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瘴气之毒
一阵电闪雷鸣后，天色彻底黑了，雷雨直接从闷热中爆发出来。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雷声不停，利剑般的闪电在乌黑的云层横劈一道，照亮了半个天空。
房檐上的雨水眨眼间连成了珠子，顺着屋顶瓦片上的凹槽滴落石板之上。
林依揉揉肚子，刚喝下一碗酸梅汤，便觉得又有些饿了。
“点翠，我有些饿了，去拿些糕点来，带上油纸伞，别淋湿了。”
“是，夫人。”
“洛大夫，午时在府上用饭吧，我让孙嬷嬷准备了药膳，还准备了您上次说味道不错的水煎包。”
“那敢情好，老夫便厚着脸皮打扰了。”
“您帮我研制解毒的方子，几顿饭不值得什么。”
两人一齐望向窗外，嘈杂的雨声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林依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仍旧抚摸貔貅的脑袋，和田墨玉触手细腻，滑润，手感很好。
望着雨滴碰撞石板溅起水花，林依喃喃自语道，“宣州多山林，林中湿热，若是暴雨过后，会多瘴气吗？”
“宣州气温偏热，若是山脚低洼，近水之处很容易产生瘴气。”
两人不愧都是医术高明之人，林依刚提起话头，洛大夫眨眼间就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目光从院中雨幕收回来，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瘴气！”
林依迅速站起身来，洛大夫忙道，“你小心着些！”
此刻，林依脸色肃穆，瞳孔猛地一缩，“我记起来了，当初试过那两种有效的解药之中，一种含有雄黄，另外一种则有苍术！”
林依站在桌前，她面前摆着一众药草，各种各样的药粉，“瘴林之中的植物或者水源长期接触瘴气，很容易变成有毒的植物或者毒水。”
林依边说，洛大夫迅速从一众药草中将雄黄和苍术取出来，用小碗分装。
分装完毕，洛大夫继续接上她未说完的话。
“通常在林中遇到瘴气，可以通过燃烧雄黄或者苍术来解，瘴气虽有毒，但解法亦不难。”
洛大夫话落，林依再次无缝衔接，“七环蛇也有剧毒，可同样有解药可治，但是偏偏这个下毒之人心思巧妙，把蛇毒和瘴毒混合在一起，然后再配搭上少量的解药，让中毒之人脉象虚弱，却诊断不出中毒之症！”
这样玲珑的心思竟然用在下毒之上。
洛大夫冷笑一声，“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早以为见惯了世间阴私，没想到却总能遇到更加匪夷所思之事！”
两人配合极为默契，一面分析毒药成分，一面在说话间制成一份解药。
望着眼前的药粉，林依道，“这次应当不会再错了，剩下的便是要尝试解药的量。”
两人都没想到，困扰两人日久的问题会在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顷刻间迎刃而解。
“还有一事！”林依脑中灵光一闪，“洛大夫稍后，我去去就回！”
点翠提着食盒从廊下而来。
侯府中的院落有避雨的连廊，但出了院子便没有了，只能打伞。
见林依站在廊下，点翠问道，“夫人，您要去哪儿？”
“点翠，随我去东院，有要事与侯爷说！”
点翠搀扶着林依，两人匆忙赶去东院。
因洛大夫入府，颜暮云不能露面，原以为晚饭前见不到林依，没想到她竟然冒雨前来。
颜暮云为她擦去脸上不慎沾染的雨珠，“这么急出了什么事？”
林依语速极快，“侯爷，请您即刻入宫，告诉皇上，若是有人在地势低洼，靠近水源的附近养蛇，那他可能就是凶手！”
“什么？”
