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见缝插针揽贤才，暗度陈仓密绸缪
两日之后，都城洛阳。皇帝元子攸亲自扶着皇后尔朱英娥在御花园内散步。
这时，武卫将军贺拔胜走了过来抱拳行礼说道：“启奏陛下，上党王殿外求见。”
皇帝元子攸点头说道：“请其至显阳殿。”武卫将军贺拔胜行礼称是，恭敬离开御花园。随后，皇帝元子攸低头柔声细语道：“朕速去速归。”皇后尔朱英娥莞尔一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皇帝元子攸带领几名宫人侍从快步离开御花园。
皇后尔朱英娥先是远望夫君离去背影，然后又单手抚摸高耸小腹欣慰安心，且又乐在其中。
显阳殿内，上党王元天穆同武卫将军贺拔胜走进殿内行礼说道：“微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元子攸强忍对上党王元天穆厌恶痛恨，努力保持平静点头说道：“二位爱卿，免礼平身。来人，赐座。”二人行礼称是起身谢过。皇帝元子攸看着上党王元天穆直截了当询问道：“王爷此番前来都城，不知有何要事？”
上党王元天穆从衣袖中取出书信双手呈上狐假虎威高高在上道：“此乃大将军亲笔书信，故请陛下御览。”
一名宫人走了过来双手接过书信，再又恭敬呈上。皇帝元子攸为表示对柱国大将军尔朱荣尊敬有礼，双手接过书信仔细阅览。看完之后，皇帝元子攸脸色骤变火冒三丈。
上党王元天穆见此情景心中暗自窃喜，但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模作样行礼说道：“大魏连年征战，军粮短缺亦在情理之中。但为保存江山社稷，恳请陛下应允此二事。”
皇帝元子攸着实难忍恼怒回道：“朕之胞弟新故未久，今却又让朕之兄长大开粮仓贡献棉锦！”
武卫将军贺拔胜通过二人对话立即知晓书信内容，虽然自己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但却甚是同情怜悯地看了一眼皇帝元子攸。
与此同时，上党王元天穆不依不饶纠缠说道：“若不晋升安抚众位将领，何人能为陛下平定反贼？若不开仓放粮，数万将士焉能为保陛下万里江山战场搏命？”
皇帝元子攸苦涩一笑道：“朕之万里江山？”
上党王元天穆故意激怒皇帝元子攸忿忿不平生气说道：“大将军不辞劳苦征战四方，便是为了安稳江山社稷！若请普代天下官，恐陛下亦不得违之！如何推荷数人为州官！陛下竟然不用？况且若彭城王起身表率，天下郡王公卿自然群起效仿。”
皇帝元子攸咬牙切齿怒不可遏脱口而出道：“大将军若不为人臣，便可将朕一并取代。若他还有臣子之节，无代天下百官之理！”
上党王元天穆内心狂喜，但却作出一副恼怒之状。猛然起身拂袖而去。
皇帝元子攸单手一拍桌案大放悲声道：“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说完双手捂面嚎啕大哭，其声之哀犹如悲鸿孤雁。
武卫将军贺拔胜上前两步，从衣袖中取出锦帕双手奉上道：“陛下。”皇帝元子攸将头抬起，看了一眼锦帕。再次将头埋入胸中痛苦不止，其声回荡殿内徘徊不散。
就在这时，一名兵卒走了进来向武卫将军贺拔胜抱拳行礼说道：“启禀将军，方才抓获几名反贼，为首之人名叫优昙钵花。”
武卫将军贺拔胜双眉紧锁自语说道：“本将军依稀记得此人乃是贼帅纥豆陵步蕃盛宠妾室，可知何故带人进城？”
那名兵卒回复道：“购买物品。
谁知这时皇帝元子攸听闻此语将头抬起，故意做出一副失去理智癫狂喊道：“定是为其夫君筹备登基之物！”
武卫将军贺拔胜五味杂陈疼惜说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陛下乃是大魏唯一君主。”
皇帝元子攸自嘲说道：“唯一君主？自朕登基之后，接二连三已有多人自立为帝，更有他人伺机而动，做这大魏真正主人！”
武卫将军贺拔胜知其言说乃是柱国大将军尔朱荣，所以愁眉不展低头不语。
皇帝元子攸见其并未出言驳斥维护尔朱荣，便知武卫将军贺拔胜并非真心拥戴尔朱荣，故而心中暗自欢喜，但却表面依旧一副苦大仇深之状，上前一步恳求说道：“将军可否许朕面见优昙钵花？”
