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人未至，声先到

    吴夫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用一种不高的但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没想到未央宫里的风也挺大，孟夫人如此说话，不怕闪了舌头。”

    孟虎在北疆屡立战功，皇上对孟家的恩赏未曾断绝。

    古来自有规矩，将在外，家眷不准离京。

    这事很容易理解，有些将领一贯秉承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念，这种将士在外，家眷在京就是变相的以家眷要挟，认你不听话也要听话。

    还有一种。

    将士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对于这种人而言，家眷在京，能受到最好的照顾，朝廷为他们照顾妻儿，他们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在前线奔波，厮杀。

    范雅穿衣风格改变之后，朝中不少人对她有所改观。

    人是视觉动物。

    以前她不伦不类的衣着品味，不仅不能为她的形象加分，反而是拉低了人们对她的视觉分。

    而在林依为她设计劲装之初，无论走到哪儿范雅的劲装都显得她与其他后院女子不同。

    这在整个京城中是独一份的。

    她身上那种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不由地让朝中大臣们由衷赞叹一句，“不愧当初制得住孟虎的女子，到底是不一样！”

    一个人传，两个人传，到最后不少当初嘲笑范雅的女人，都在背后偷偷羡慕她。

    羡慕她不必与人虚与委蛇，伏低做小。

    更羡慕她能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从前为了讽刺称呼她为范夫人的，五年间也都陆续改了口，称她为“孟夫人”。

    范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这人从不说假话，我说有便有！而且，我听闻前几日，正阳侯抄家的名单里有三个人都是少府之下的属官吧？吴夫人还有心情在这里说风凉话，是心中无愧还是欲盖弥彰？”

    “你！”吴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少府属官被查的事，她家老爷比她还上担惊受怕，这两日口中生疮，吃饭都张不开嘴，喝不了热汤。

    今晚在她周围的所有夫人们都避开这个话题，偏范雅直白地提出来。

    这女人一如既往的讨厌。

    专门戳人肺管子。

    “身正不怕影子斜，虽说我家老爷的确有管理不善之责，但清者自清，皇上都没说话，用得着你在这儿大放厥词，出言不逊？”

    这吴夫人这两年也练得一口好口才，还没怎么着呢，就把皇上抬出来压人。

    范雅夹起一筷子片的薄薄的肉片，左看右顾，“你少在这儿拿皇上压我，日后，我们且慢慢走着瞧。”

    面对范雅的挑衅，吴夫人缓缓站起身来，“何用日后，既然孟夫人说家中有青瓷，那何不请我们去瞧瞧，别真是说大话，吹嘘来的吧。”

    “好啊，那就去。”

    林依听到这里，自然是知道了接下来的事。

    她是送过孟老将军一个青瓷瓶和一个青瓷缸，也的确说是酒瓶和鱼缸。

    只是没想到，孟家也的确就拿来当酒瓶和鱼缸用了。

    “太祖母，那后来呢，她们都去了吗？”

    小宝小贝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打脸，但这个故事很引人入胜，就连他们都忍不住追问后续。

    “后来呀。”老太君揉揉两个人的头顶，“自然是去了。那青瓷缸被孟家养鱼有段时日了，这些夫人去的时候，那缸中已经养出青苔了，孟家不愧是武将之家，那鱼缸中的锦鲤各个都胖嘟嘟的。”

    青苔都在，足以证明这缸使用的时间不短了。

    也从侧面印证了范雅说的话不是假话。

    外面传的满天飞的青瓷在孟家真的被用来养鱼了。

    “而后，她们又瞧见孟康乐那小子给他爷爷送酒用的是青瓷瓶，我听旁人说，当时那些人脸上那个脸色，五颜六色的。”

    林依忍不住笑出声。

    可她对吴夫人还有印象，知道那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儿。

    “那吴夫人便没有再说什么？”

    “说了，自然说了，她们不和，你也知道。”老太君接着讲八卦，“她便开始质疑孟家这青瓷的来历，明里暗里说孟虎的月俸买不起这青瓷，这青瓷来历有怪。”

    “呵。”

    老太君听见她冷声地嗤笑，便知她已经猜到了后续。

    “范雅说是你送的，她们竟一个都没有信的。不过，就在前几日，曹家两兄弟也回来京来了。说到他们，祖母还要感谢你给祖母这个面子。”

    “祖母，您永远都是依依的长辈。”

    老太君脸上动容，“哎，只要你认祖母，祖母就一直是你的祖母。他们回来之后，这才坐实了你的瓷窑烧制出青瓷和白瓷的事。”

    曹家兄弟二人这一趟也算是借力打力，曹家想通过青瓷来提升在京都的地位，林依何尝不是借曹家的手在京都宣传她的瓷器。

    她既决定要回来，就要轰轰烈烈的，人未至，名声先到。

    “不过孟家有瓷器的事儿还是通过宫宴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后来特意去孟家看过孟家的青瓷鱼缸，还专门让曹家派人送了一批青瓷入宫，看来，皇上也很喜欢你的瓷器。”

    林依心头一紧。

    坏了！

    是凌正当初送的青瓷瓶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