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不亏的买卖
林依含笑，并不接他这话。
她与颜暮云早已和离，曹家是颜柳的婆家，与林依并无干系。为了这样一层关系，老太君书信于她，本就是个人情。
曹哲彦从欣喜中回过神来，忙对林依道，“多谢郡主。”
林依坦然受了两兄弟的谢，“我见门口留下的帖子中也有你们二人的，这一趟来海口，可是为了青瓷？”
在这里见到林依的惊讶过后，曹开朗也逐渐找回自己的理智。
“是，在京都听闻海口烧制出一种天青色的瓷器，我与四弟便想着来碰碰运气。”
这句“碰运气”还真是名副其实。
来之前，他们谁也没想到这里的瓷窑竟然会是消失多年的正阳侯继室，当朝的安平郡主所有。
难怪能烧制出那样完美的瓷器，林依原本就是一个尽善尽美的妙人。
“青瓷的产量不高，而且每日来窑厂的商人数不胜数……”
林依没有立即应下，这在曹开朗耳中，便是委婉的拒绝了。
在外经商，被拒绝实在是常事，可曹哲彦有些不知所措。
他跟着曹开朗学经商也没多久，遇到这种事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对。
“无碍。”曹开朗赶忙摆手道，“老太君愿意为我们兄弟二人传信给郡主，这份情我们曹家领了，但青瓷贵重，我们并不强求。实话与郡主说，我们兄弟二人这次来海口也不算白来一趟，见识了不少世面，原以为自小在京都长大，眼界便能开阔些，可来到这里才知晓，我们的见识还是大受限制。”
海口的一应事务都对曹开朗生成了不少冲击。
曹开朗从跟着老师傅学经商以来，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觉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但曹开朗的一番话，让坐在他身旁的曹哲彦心中有些着急。
他还记得上午来时门房负责登记的人只留了名帖就打发他们回去等，和方才坐着李管事的马车畅通无阻的进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青瓷的名声多大，这一趟若是真的能带回去，那对曹家绝对是一大助力。
他认为，既然老太君已经书信于安平郡主，那便是想帮他们曹家成了这单买卖，可他实在看不懂三哥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与两位客套，不过既来了，那便看看窑厂的师傅们精心烧制的瓷器。”
林依话毕，地四极其自然地接上，“两位请跟我来。”
地四带着两人参观了瓷器陈列室，一件件精美的瓷器都是珍品。
它们被摆在架子上，全方位的向人们展示自己的美。
曹哲彦越瞧心中越是难受，这些瓷器如此精美，若是能带回去就好了。
参观途中，地四让人给两人奉茶，他则寻了个空隙回到林依身边。
“长姐，那曹开朗为人还不错，看着很是稳重，不过柳小姐的夫婿似乎有些沉不住气。”
林依点头，“是么，那先带曹开朗自己去看看白瓷。”
“好。”
地四在进门时，便让李管家陪着曹哲彦去别的房间看其他瓷器，他则带着曹开朗进了白瓷的陈列室。
曹开朗第一次见到白瓷，还以为眼前见到的都是白玉。
他有些愣，“咱们窑厂竟然也产玉？”
“不产玉。”地四将他带进去，“这是白瓷。”
“这些竟然也是瓷器？”曹开朗彻底震惊了，他快步走上前去，但不敢太过靠近，“这……这竟然是白色的瓷器？”
“是，这是比青瓷更珍贵的白瓷。”
“世间竟然有如此工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曹开朗张口闭口都是夸奖，他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两兄弟从陈列室出来，与林依告辞，曹开朗还有些神色恍惚。
两人回到客栈，曹哲彦关上客栈门，急躁地问他。
“三哥，你今日为何不顺着老太君的意思求安平郡主，让我们也与她做青瓷的生意？”
曹哲彦还在回味在窑厂见到的那些白瓷，听到曹哲彦如此问，他便收敛心神，回答他，“弟妹为了我们家的事，去求老太君，老太君又有求于安平郡主，可你有没有想过安平郡主在五年前就已经与颜侯和离了？”
“三哥，你什么意思？”
“咱们家比不上京都的高门大户，柳儿虽然是颜侯的庶女，可她到底是正阳侯的女儿，老太君心疼她，所以想帮帮咱们家，这个情咱们领了。”
曹开朗分析与他听。
“但安平郡主如今与侯府没有关系了，且青瓷多么珍贵，我们与侯府是姻亲，可与安平郡主八竿子打不着，这种情况，你如何舍得下脸面去要求人家与咱们做这生意，你又不是没见到千峰翠色的大门都要被前去的商人踏破了。”
“可……可这般不久拂了老太君的好意了吗？”
曹开朗叹气，“你若真的死皮赖脸地求来这门生意，才是为难人。这毕竟不是咱们家自己的人脉，弟妹人好，才求得老太君，可咱们若是不珍惜这个机会，在海口与郡主闹的不愉快，强逼着她与咱们做了生意，那么这次生意是能做成，可以后呢？”
“什么？”曹哲彦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以后？”
“那就会变成一锤子买卖。青瓷这么畅销，门口的匾额又是皇上亲题的字，往后只有咱们求着人家的份儿。”
想到这儿，曹开朗感慨，他早该想到千峰翠色的瓷窑与众不同，能得到皇上亲笔题字殊荣的能有几人？
“可……”
“可什么可！”曹开朗有些不悦，“你也要为弟妹想想，她嫁到咱们家来，还能为了你的事出面求娘家帮忙，你若是将郡主得罪狠了，老太君的面子又该怎么办？”
提起颜柳，曹哲彦才点点头，“好吧，我知道柳儿对我好，可我看了那些青瓷，可真美啊，不怪有那么多人想要。”
曹开朗暗道，与他见到的白瓷相比，那青瓷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不是他们的他们强求不来。
青瓷的买卖，虽然有老太君的书信，可曹开朗并不打算利用这份人情去强逼着林依与他们做这笔买卖。
在这之后的两天，林依让地四又找过他们两次，主动做向导带着两人在海口的各商铺之间逛了逛。
海口当地的商人不认识曹家兄弟，可他们认识地四。
不论他们走到哪里，人们一口一个“林四爷”地喊。
地四在向旁人介绍曹家兄弟时，便说是京都来的亲戚，也是做生意的，本地的商铺东家和掌柜的便主动与曹家兄弟结识。
看到曹开朗与商人们详细探讨商品时，曹哲彦才终于后知后觉，自家三哥没有利用侯府的人情强逼着林依与他们做青瓷买卖，是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因为，就算他们做不了青瓷生意，能借住林家做平台，结交海口其他商人，也是一笔不亏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