武卫将军贺拔胜皱眉摇头说道：“此人虽是女子，但却乃是贼匪之妾。末将担心此人恐会惊扰陛下。”
但是皇帝元子攸则一笑说道：“你我心知肚明，大将军搬师回朝之时，许是朕命丧之日。性命已无，何来惊扰？”说完亦又故意单手拭去眼角泪花。
武卫将军贺拔胜心生怜悯，转身对那名兵卒命令道：“将那优昙钵花捆绳三根押送至此。”那名兵卒行礼称是，从命而为。
皇帝元子攸真挚诚恳道：“多谢将军。”
武卫将军贺拔胜急忙抱拳行礼恭敬说道：“陛下切莫言此话语。”
皇帝元子攸意味深长地说道：“将军与令弟贺拔岳秉性不同，故而命运截然相反大相径庭。”
武卫将军贺拔胜疑惑问道：“恕臣愚钝，不解陛下圣意。可否烦劳陛下详细言明？”
皇帝元子攸有意点拨说道：“诸葛三兄弟，亦处三国中。蛟龙会风雨，人生几奈何？”
武卫将军贺拔胜心中暗自说道：“三国时期，大哥诸葛瑾身在东吴倍受孙权重用，任职官拜大将军，同时且被册封宛陵侯，安享晚年高寿病逝。二哥诸葛亮身在蜀汉任职丞相，官爵武乡侯，积劳成疾病逝于五丈原。堂弟诸葛诞乃是曹魏将领官居司空，封封高平侯。后因讨伐司马昭被诛三族。
所以方才陛下言此话语用意何在？难道他打算与柱国大将军尔朱荣鱼死网破？可是他又有何力量与其抗衡？陛下不会天真认为策反我一人，便可与尔朱一族放手一搏？”
在其胡思乱想之际，优昙钵花在两名士卒押解下来到殿内众人面前。
皇帝元子攸侧身仔细打量这位匪首妾室，见其全无女子婉约之状，反倒英姿飒爽，一副巾帼不让须眉之状，便更加令其坚定信念。
皇帝元子攸再又回身对武卫将军贺拔胜说道：“可否让朕与其单独交谈？”
武卫将军贺拔胜认为优昙钵花并非朝中官员，亦非皇室宗亲，仅一平民女子而已。所以，武卫将军贺拔胜行礼说道：“未免伤及龙体，末将将其绑在殿内红柱之上。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皇帝元子攸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于是，武卫将军贺拔胜押着优昙钵花将其绑在殿内红柱之上，然后又命殿内所有士卒宫人退出大殿，并且自己亲自关好殿门。
优昙钵花怒视皇帝元子攸大声叫喊道：“你乃堂堂一国之君，但却将我绑在这里，究竟意欲何为？”
皇帝元子攸没有理会优昙钵花，而是小心谨慎仔细观看四周，确定门窗紧闭无人偷听亦或偷看，迅速拿起桌上毛笔大步来到优昙钵花面前，压低声音道：“若想活命，切莫乱言。”
然后他又故意大声质问道：“纥豆陵步蕃可有称帝之念？”随后俯身拿起优昙钵花裙摆，在其内侧快速写信一封。
片刻之后，皇帝元子攸写完书信，放下其裙摆，而后起身。优昙钵花俯身看去，因为这封书信写在衬裙内侧，所以表面看不到丝毫痕迹。
皇帝元子攸大步来到殿门双手将其打开，对站在不远处的武卫将军贺拔胜说道：“将军。”
武卫将军贺拔胜急忙上前两步抱拳行礼说道：“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元子攸做出一副忧伤愁苦之状，悲悯叹息道：“优昙钵花已然告知于朕，若非缺衣少食，其夫君纥豆陵步蕃焉能落草为寇？因此，朕打算赐其东珠一壶让她带回，将这东珠分发众人添衣买粮，这样尔等便会不再打家劫舍聚众闹事。”
武卫将军贺拔胜蹙眉说道：“纥豆陵步蕃乃是草寇匪首，其人品秉性岂能存有善念？”
皇帝元子攸则不悦说道：“佛家常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再者，朕无汉献帝刘协高超医术杏林妙手，可在其封地治病救人。只能略尽绵薄之力，照拂大魏子民。”言说至此，皇帝元子攸故作愁容满面，亦又轻叹一声。
武卫将军贺拔胜虽然身在柱国大将军尔朱荣阵营内，但是对皇帝元子攸的遭遇甚是怜悯同情，加之此人从始至终心存君臣之念，所以点了点头。
皇帝元子攸微微一笑道：“多谢将军。”然后对身旁一名侍从吩咐道：“取壶东海珍珠。”那名侍从行礼称是，恭敬退出大殿。
与此同时，武卫将军贺拔胜走进殿内解开绑在殿柱的优昙钵花，且又将其带到皇帝元子攸面前开口说道：“陛下仁慈，放你归去。”
优昙钵花震惊不已，目不转睛直视皇帝元子攸。