被林依的话搅地云里雾里，什么蛇，什么凶手
颜暮云并不知她在说些什么。
“解药！”
“解药？大皇子萧韵？”颜暮云立即领悟，“你已经找到了解药？”
“找到了，还请侯爷亲自去一趟皇宫，告诉皇上。”
“好，你莫要着急，本侯即刻就去！”
颜暮云脚下生风，片刻不停，“天一，备马，入宫！”
“等一下！”林依叫住他，嘱咐道，“侯爷，雄黄可驱蛇！”
颜暮云回眸，笑道，“知道了。”
皇宫之中。
虽然林依的解毒药方迟迟不见进展，但萧韵的身子却在远离有毒的宣怡墨之后，日渐好转。
宣德帝派去宣州的人也将目标范围缩小，确定在五户饲养七环蛇的人家。
即便还没有抓到下毒之人，但是大皇子身体好转，宣德帝便也觉得高兴，长久不进的后宫，再次迎来了宣德帝的身影。
此时，天降大雨，雷电齐鸣，宣德帝被这场雨留在贵妃的长乐宫中。
宣德帝正与申屠秀下棋。
申屠秀执黑先行，落下一子，却迟迟不见宣德帝落子，抬起头来却发现皇上正盯着自己的脸。
“几日不见，爱妃容貌更甚从前了。”
申屠秀心中一喜，当即明白是美白丸的功效，嘴上还故意卖乖，“皇上就知道哄着臣妾高兴。”
宣德帝笑道，“朕瞧着，爱妃的下巴都尖了不少，脸色也比从前白了。”
不枉费她吃了这么长时间的美白丸，果然，皇上是喜欢她这般的。
申屠秀柔柔一笑，媚眼如丝，“臣妾，最近新练了一曲舞，不若跳给皇上看？”
“好。”宣德帝自然应允。
将手中剩余的黑子全都放回棋篓中，申屠秀站起身来，盈盈一拜，“请皇上稍后，喝盏茶，臣妾换件衣裳便来。”
“去吧。”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势越发大了。
宣德帝手中的茶还未喝完，长乐宫外便来了一个小太监。
“启禀皇上，颜侯入宫了，说有急事要禀报皇上。”
宣德帝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昌鹿，传辇！你留下，告诉贵妃，朕有事先回永延宫，她的舞，朕改日再看。”
等申屠秀换了舞衣出来时，便见到昌鹿一人站在殿中。
申屠秀怔愣一瞬，“昌公公，皇上呢？”
昌鹿抬起头来，看清她身上的衣裙，又赶忙垂下头去，不敢直视，“回贵妃娘娘，皇上说有急事，先回宫去了，您的舞，改日再看。”
昌鹿说完，垂首躬身倒退，一路退出长乐宫宫外。
守在宫外的小太监立即撑起手中的油纸伞，两人一道远去。
妙兮见申屠秀原本高昂的兴致瞬间像被大雨浇了个透彻，便劝道，“娘娘近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皇上都夸娘娘漂亮了呢！”
申屠秀叹了口气，有些赌气地甩了甩袖子，她穿了一身布料稀少的薄纱舞裙，露着肚脐，小臂和大腿。
“不枉费本宫费这么多心思，这次就算了，下次定让皇上留宿长乐宫！”
“是呀，娘娘此番被皇上夸赞，多亏了那美白丸。”妙兮陪着申屠秀回内殿换衣裳，“奴婢听闻，近几日这美白丸在京都之中也出现了，已经卖到一百两一瓶了。”
“那又如何，本宫又不是买不起！”
申屠秀不在乎，妙兮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颜暮云并未等多久，宣德帝带着一身水汽踏进了永延宫的殿门。
“什么急事，让你冒着这么大雨还要进宫？”
“林依说，凶手在地势低洼，靠近水源的附近养蛇。”
宣德帝自然知道林依让颜暮云传的话是什么意思。
“朕派去宣州的人一共查出了五家靠近制墨工坊的家中养着七环蛇的人家，其中只有一家住在山脚下，临水而居。”
宣德帝将宣州的密报从龙案上取下，递给颜暮云，“这人被当地人称为老癞头。”
颜暮云迅速翻看，“可需臣亲自去一趟？”
“不必，朕命人暗中调查，先探探他的底！”
“皇上，林依还说，雄黄可驱蛇。这人既然养了不少蛇，那定要让人带上雄黄粉。”
“放心。”