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一小箱值钱的赃物
天一寻了个小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入大箱子里。
里面的珠玉环钗落下来，叮叮当当，碰撞时清脆有声。
暗室中的烛台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四处的烛光令整间暗室没有光线死角，人的影子只落在脚下。
短短的，黏在鞋底似的，随着两人的走动来回摇晃。
天一把摞起来的箱子依次搬下来，排成一排全部打开任由颜暮云挑选。
想到林依那独特的品味，天一举起一个足有人小臂长中指那么宽的金佛，“爷，装这个。”
颜暮云眼瞅着这东西刚放进箱子里就占据了箱子底部一半的尺寸，一脸黑线的又将它拿了出来。
“不值钱的不要装，林依不会喜欢的。”
天一撑大了眼眶。
夫人会不喜欢？
他记得夫人最喜欢的就是金子了吧？
如此大的金身佛像，夫人怎么会不喜欢？
颜暮云手中则是一只青玉狮子，小狮子圆头圆脑的，左爪下还有一颗玲珑的玉球，“这只狮子虽然不大，但价值远超你手中的金佛。”
天一悟了。
原来不是夫人不喜欢，是侯爷嫌他拿的东西不够值钱。
“再说，你以为这些年她一点长进都没有么？”颜暮云说的是林依的品味。
天一环顾四下，从装书画的箱子里抽出几幅画，“既然如此，要不送些字画给夫人？”
颜暮云瞪了他一眼，“她不懂这些，本侯若是将这些东西送过去，她会怎么想？”
林依从未在品鉴字画方面展现过技能，颜暮云想当然以为她不懂，按照天一的想法，这些东西一旦送过去，只怕林依会认为他是在嘲讽他。
不仅讨不了好，可能还会起到反效果。
天一垂了手，将字画扔回箱子里去，喃喃道，“方才分明是您说夫人这些年有长进的，您怎么说都有理。”
“你嘀咕什么呢？”
颜暮云拆开一个绒布袋，里面是一整袋硕大的珍珠。
“这，这，这南珠怎么这么大？”天一从颜暮云手中接过一颗，表情震惊。
颜暮云将整袋都递给他，“装起来，这珠子镶嵌到珠钗上一定很夺目。”
把珍珠装回去，又仔细系好绳扣放进箱子里，天一道，“吴伯璋是少府，宫内的四监总司也有部分由他负责，这些东西会不会是各地进贡上来，而被扣留的？”
“有些是，有些不是。”
少府下职责十分明确，有些东西比如这袋规格不同寻常的南珠，应当是沿海地区的官员进贡上来的。
但有一些，比如那些样式较为新颖的钗环，应当是周围州府送来的礼。
再有的，应该都是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了。
天一心中带着几分恨意，“一个小小属官，竟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们竟然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贪成这样。定然都是吴伯璋主使的，侯爷您打算怎么处理？”
这些天的行动虽然看起来大张旗鼓，雷霆万钧，可处置的都是些小吏，真正重要的官员还未牵扯进来。
可他们这边一动作，那些幕后主使一定都会夹紧尾巴做人。
怕不是打草惊了蛇。
颜暮云又从箱子里翻翻捡捡挑出一个一对白玉镇纸，递给天一，“吴伯璋不是主谋，他身后是端王萧亭。”
天一一愣。
“侯爷，您的意思是说，是端王指使他做得这些事？”
早在萧韵身体不好时，朝中办事的皇子就只有萧朗和萧亭，那些官员们早早地站队很是常见。
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有些官员身处的位置不算很重要，在成王和端王面前不受重视，等萧韵成为太子后，这些官员反而极为容易从党争中脱身。
可吴伯璋的少府位置极为重要，他一旦上了哪位皇子的船，他们就被绑在一起了，不管是谁得了他的助力，都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不像那些官职轻微的官员那么容易脱身。
按理说处在吴伯璋的官职上，最简单的保命办法就是不站队，与所有当朝皇子保持适当的距离。
不过，颜暮云也能猜到吴伯璋站队是为了什么。
他与孟虎关系不和，范雅又与林依交好，林依又辗转为萧韵看过病，这一连串的事，给吴伯璋造成了一种错觉，会让他认为孟虎是站在萧韵这边的。
萧亭暗地里算计萧韵，是源自淑妃的死。
这些事都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条线，而是错从复杂的几条线共同交织在一起造成的结果。
颜暮云道，“所有证据都搜集齐了，可本侯偏不给他们一个痛快的，让他们也好好尝尝担惊受怕，受尽煎熬的滋味。”
天一忍不住给颜暮云一个大大的赞扬。
他还以为侯爷在夫人面前变了，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处事果决，雷厉风行。
看来侯爷只有在夫人面前才像变了一个人。
将这暗室中的最值钱的挑了个遍，还有几个不起眼的小物件儿，天一揣进了怀里，塞进了袖口，两人这才出了暗室。
抄家这种事，每个人都愿意做。
一来，从抄家的宅院中拿点辛苦费是大家约定俗成的事，二来，若是跟对了主子，这点辛苦费赶得上两三个月的月俸。
颜暮云让人将这暗室围住，命天三带人将里面所有东西造册登记。
短时间内，天三已经是第三次做这种事了，他会在上报给朝廷的册子上，先减掉要给兄弟们发的赏钱。
最后，将所有罪证已经抄家得来的一应物品清单悉数呈给宣德帝。
这件事，宣德帝根本没有瞒着太子。
永昶宫。
刚看完的奏折被狠狠扔在龙案上。
“岂有此理！”宣德帝显然被气得不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们每个人都拿着朕给的俸禄，却做出如此伤天害理，贪污受贿的丑事，杀，统统给朕杀了！”
萧韵立即劝道，“父皇，别为这些奸诈小人气坏了身子。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府属官，究竟做了什么事，让您发这么大的火气？”
宣德帝胸膛起伏剧烈，摆摆手，昌鹿立即将奏折收拾好，呈给萧韵。
“长风，这件事远没有到底，接着给朕查！”
颜暮云回话，“皇上，再查下去，只怕真的会有损天家颜面。”
颜暮云的意思很明白，这背后已经不仅仅是官员们的贪渎问题了，他的调查结果与之前官员的方向相近，但满朝中，只有颜暮云自己是超一品侯爵，他手中的权利以及他与宣德帝互相信任的关系，都让他与其他官员不同。
以往，处置这种事的办法也简单，若是当朝皇上不愿让这种家丑闹的太难看。
便会寻一个旁的罪名处置了这位皇子。
端王最后会有什么后果，只看宣德帝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