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两个极端
申屠承志是副将，背后又有人做靠山，给他行刑的士兵手上掌控着力度。
操练场上满是士兵，又有新将军的人看着，在这个时候动手脚已经是冒着极大的风险，那士兵在行刑完之后，全身冷汗直流。
可力度虽能讨巧，数量却一个都不能少。
足足一百军棍下去，即便内里受伤并未有那么严重，外表看去，申屠承志的后背也是皮开肉绽的状态。
挨到八十军棍时，申屠承志更是直接疼昏了过去。
与申屠承志相比，张正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当众告发了申屠承志，还妄图拉更多的人下水减轻自己的罪责，这种人哪里是战友，这分明就是一个随时能从背后捅刀子的敌人！
行刑的士兵对他半点没有留情。
打完之后，张正四肢瘫软，整个人都快废了。
看起来，只留了一口气在。
颜正齐刚来就在军营之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所有士兵都紧了紧身上的皮。
一时间，谁也不敢再在当值时打瞌睡。
水军中的军风，军纪难得有如此清明的时候。
颜正齐是带着宣德帝的圣旨调任而来，接管整个南方水军的。潘老将军早盼着解甲归田，也没有有意为难他的意思，军营内的一切事务交接的还算顺利。
入夜，颜正齐命地二召来了左副将王战。
白日当众惩治申屠承志时，他见王战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隐忍地痛快。
身为左副将却被右副将压制，王战明面上不说，心里也应是万分憋屈。
他来之前，曹魁特意嘱咐要他小心些，水军之中可能存在不小的问题，他不怕有问题，但他也曾担心这些暗地里捣鬼的人紧紧地抱成团。
可眼下来看，他高估了这些惫懒的将士们。
他们连北疆军半分优点都没有，整个军营被割裂成两个阵营。
一面倒向申屠承志，另一面倒向王战。
这样也好，只要有突破口便好。
颜正齐原以为从王战这里作为切入点，能加快他对军营的掌控速度，可没想到，这个王战也是个刺儿头，根本不将他这个将军放在眼里。
“属下等遵守皇命，忠君卫国，但右副将的事，属下不知。我与右副将共同辅佐潘将军，并无任何勾心斗角的事，将军与其问属下，不如直接去问右将军。”
表面上恭恭敬敬，但话里一个字也不透露。
在王战这里碰了个软钉子，地二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回事，我都被这几个人弄糊涂了。”他紧皱着眉头，一副想不通的模样，“申屠承志和王战不和，属下还以为他应当是最先配合的一个，可最后却是潘老将军最配合。大少爷，您与王战之前认识，怎么看起来他对你好像敌意更大些？”
颜正齐道，“不认识，他背景普通，南方当地人，我们从未见过。”
“那就奇怪了。”
地二沉吟。
王战对颜正齐的态度带着不小的敌意和不屑，就像是从前有仇似的。
可全然不认识的两个人，王战那股莫名其妙的敌意和瞧不起的态度是从哪儿来的？
对此，颜正齐看的开。
“既然来了，往后的日子还长，咱们先去拜会一下津郡郡守，也就是那位船舶使凌正。”
衙门口传来禀报，衙役说建威将军颜正齐到了。
凌正亲自迎了出去。
两人见面之后，凌正对颜正齐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颜将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快快随下官进府衙。来人上茶！”
地二诧异地看着凌正。
这里究竟与北方有何不同，为何每个人的态度不是冷到极点，便是热情到极点？
“路途遥远，颜将军一路辛苦，怎么没多歇息两日？”
话是这么说，可凌正的表情却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颜正齐的脸，一双黑眸熠熠发光，仿佛在说，莫要歇息，本官等你已久了！
“身负皇命，肩负重责，不敢多歇。”
“颜将军年少有为，果然令人钦佩。”
凌正起身，将他面前的茶杯挪到另外的茶桌上，摊开他当成宝贝似的一直揣在身上的那份海口规划图。
站在颜正齐身边，手指着图纸一点点指给他看。
那自来熟的动作看的地二一愣一愣的。
“颜将军请看，下官准备在海口的这里这里，建设脚店，客栈和仓库。将军没来的前两日，这个规划下官已与安平郡主商议过了，不瞒将军说，安平郡主和颜侯都对下官的计划赞不绝口。”
在凌正心中，颜暮云和林依一个是颜正齐的亲爹，一个是他的后娘。
这两人都在他身后支持他，作为两人的儿子，顺理成章地也会支持他。
更别说还有宣德帝的圣旨。
他只等着颜正齐到来，好在他的保护下在海口大干一场。
今日好不容易将人盼到了，凌正又开始有些得意忘形。
“凌大人是说我父亲和安平郡主都知道此事？”
“是呀，前几日一同前来府衙，我们商议过的。颜侯千叮咛，万嘱咐让下官等颜将军来了之后再行动工，安平郡主虽为女子，但胸中沟壑万千，志向高远，聪慧过人。”
颜正齐微微颔首。
他没想到他父亲已经追到这里来，更没想到，两人已经见了面。
凌正对海口的建设欲望太过强大，颜正齐本想前第一次前来拜访，不会长时间停留，可等到他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府衙四处都点了灯。
骑马回军营的时候，地二忍不住笑道，“这个凌大人可真是一腔热血，我瞧着他看您的眼神都恨不得您能直接留宿府衙，与他秉烛夜谈。”
颜正齐也挑起唇角，“畅谈一番，这位凌大人的确是个好官。”
地二拉着缰绳，用脚跟碰碰马腹，让座下的马儿稍稍靠近颜正齐，他有意放低声音，“凌大人说，侯爷和……安平郡主都在这里，还一同出现，可让属下去查查看他们住在何处？”
“是要去拜访一番。”
他也想看看，曾经他那个倔强的“后娘”，用什么态度对待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