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章 善行有善报
午时刚过没多久，天空阴沉，暴雨再次倾盆。
屋里的炭火一直燃烧才能驱散一日三场的雨水带来的充盈的水汽，也只有保持干爽时，秦南王身上才能舒服一些。
秦南王坐在书桌前挥墨。
心境的改变令他写出来的字都带着一股由内而外的静。
“上善若水”四个浓墨大字，从左至右，依次排列。
笔锋不再带着凌厉且张牙舞爪的嚣张，多了一些洒脱和淡然，蘸饱了墨汁的笔尖落笔时不加停顿，一撇一捺自带风骨。
石淼站在桌侧为他研墨。
“王爷的字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
秦南王斜了他一眼，“怎么，本王以前的字都小家子气吗？”
石淼已经对如今的秦南王有所了解，便笑道，“王爷以前的字，总是带着一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锐利和锋芒，如今却显得有些超凡脱俗，更有大家行云流水，刚柔相济的风范。”
“哈哈哈。”秦南王笑得开怀，“不错，有进步。你说的对，本王也有所感知。”
将压在宣纸之上的镇纸拿开，秦南王道，“待天晴了，找人裱起来。”
“是。”
石淼拿到一边，准备晾干后卷起来。
这时，院门被敲响。
秦南王继续悬腕写字，“你去看看。”
片刻后，石淼回了里屋，“王爷，属下出去片刻，是暴雨冲倒了房东院里的一片矮墙，把一些花草压在了下面，属下去搭把手，王爷稍后。”
“嗯，去吧。”
石淼走后，秦南王继续写字，只是下笔越来越慢，而后他抬起头来望着不停歇的雨幕。
“来人！”
租房给他们的老妇人打着油纸伞，在石淼头顶撑起一片干爽，“老身也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只是老身年纪大了，好不容易养的那些花草，就这么压死了总是不舍得。”
石淼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帮忙搬着矮墙落下的石头。
“您说哪里话，虽说我们只是租您的宅子，可您送了我们那么多鲜嫩的蘑菇，这几日有好吃的也总是惦记着我们，这便是没拿我们当外人，这点小事顺手而已。若是家中有什么需要使的上力气的活儿，您便来喊我。”
“菌子那是亲戚送的，饭菜也是老身自己做的，不值得什么的。”老妇人十分感动，口中不住的赞他，“好孩子，多谢你了。”
石淼将伞推回去一些，“您别顾我，我有蓑衣呢，您别自己淋湿了。”
“那老身回去给你们煮姜茶喝。”
“哎，谢谢您。”
刚走没一会儿，石淼又听到脚步声，他回头，刚要开口，却见一身蓑衣的秦南王站在他身后。
“爷？”
“总是写字也无聊，本王帮你一把。”
“？？”
石淼的下巴险些落到胸口。
他们此行带了不少人，但平日里出现在明处的只有少数的六人。
除非其他人都死绝了，不然搬砖块这种小事怎么也轮不到秦南王出手。
“爷，您怎么了？”
斟酌了半晌，石淼终于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秦南王看着已经坍塌了一半的矮墙，随手捡起一块砖头，“吃了老人家的东西，自然不能白吃，礼尚往来。”
石淼觉得天要下红雨了，礼尚往来是没错，可这四个字用在他家王爷和一个老妇人身上就显得十分奇怪。
他家拥有北斗之尊的王爷竟然跑到康泰给一个老妇人捡石块？
这根本不像是改变了心态，这压根就是彻彻底底换了个人吧？
矮墙原本就不高，更不必说只倒了一半，石淼一个人也能很快搬完。
救出了被压在矮墙下的花，老妇人的姜茶也煮好了。
“真是多谢你们了，来喝杯姜茶去去湿气。”
老妇人心疼地摸摸被打断的花枝，颤抖的手彰显了她心中的怜惜与不舍。
“老人家，别伤心，我懂些花草，我帮您看看。”
秦南王蹲下身子。
石淼再次被他的行为震惊了，他家王爷平易近人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没什么大事，折断的枝条还能再生，您不妨趁这个时候修剪一下，来年只怕生的更旺。”
“是吗，那老身便放心了。实不相瞒，这花是老身年轻时一位友人送的，虽说不值什么钱，可也养了几十年，一直悉心照顾，若是被压坏了，可是心疼。”老妇人的脸上终是露出了笑容，“你也是个好孩子。”
秦南王背脊顿时僵住，石淼也跟着愣了下，而后憋了笑。
自从太后娘娘过世，他家王爷还没有被人称为孩子的。
“多喝些热茶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老妇人招呼两人喝茶，看着秦南王裸露在外的手腕处长出不少小疮痘，便问道，“瞧着你屋里总是生着炭火，可是身体不适？”
察觉到她的目光，秦南王将袖口往上扯了两把，“您老慧眼，确实生了些小毛病。”
老妇人摆了两下手，“你今日帮了老身，老身便也帮帮你，你随老身来，老身帮你看看。”
秦南王唇角勾起淡笑，“不牢您费心了，我的病已经几年了，治好了也总是再生。”
心中希望越大，心中的失望就越多。
如此反复折磨，秦南王早已失去了以往的期盼。
“你这孩子，跟老身来便是，总归治不死你，怕什么。”
石淼也劝道，“是呀，爷，试试也没有坏处。”
秦南王轻轻摇头，不再说什么，两人跟着老妇人进了屋里。
一进屋，石淼再次被震惊，他从未想过，这屋里竟然别有洞天。
成排的药柜，宽敞的桌面上摆放着一水儿的器具。
有切药材用的铡刀，药戥，铜药臼，铁药碾，俨然一个小型药铺。
“坐。”老妇人指了指脉枕，“手放上来。”
秦南王也没想到石淼随意租住的地方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位隐士高人，他还有些发怔，但听话地将手腕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