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丫的新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怎么地，她又笑起来，然后又说：“对不住，这个名字虽也挺好，但你既跟了我，我便给你起个新名字好不好”。

    摸不着头脑的我，自踏进吕府，只觉得像是进了另一番天地。索性拘谨也不拘谨了，一股豁出去的尽头倒翻出来“好”。

    “你在家里时最喜欢什么？”

    “菱角，我最喜欢吃菱角”。

    “听说我的名字是为美丽颜容”。

    “你若喜欢菱角。这菱角可要怎么起名呢”

    她便略带沉吟。

    我忍不住又瞧瞧打量她。心里不禁想原来造化生人也有偏颇，这般美人，偏又生来便是小姐。

    用村里王阿婆的话说，大概真的就是荷花仙子托生吧。

    “彩翎，我既叫稚，你要一直陪着我，那便叫彩翎吧。”

    不过片刻，她便打定了主意。

    我也觉得这新名字极好，却又说不上哪好。

    后来，跟着小姐学了字，倒曾有个奇怪的想头。彩羽，既可叫彩色的羽毛，又可以叫彩翎，似乎又和在西平村时大家叫的花尾巴毛是一种东西。

    可见有时候贵不贵，贱不贱，村气不村气。或许不全在东西本身。

    自那日见过小姐以后，我便由前儿那位引我们进来的妈妈带到后院学规矩，说是规矩学好了再去见吕夫人。

    说是学规矩，其实便是教些礼仪，认识些器皿与如何洒扫、侍候主子。开始我也是不惯的，虽是庄户人家，可在家时却也只有我一个姑娘，爹娘捧着惯着的。如今要学怎么侍候别人，心里难免有不甘怨气。

    后头学到焚香插花，如何用羽毛掸子轻轻掸去陈设上的细密灰尘。便又觉得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很怪。说你是丫头，可你做的活计，比从前在庄里轻的多。

    可若是说日子过得比从前好了，学的又都是如何精细伺候人，侍候陈设的活计。又时时刻刻提醒着你，你是个卖身的丫头。

    好在在这心猿意马，思绪天马行空的几个月里。我们几个一同学规矩的小丫头是极合得来的。每每到了晚上，便必裹着被子头碰头，在一起聊些听来的传闻的。

    原来这家主人叫吕公，共有两儿三女。在单县时，可算是极富庶，各公子小姐都有两三个使婢。

    因直言惹了小人，引来匪患，屡遭威胁劫掠，不得已来此，所剩钱帛虽已不多了，但比起寻常人家仍胜过许多。

    更听说，太公待二小姐与各子女都不同。二小姐生时，太公书房外的杏树飞来好多喜鹊，后园又有彩稚飞入院中。太公便认定了此女不同寻常。

    故而哪怕银帛再短，也不曾少了二小姐使费，二小姐始终有自个儿独自住的院子。

    即便先前丫鬟仆役尽皆遣散，刚在沛县稍安顿些，便紧着先替二小姐寻使寻婢。

    又有传言说，太公擅相面。自二小姐略长大些，更常说：“我吕家兴盛仗此女也。”

    当时听了这话，裹在被子里的我便只是笑。“二小姐生的这般好看，好些画上的美人尚且不如。

    这样人人艳羡的美貌，又是这般精细的教养。便是入了宫皇帝也是喜欢的。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嫁给寻常人家。

    要是相面是这么相的话，那我也会。”

    引得大家都在被窝里掩着嘴笑。

    一晃三个月，白天的严苛教习，晚上絮絮私语，日子便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