒?”
黄院使:“回太后,根据臣等初步看诊,病人只是浅度昏迷,目前对外界刺激还有反应,待臣施针后,若效果良好,病人自会呈现半昏半醒状态,如此一来,可用银针和药剂双管齐下,初步估计,若快的话需一两月能彻底恢复正常,慢的话……则要三五月。”
听到这话,姚氏顿时揪起心来,却怕失了仪态,只得偷偷抹泪。
王太后心情不好,阴霾地扬手,黄院使退下了。
室内一片寂静,低气压令在场的人浑身不自在。
王太后看向自家老爹,说道:“父亲可有仔细查过三郎坠马的原因?”
卫国公道:“臣仔细查过,那马匹有类似癫痫的病症,突发疾症,才致使三郎坠马。”
王太后柳眉一拧,“好端端,怎么就三郎骑上了那匹马?”又道,“谁牵给他的,给哀家仔细的查,务必弄出个名堂来。”
卫国公应声是。
王太后伸手,刘嬷嬷搀扶她起身,她说道:“哀家要在这儿小住几日。”
卫国公:“碧月楼已经着人收拾出来了,太后随时可以过去。”
碧月楼是王太后未出阁时住的地方,离主母姚氏的住处也近,她想了想道:“哀家乏了,要去歇会儿,你们都散了吧。”
刘嬷嬷搀扶她出去,她好歹在宫里生活了十多年,那身皇家气派是容不得亵渎的,整个国公府的人都不敢直视,纷纷垂首静默。
主仆走到前厅,院子里的妾室携子女跪到地上恭送。
王太后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们一眼,视线落到二房乔氏母子身上停留片刻,才由刘嬷嬷扶着上了步辇。
华盖在头顶遮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碧月楼。
跪在地上的妾室们松了口气,她们是惧怕这位太后的,因为她极不好相处。
府里除了姚氏和王简外,无人能与她亲近,包括卫国公和王老太君。
停留在大树上的王简见到这一幕,趁着人们不注意偷偷飞到了寝卧窗边探情形。
见床上的自己躺在竹榻上,像一具尸体。
屋里的几名御医他是认识的,窃窃私语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王简从他们的言语中得知了自己目前的情况——脑袋里有淤血,需扎银针活血化瘀才能清醒。
看这样子,估计还得躺好一段时日。
是不是只要他的身体恢复健康,他就能从八哥的身体里还魂儿了呢?
王简默默地抖了抖翅膀,这里人多嘈杂,他索性飞到碧月楼去看情形。
正午时分宫女把姚氏请到碧月楼用膳,桌上菜肴丰富,母女却没怎么动筷,心情沉甸甸的,哪里用得下。
姚氏眼眶发红,坐在凳子上愁容满面。
王太后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说道:“三郎吉人自有天相,阿娘勿要太过伤心,若日后他醒了,你却把身子折腾垮了,又该如何是好?”
姚氏幽幽地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是我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
王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现在三郎并无生命危险,整个府里的人都看着你这个当家主母,咱们不能自乱阵脚,让她们有机可乘。”
姚氏看着她欲言又止。
王太后替她盛汤,“王家要靠哀家博取荣华富贵,这个家里头只要有哀家在的一日,底下那些玩意儿就别想翻身,她们休要欺负到你头上来。”
姚氏轻轻地叹了口气,黯然道:“都怪娘不中用,难为你了。”
王太后冷嗤,刻薄道:“不怪阿娘不中用,要怪就怪父亲被猪油蒙了心,就像哀家当初在宫里头一样,若是先帝不把你当回事儿,任凭你有三头六臂都于事无补。”顿了顿,口无遮掩道,“男人这东西,从来都是靠不住的。”
姚氏忙道:“太后慎言。”
王太后撇了撇嘴,没再多说。
天气炎热,她的胃口也不佳,没吃些什么便撤下了。
母女二人坐在屋里吃了些果品和清凉饮子,王太后命人把冰鉴用上,姚氏道:“这才没到酷暑,小心贪凉受冷。”
王太后:“这么热的天儿,哀家可受不了。”
姚氏:“那我先回去了,你好生歇会儿。”
王太后当即命人送她回附近的芳草阁,外头的王简见她出来,跟着飞了过去。
姚氏回到芳草阁后,郭婆子送来温茶,边给她打扇边说道:“娘子这些日食不下寝不安,都清减不少。”
姚氏垂眸沉默了阵儿,“三郎如今这模样,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郭婆子安慰道:“今日太后来了,宫里头的御医个个医术精湛,他们定能把世子治好。”
想到黄院使说快则一两月,慢则三五月,姚氏的心沉了下去,冷不防问道:“你说三郎出了事,这府里谁得利?”
郭婆子的眼皮子狂跳不已,“娘子……”
姚氏阴沉道:“只希望这次坠马仅仅是一场意外,若不然,我定要与二房拼命。”
郭婆子:“娘子勿要多想,有太后在,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主仆正细细说着话,窗边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声,把二人的视线吸引过去,原是一只八哥。她们还以为是府里养的,也没在意,并未驱赶。
王简大摇大摆地停留在窗边听她们低语,稍后姚氏觉得疲乏,进寝卧午休,房间里登时清净下来。
王简的视线落到桌上,悄悄摸进去偷自家老娘的糕饼水果等食物,直到吃饱喝足了才飞回秦家。
哪晓得他运气霉,刚落到后宅就被橘猫缠住,一猫一鸟追逐折腾。
往日它们总是如此,橘猫喜欢逗弄八哥,但决计不会吃掉,要不然不会一猫一鸟养两三年还能安然无恙。
秦宛如任由它们追逐,也未插手干预。
饭后犯困要午睡,她进屋关门锁了,嫌天气炎热,在屏风后脱了外衣,只穿着酥-胸半-裸的诃子和轻薄的亵裤躺到竹榻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拿蒲扇,一手拿胡瓜啃食,小脚丫时不时晃动,惬意得要命。
在外头跟橘猫缠斗的王简被它折腾得厌烦,灵机一动从窗户木栏挤了进去,橘猫肥硕,没法进入屋内,只能跳到窗台前虎视眈眈。
王简警惕地飞到房梁上,然而一上去他就后悔了。
秦宛如的竹榻在屏风后,哪怕窗户是开着的,也没法看到内里,因为被巨大的屏风阻隔。
王简一落到房梁上就看到竹榻上的情形,底下的女郎衣不蔽体,一身扎眼的瓷白,手里摇着蒲扇,光着腿,脚丫子不安分地晃动,活色生香得叫人血脉喷张。
他从未见过闺中情形,当即窘迫地回避,非礼勿视!
兵荒马乱扑着翅膀落到桌上,王简懊恼不已,大白天的,这个秦三娘真是不成体统!
可是转念一想,明明是他自己闯了人家的闺房……
那只橘猫还蹲在窗台上盯着他,许是做贼心虚,王简无法直视那双滚圆的猫眼,尴尬得无地自容。
他被猫堵在屋里,进退两难。
竹榻上的秦宛如翻了个身,王简竖起耳朵,紧绷着神经不敢弄出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