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眼光要放长远
白清荷被送走，白丞相在家中又待了两日才返回朝堂之上。
上了朝，白丞相也摆出一副被家事所累的虚弱模样，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两声。
他是丞相，这些年在官场也并非吃白饭的。
适当的示弱，有利于他在朝堂之上平稳地位。
同时，白丞相又很清楚，他自己动手处置白清荷，比别人处置她更能保全她。
先是称病躲过了风头最强劲的时候，而后又送走了白清荷，再加上朝堂之上有门生相帮，最后虽被御史参了个家教不严之过，可他处事果断，只被罚了半年俸禄。
对此，白丞相已经极大地松了口气。
施父的死，因没有确凿地证据显示与他有关，这次风波，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
这件事，换句话说。
如果施信然没有为施父报仇，刺伤了白清荷，面对丞相府的赫赫权势，施父死也白死。
他地位低，没有人会为了他得罪白丞相。
京都的发生的事，海口并不知晓。
随着青瓷名声地壮大，林依一面让田师傅继续研究白瓷，另一面，为了确保青瓷在所有瓷器中的地位，青瓷的产量和质量也是严格把关的。
凌正送去京都的蟠龙瓶深受宣德帝喜爱。
宣德帝的圣旨传达到海口的时候，便明旨让凌正再送去其他种类的青瓷。
凌正得到宣德帝的旨意，马不停蹄地赶到瓷窑厂，可窑厂的一幕差点让他脑袋充血，当场昏厥过去。
“桄榔……”
“噼里啪啦……”
窑厂外，足有几十件青瓷被林依亲手打碎。
“林娘子，住手！”
穿过层层围观人群，凌正大喝一声，“住手，快住手！”
林依高举着的瓷器停在头顶，凌正瞪着眼睛，缓缓地走上前去，生怕自己声音大了，刺激到林依，“林娘子，有什么想不开的，咱们慢慢说，你先把东西放下。”
凌正大惊小怪的模样让林依忍不住失笑。
手上一松，高举过头的瓷器就那么轻易地被她扔在了脚下，碎了一地。
“凌大人来了，快里面坐。”
凌正满脸心疼，环顾满地的碎片，“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给摔了，这是为什么啊。”
“这些都是有瑕疵的，不能出售。”
听林依如此说，凌正随意在她身后的青瓷中挑了一件，仔细端详之下，的确发现了在釉面上有不均匀的黑点，似乎是烧制过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导致的。
“只是丁点儿问题而已，没必要全都毁掉吧？”凌正咬着后槽牙，“侯爷就任由林娘子如此败家？”
她难道不知这些青瓷如今的价格水涨船高？
哪怕有瑕疵，也绝对会有大把的人抢着要。
“她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颜暮云站在一旁，似乎林依下一秒将窑厂里所有的瓷器都淬了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表示支持。
凌正一脸肉疼加牙酸的模样。
他明明瞧着林娘子对侯爷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可侯爷似乎自己并不在意。
这两人的感情实在让他看不懂。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侯爷跟在林娘子身边，即便有人敢肖想林娘子，在侯爷这里也绝对讨不了好。
这相当于变相将其他男人全都隔离在外了。
“林娘子，你若是不想要，这些瑕疵品送给我可好？”
“不好。”
林依从他手中夺过那尊青瓷瓶，又一次当着他的面摔了个稀碎。
瓷器碎裂的声音让凌正的心都要滴血了，如今青瓷的势头正猛，哪怕带些瑕疵也是银子呀！
白花花的银子啊！
就这么摔碎了。
百姓们指指点点，他们也都听说了这个新建的瓷窑烧制而成的青瓷风靡了整个海口，多少商人想一睹青瓷的风采。
那么多的瓷器，就这么白白地摔了？
摔完最后一个，林依拍了拍袖口，朗声道，“我的瓷窑，要产就产品质完美无瑕的青瓷，但凡瓷器上有丁点儿瑕疵，它都出不了我的窑厂。”
凌正忽然就明白了林依此举的用意。
从古至今，制瓷的瓷窑没有哪个敢说自己不出废品和瑕疵品的。按照瓷器的瑕疵等级，那些瓷器都可以便宜出售，可林依偏要反其道而行。
她今日当众砸毁了有瑕疵的青瓷，便是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她的瓷窑只出售最完美的瓷器，没有瑕疵品一说。
青瓷有多贵，海口的人几乎都了解。
单单是林依今日砸的这些，就足够养活凌正府衙所有人半年了。
可林依就能豁得出去，她就敢把所有的都砸碎了，这女人的魄力，真是令人震惊。
窑厂的工匠们留下收拾那一地的碎瓷片，凌正跟着两人进了瓷窑内。
有人为他上茶。
“我还不如晚些来，此情此景不如别让我瞧见。”
凌正的悲愤不似作假，他是真的心疼。
林依笑笑，“凌大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之所以有今日的行为，林依参考的是当年海尔最有名的营销案例。
1985年，国内物资还属于紧缺的年代，海尔生产的电冰箱被用户反映存在质量问题，当时海尔的首席执行官张瑞敏将那76台存在质量问题的电冰箱当场砸毁。
这一砸，虽然损失了76台冰箱，但砸出了海尔的品牌，砸出它过硬的质量。
这件事，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奉为教科书式的营销方式。
凌正愣愣地听着林依的话，能听懂，可以理解是一回事，可他就是满腹的心疼。
疼的心肝脾肺肾都一齐颤抖。
“不行，以后这种事，我还是避一避吧。”
他在被销毁的一众青瓷里看到了不少类似蟠龙瓶的瓷器，若是被宣德帝知道他进贡到宫中的蟠龙瓶就这么轻易地被林依给毁了，他这颗乌纱帽估计也快戴不住了。
“今日过后，所有人都会知道，自我窑厂烧制而成的青瓷，在售的每一个都是完美无缺的，对青瓷日后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它能带给我的利益，比这几十个有瑕疵的青瓷所带来的利益要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