皇帝元子攸平静说道：“返回之后，好生度日。”这时，那名侍从手持一壶东珠走了过来，双手献给皇帝元子攸。皇帝元子攸亲自将这壶东珠放在优昙钵花手中，然后转身离去。
在场众人恭送行礼。武卫将军贺拔胜见皇帝元子攸已然走远，立即不顾男女有别，亲自对优昙钵花进行搜身检查，确定没有藏匿任何纸张书信后，这才放心说道：“来人，遵照圣命，将其送出城内。”两名士卒行礼称是，从命而为。
但这一幕，已被远处伫立的皇帝元子攸尽收眼底，看到优昙钵花顺利被人带离出宫情不自禁嘴角上翘，骄傲自语道：“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身旁几名宫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皇帝元子攸心情大好地解释说道：“此乃《孙子兵法》《计篇》经典之语。”说完欢喜拂袖而去。几名宫人愣在原地，目瞪口呆泥塑木雕。
一个时辰之后，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站在厅内单手指着几名副将大声斥责道：“命令尔等照看保护夫人，竟却将其弄丢？且又不知所踪？尔等还能有何作为？”
其中为首一名副将委屈辩解道：“夫人言说我等厌烦碍眼，只可远远跟随。谁知城内人流川息……”他还没有说完。
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抬起右手，重要打在这名副将脸颊之上，愤怒叫喊道：“本就无能无用，竟还强词夺理！”厅内几人吓得不敢再言半字，笔直站立默不作声。
这时，妾室优昙钵花人未走进厅内，话语却先飘进厅内“将军无需责怪他们，妾身已然平安而归。”
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三步并作两步，担忧询问道：“方才前往何处？为夫着实忧虑。”优昙钵花笑着将那壶东珠放入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手中。
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睁大双眼诧异惊呼道：“这些珍珠颗颗饱满圆润，皆乃上品。不知夫人何处得来？”
优昙钵花莞尔一笑道：“说来当真离奇古怪，妾身不幸被那官府兵卒抓获，并且被带入皇宫。原本以为在劫难逃死路一条，谁知当今圣上先是在妾身衣裙内写字数行，亦又赏赐东海珍珠一壶。言说‘返回之后，好生度日。’后让将军兵卒将我送离洛阳。”
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快速俯身掀开其衣裙，仔细观看阅读上面字迹。良久之后，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喜从天降抱起妾室优昙钵花激动不已兴奋喊道：“夫人乃福星也！”
妾室优昙钵花好奇询问道：“不知陛下告知何事？竟令夫君这般欢喜？”
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喜上眉梢大笑回道：“你夫君已然改头换面，成大将军也！”
妾室优昙钵花惊讶说道：“竟有此等好事？”
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狂笑不止道：“若非尔朱荣欺人太甚，当今天子焉能重用为夫？快快换身衣服，将这衣裙妥善保管。”妾室优昙钵花点头称是，快步离开厅内。
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怀抱那壶东海珍珠，骄傲自豪地对那几名副将命令道：“即刻广招兵丁，购买宝马良驹。”
几名副将行礼说道，躬身退出大厅。
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信心满满高傲自大道：“想那草民董卓可‘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曾料到今朝往事重现！”说完哈哈大笑久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